武阳城。
子心率领近三千士卒,押解着三千多赵军战俘于辰末赶到了武阳城南,隐约看到武阳南门外黑压压一片人。
“启禀将军,辛将军帅武阳守军于城外相迎。”一名士卒策马奔来说道。
子心听后,虽然心里对辛武茂有所腹诽,但还是说道:“除士卒外,我等下马前行。”
待子心的话说完,他便翻身下马,身后公苏代、公苏延、子恒皆下马,众人牵马而行。
南门外,看到子心率领燕军大捷而还,辛武茂除了高兴之外,心里还是有些遗憾。因为子心在出发前曾对辛武茂说,待袭营开始,辛武茂可率领两千士卒于南面埋伏,便可全歼赵军,但他并没遵从,却白白失去了机会。
本来还想着子心经过此战,会对自己有所意见,却不想看到子心众人竟是牵马而来,辛武茂内心顿时又激动又感慨,自己还是小气了。
“末将子心,幸不辱命,已大破赵军,此战共杀敌两千余,俘获三千余,自军伤亡一百二十,今已率众军归来,请将军点兵。”子心走到距离辛武茂十米远的地方,便施礼大声说道。
“吼。。。吼。。。吼。。。”城头、城外、子心背后的燕军士卒顿时三声欢呼。
辛武茂脸带笑意,急忙上前几步,扶起子心,拍着子心的胳膊说道:“将军大才,燕国甚幸。。。甚幸啊。。。”说着,竟是有点哭腔。
子心起身,看着辛武茂又施礼说道:“此战全赖将军信任末将,将军提携之恩,末将永不相忘,前时得罪之处,还望将军海涵。”
辛武茂急忙托起子心说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此战皆是你之功劳,在下定会将此事禀明王上,为将军及众位将士轻功。”
“吼。。。吼。。。吼”
待士卒欢呼完毕,辛武茂拉着子心,有些赧颜的说道:“悔不听你之言,白白失了战机,皆。。。”
“将军,是末将思虑不周,将军乃是老成持重,何错之有。”子心打断了辛武茂说道。
辛武茂一愣,没有再说,他接受了子心的好意,但还是喃喃说道:“我燕国有望矣!”
众军回城庆祝自不必说。却说徐州乐乘率领五千燕军骑兵星夜驰援方城,于第二日午时赶至了南易水南岸。
看着大河边枯黄的芦苇随风摇摆,乐乘骑在马上有些心神不宁,扭头看着身后副将问道:“可曾查探清楚?”
那副将点头说道:“已打探清楚,并未有异!”
乐乘点了点头,但还是忍不住看了看那河岸边快一人高的芦苇荡。
过了一会儿,乐乘摆手说道:“传令下去,渡河!”
三支易水之中,北易水自西向东流,中易水穿拒马河向南,又汇入涞水,涞水最后又汇入南易水,是以,三条河流之中就南易水河面宽,但水流倒是不甚湍急。
南易水河面宽五丈,近十八米,士卒渡河也是难事,好在水流不急,士卒用木筏牵绳渡河,在大河两岸各绑了一条粗绳索,一条粗绳索又有五条细绳扭成,待绳索稳固,后面士卒便开始将木筏一点点向前铺设。
一个时辰后,浮桥终于搭成,乐乘命一千骑兵牵马先行渡河,也是为了先渡河防御。
待一千士卒过河,三千中军在乐乘带领下开始牵马渡河。即便是绳索绑缚,一次性渡河的人也不能太多,是以等乐乘渡河之后,浮桥上中军还在缓缓而行。
看到先期渡河的一千骑兵已经列队戒严,乐乘松了一口气,开始扭头看向河面。
“啊。。。。啊。。。”这时,从河对岸突然传来阵阵惨叫声。
乐乘瞪大了眼睛,看到河对岸的自军已经乱成一团,却是大河旁边的芦苇荡中突然乱箭齐发,自军等待渡河的士卒顿时慌乱。
乐乘来不及细想,急忙抽出长剑喊道:“速度渡河。”
话音刚落,便再次听到士卒惊恐的喊叫声:“火。。。火。。。”
乐乘急忙扭头看去,却看到河岸这边,两侧的芦苇荡已是大火熊熊。
正是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就在乐乘惊诧的同时,河对岸,已是战马轰鸣,却见赵军骑兵从南向北,杀向正在大河岸边不知所措的燕军。
乐乘急忙扭头看去,嘴里喃喃说道:“西北风!快,速速冲出芦苇荡集结!快!”
正如乐乘所想,西北风吹动着燃烧的芦苇荡,火借风势,已是迅速向他们蔓延而来。
乐乘带着士卒冒着浓烟,策马向正北冲去,还没冲出火海,便听到头上呼啸声至,乐乘急忙大声喊道:“举盾!!”
“啊。。。啊。。。”惨叫声中,不少士卒中箭落马。
“快,举盾冲出去。”乐乘便策马,边大声喊道,还要挥剑抵挡飞来的箭矢。
五千骑兵,除了已经过河的两千出头外,河面上还有一千士卒,但此时已是惊弓之鸟,不知道该进还是退了,进,是火势熊熊,退,是赵军铁骑。
不用他们再做思考,赵军已经给了他们答案,随着绳索被斩断,一千多士卒除了在木筏上的,其余的都落入水中,大声呼叫着顺河漂流。
待乐乘灰头土脸的带着一千多士卒惊慌着冲出芦苇荡,却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之间对面的空地上,约有两千赵军士卒已是张弓搭箭瞄着众人。背后不远处是三千赵军铁骑,磨刀霍霍!
“吁”乐乘勒住战马,而后看着前面不远处的赵军,扭头看了看背后仍旧浓烟滚滚的芦苇荡,听着河对岸传来的阵阵惨叫声。
乐乘没有犹豫,他举起了长剑,大声喊道:“众军,准备冲!”
“吼!”燕军士卒虽然慌乱,但还是大声喝道!
“大兄!”这时,赵军阵中策马奔出一人,大声喊道!
乐乘一看,竟是自己的弟弟乐甘。
只见乐甘策马奔来,到了乐乘跟前,看着乐乘说道:“大兄,莫再做无谓之争,投降吧!”
乐乘眉头一皱,他不是不能投降,但他毕竟是燕国大将军,加上他是乐毅的后代,自是有自己的骄傲!
看到乐乘不语,乐甘急切的说道:“大兄,便是大兄能冲出此地,廉将军在此地二十里率兵一万等候,大兄到时当如何?”
乐乘一听,嘴角动了动,犹豫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身形一下萎靡,而后扔下了手中长剑说道:“众军,下马投降!”
随着燕军士卒下马投降,赵军士卒在魏卢的带领下上前,将燕军降卒看守起来。而后魏卢朝乐乘施礼说道:“将军深明大义,此番归赵,定会建不世之功!”
乐乘此时也不敢托大了,毕竟自己是降将,虽说是大将军,又不是赵国的大将军,便施礼说道:“还望将军厚待士卒。”
“将军无需挂心,还请将军先行一步,末将还需在此整军。”魏卢倒是很和气的说道。
乐乘知道他是要打扫战场,自己留在此地也无他用了,便随着乐甘向方城而去。
涿县官署。
燕丹看着自武阳传来的帛书,心里有些复杂。虽说子心率兵大破赵军,但这与自己想要的结果不同,但毕竟是子心扬名之战,自己又非常看重子心,倒是为自己高兴,同时也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人。
但拿起另外一封帛书,燕丹的心里更是复杂,果不出子心所料,廉颇分兵攻取了方城,乐甘投降。想着乐乘、乐甘在燕国目中无人的样子,燕丹竟是有些高兴,但想到国土丢失,他心里又是懊恼!
“启禀公子,国相大人已至涿县。”这时,门外侍卫的声音打断了燕丹的思考。
燕丹听后,叹了口气,他知道栗腹所来何事,定是为了和谈而来。燕丹虽然郁闷,但还是起身出府相迎。
涿县,北门。
在燕军士卒的护送下,栗腹车架抵达涿县,看到手持节杖,从车上下来的栗腹,燕丹轻轻摇头,但还是上前施礼说道:“丹见过国相大人。”
“哎呀呀,公子这是折煞在下,几年未见,公子风采依旧,可喜可贺!”栗腹笑眯眯的说道。
看到栗腹大腹便便的笑着,再看看他那小眼和两撇上翘的胡须,燕丹心里一阵愤恨,但还是笑着说道:“国相大人操劳国事,受民敬仰,丹自当拜见!”
栗腹摆手说道:“当不得,当不得,不过是忠于王事罢了,此番公子回国,王上定然欢喜,实乃我燕国幸事啊!”
“往后还需仰仗国相大人,国相大人请!”燕丹说道。
“公子请,公子请!”
两人谦虚一番后,便并肩向城中走去。燕丹虽恼,但想到父王对他的信任,只能隐忍。
待进了官署,燕丹也不托大,乃是相对而坐。待上了茶水后,燕丹问道:“国相大人此番前来,可是为了赵国犯边之事?”
栗腹点头说道:“正是为了此事,公子之信传至,王上闻后惊怒,便派在下前去邯郸面见赵王,商讨两国罢兵之事。”
燕丹点点头,接着说道:“国相大人想必还不曾得知,如今我方城已被赵军攻取。”
正端着茶碗喝水的栗腹一听,竟是一愣,过了一会儿才急切问道:“如此。。。如此岂不危矣?”
看着栗腹那惊慌失措的样子,燕丹一阵厌恶,如此之人,竟能坐上国相之位。
“大人勿虑,便是夺了方城,赵军亦不会北上。”燕丹说道。
“哦?公子为何如此笃定?”栗腹问道。
“廉颇分兵夺取方城,另一路攻打武阳,但被我军大败,已逃往桑丘。如今方城赵军不过三万余人。”燕丹说道。
就在两人商讨赵军局势之时,方城官署内,廉颇指着地图,看向乐乘问道:“不知将军以为,我军可否北上直逼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