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展景龙展胖子二人这么一闹,四人也没了出游的兴致,结了茶钱后,准备离开庙会回家去。
刚出茶肆大门,方旭就觉得有人在背后暗中盯着自己,回头一看,哪有什么人,怕是自己多疑了。但没走多少路,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又来了,方旭回头张望,还是没发现那人。
到出了庙会,这种感觉不减反增。方旭对着郑元洲二人问:“邵烨,元洲,你们可否觉得有人跟踪我们?”
“没有啊,谁会跟着咋们啊。咋们又不是娇柔的小娘子,引不来采花贼。再说了,咋们身上加起来也没几个铜钱,不值得江洋大盗下手。”邵烨一边走,一边随口回应着方旭,这回倒是分析的条理清晰,逻辑分明。
“我也不曾觉察到,兴许是你感觉错了?”邵烨转身看了看身后说。
方旭在得到他两的一致回答后,不知为何,心中还是不安,于是又问跟在身旁的王武:“王武,你可察觉到了?”
“我说二哥儿,您今日是怎么了?神神叨叨的,有谁吃了饭没事做跟踪我们!”王武大大咧咧的说。
得到三人一致的答案后,方旭也只能认为是自己的感知出了问题,此时他找不到第四个人来印证自己的第六感。
方旭就这么一路神经质的回到了仁美坊。留了个心眼的他,别过了邵烨和郑元洲后,打发了王武去德兴楼,自己也没从大门入府,转身朝后院的小巷子走去。
入了巷子,见四下无人,方旭站定后对着空无一人的巷子诈道:“那个谁,我看到你了,出来吧。”其实方旭谁也没见着,这会儿喊出来,只是纯粹想学电视中的桥段,顺便将自己的神经发泄出来,好让自己变回正常。
可不想,方旭喊完后,真是从巷子拐角闪出来个麻衣青年,吓得方旭一个趔趄,赶紧扶墙,差点摔倒。眼前这麻衣青年,正是城隍庙中方旭让展胖子放了的青年。
方旭指着那青年,刚想说你别过来,可话没出口就看到了戏剧性的一幕:麻衣青年对着方旭跪了下去。
任谁见到这种情况都会懵,此人大老远的跟了自己一路,难道是为感谢自己刚才出手搭救,给自己磕个头?
方旭转念一想,马上觉得自己的想法不成立。他若是要想感谢自己,刚才就可以。为何非跟了自己一路,跑来这无人的巷子,莫非是要对自己不利?但也没见过谁打劫以前先磕头的。
当方旭迷惑的时候,那麻衣青年开口道:“在庙会中见到小官人不似坏人,此时实在是求助无援,还请小官人出手救救爹爹。”
“可我就是个坏人,你找错人了。”方旭见麻衣青年道明了来意,出声拒绝。他一心想着如何赚钱,本来就不想管这档子闲事。再说,他也不是开膳堂的,今天救了一个,明日就会有十个二十个上门求助。
“不论小官人如何说,在下觉得你是个好人。求您发发善心,救救我爹爹,到时候在下任小官人差使。”麻衣青年见方旭拒绝,也没有起身,继续跪在地上说。
“你真找错地方了,我可不是江湖好汉,干不了说走就走一声吼的事情。若是有冤情,得去击登闻鼓【注1】,自会有人来替你伸冤。”方旭摆事实讲道理,只想早些打发了这麻衣青年。
麻衣青年咬着发紫的嘴唇,跪在地上出声说:“若是击那登闻鼓有用,在下也不会求小官人。昨日里去击钱塘县衙的登闻鼓,那黄县尉不分青红皂白,差使着衙役隶人将我打了出来。我又寻了黄县尉下面的胡捕头,被要去了身上最后一百文钱后,也没了反应,如今真的走投无路,求小官人搭救。”
且不说着麻衣青年说的是不是真,就算是真的,连官府都不管,自己难道还能大过官府?再说了,方旭见惯了后世狗血的桥段,也有过亲生经历。一次帮忙扶了摔倒的老人,反被讹去了两千块钱。方旭觉得,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还是少管的好。
“真帮不上忙,在下要进府了,小哥自便吧。”方旭说完,也不理麻衣青年,自己推门进去。
府中内院。
方旭早就将那麻衣青年抛到了九霄云外,舒服的躺在自己让人打出来的摇椅上,惬意的喝着酸梅汤。小白趴在地上,啃着方旭奖励它的肉骨头。初夏的晚上,能这样安静的仰望天空,也是一件十分享受的事情。
“奇怪了,为何后院偏门外面跪着个人,怪吓人的。”王武刚才德兴楼回来,看到方旭后,对他汇报着今日的情况:“二哥儿,今日酒楼之中除了忙,就没什么别的事情了。听巧儿说,味精又买完了,若今晚俺叔还赶不出货,怕是明日里没得卖了。”
“没事,想必你叔自有分寸。对了,你刚才说什么,后院门外跪着个人?你可看清了是谁?”方旭放下手中的酸梅汤,起了点兴致。
王武皱眉回忆一番,还感觉心有余悸,好像在说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是啊,这巷子又黑,灯笼照过去,模模糊糊只看到有个人跪在门外。若不是见他还有动静,小的差点误认是见了鬼了。”
难道这青年所说不假,真是走投无路了?这想法也只是在方旭脑海中一闪而过。方旭觉得等夜在深些,那小哥定会自己离去。
“你瞎说个什么,什么鬼不鬼的,能不能想些有用的,别整天没事就想这些。”方旭对着王武教训。
王武刚想说是我想多了,二哥儿教训的是。可还没等到他开口拍马屁,就听到方旭接着说:
“再说了,鬼没遇见你,那是鬼的运气。要是大晚上的碰见你,非得哭爹喊娘的赶着投胎去了不可。”
“二哥儿这话小的听不懂,难道鬼还有怕人的时候吗?”王武边说,边缩着头看了看背后,此时觉得初夏的风也是凉飕飕的。
方旭斜眼秒了眼王武,偶尔耍耍王武的感觉还是不错的:“鬼遇到别人是不怕的,可就是怕你。”
“怕我?为何怕我?”听了方旭的话,王武小声的问,眼神不时的瞄着周围,生怕边上蹦跶出来一只不长眼的来。
“因为你长得比鬼还吓人。”方旭说完,哈哈大笑。
王武才知道自己被眼前这少年耍了。看在上个月这少年给了自己三十贯分红的面子上,这回就不与他计较了。
注1:登闻鼓,就是设置在衙门外的一面大鼓,若是百姓有冤情,直接击鼓鸣冤,是古代最重要的一种直诉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