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个公子哥入了酒楼大堂后还是惊魂未定,一个个快速摇着扇子扇风压惊,还不时向门口张望,生怕冷不丁一个鸡蛋飞来砸到了自己,看的方旭直摇头,心想如果这就是杭州府整体的士子修养水平,自己努力努力,未尝考不出一个举人来。
巧儿招呼着这些公子在大堂入了散座,却不想这些学识不高眼光高的家伙要上二楼的阁子包间,嚷嚷着读书人不齿与匹夫同堂而食之类的话语。巧儿也没说话,只是环视了四周,就吓得一众公子哥嘘了声。这些眼高于顶的家伙才想起来现在是自己被白丁包围着,惹怒了他们可不是刚才鸡蛋加白菜了,弄不好就是杯盏加凳椅招呼自己,虽不情愿,也入了座。
“几位才子,题目就悬挂在这堂内,请您几位过目了。”顺着巧儿手指的方向看去,三条道横幅也开始从二楼垂下,上面便是方旭想出来折磨人的考题。
听到巧儿一说,不单单是公子哥,堂内吃饭的人也都顺着巧儿手指的方向看去,都见到了这怪异的题目。
只见最上面红色横幅上写着的是一道对联题:上联是“烟锁湖堤柳”
对对子么,春秋战国时期就有人开始玩了,加上现在正值文风鼎盛,是大家茶余饭后的一项娱乐活动,读过几年书的都能参与,可对的好坏就只能另算了。
中间蓝色横幅上写着一道算术题:一加二加三加四如此往上累加直到一百求和。
这个时代才人辈出,可不只有会之乎者也的,还有诸多有真才实学之辈,只不过在注重科举的年代,这些人才多半被埋没了。方旭自己是个理科生,想在这个时代找志同道合之人,于是就有了这个经典的求和题。
最下面紫色横幅稍大,却写着两行奇怪的数字,上面是“34777Q大鬼”,下面是“9JKKK小鬼”
前面两道题目还好,大家起码都能看懂题目,可是第三个题目除了德兴楼众人外,全场没有一个人知晓。此时,众人开始议论纷纷猜测。郑富贵看了眼正在专心吃杨梅的方旭,苦笑着摇了摇头,想点子是你出的,解释还得我出面,你到过的自在。可想归想,他还是站到了大堂中央开口道:“众位众位,想必前面两个题目大家都能看明白,这第三道还得在下解释一番。”
过了盏茶功夫,郑老板才将斗地主的玩法像大家讲解了明白。此时,早已有店中的跑堂举着三块木板放到店门口,上面也是这三道题,顺带着斗地主的规则解释,让等候的食客自己了解,省得郑老板一波一波的解释。
店内店外的众人一下子找到了新乐子,纷纷开始研究题目,但研究的最多的还是斗地主。这也不难解释,宋朝的赌风也和文风一样远胜于历代,大家都以此为乐。不觉得这是一件不雅观的事情,反而觉得赌博和上青楼一样是件雅事,文人骚客对此津津乐道。
看清了三道题目后,几位公子哥集体失声。自己以才子文人自居,自然是不屑去做第二第三题的。可第一题看上去平平无奇,但五个字包含了金木水火土五行,难度实属不小,凭这几个草包的能力根本答不上来,只能低头吃菜。
“几位大才子,可有答案了?”兴许是巧儿看不惯这帮人的浪荡样,知道这几人不学无术,故意出声询问。
见巧儿询问,几人也不好意思再装下去。那光远兄悻悻道:“今日状态不佳,明日再来,定破了此题。那个,我家中母猪快要生了,就不在此吃酒了,告辞,告辞。”说着便起身离开。
几人见那光远兄溜之大吉,也纷纷找各种理由开溜。这个找借口家中老娘得了重病得去找大夫,那个寻理由自家牛死了得去报官,理由一个比一个烂,听得酒楼内众人哄堂大笑。
楼内的食客还又换了一波,可还是没有人能答上来三个题目。
这时,食客中一个锦衣中年挺着个大官肚,突然拍桌子起身,弄得德兴楼一行人好不紧张,觉得是个来闹事的主,郑富贵赶忙过去想赔不是,方旭也放下了手中的杨梅,气氛稍稍有些凝重。
“第三题我知道怎么破了,哈哈哈!”锦衣大肚男一开口,刚才压抑的气场全无。此时他的关注点全在这牌局上,至于赢了以后能不能吃到镇店之宝,他是不关心的,可见他对赌博爱的有多深。
“切~~~~~”食客中以为有闹事者可以看热闹,都抬着头等锦衣大肚男发挥,却不想等来了这啼笑皆非的回答,都嘘声一片。
这时郑富贵也到了边上,刚到了嘴边赔不是的说辞还没出口,就听到锦衣大肚男开口,只得把这些说辞活生生的咽回肚中,差点没被自己的噎死。“徐大官人,您可知道这第三题的破题法子了?”郑富贵面带微笑的问。
“想我徐某人在这杭州府中小有名气,六博、樗蒲、塞戏、马吊、麻将、押宝、花会【注1】等样样精通,却不曾见得这等有趣的玩法,不试试如何过瘾!”徐大官人这时赌瘾上来,不玩怕是不会放过自己。
但说徐大官人可是杭州府响当当的人物,原名徐默,是个外来户,小时逃荒至杭州府。此人仁义重情,早年落魄,得了老妇人每日一碗白粥救济,从此就把老妇人当亲娘供奉,对老妇人百依百顺,只要那老妇人一句话,就是让他跳河也是不会眨下眼睛。他家中明面上是开设柜坊【注2】的,但只是打着柜坊的旗帜偷偷开着赌坊【注3】,一来二去,他家赌坊便成了城南数一数二的大赌坊。只要关系打点到位,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三,去那扑克牌来。”郑富贵吩咐完了张三去拿扑克,又对徐默说出了方旭的条件:“只是发明这玩法的方家小官人有言在先,不论输赢,需得一两银子才能玩一次。”
“哈哈,我说是什么事,一两银子玩一次,不贵不贵,咱家还觉得便宜了些。华子!”徐默头也不回的喊了声自己的秘书兼保镖后,也提出自己条件:“不过咱家也有个条件,得见见这方家小官人,竟能发明这等新颖的游戏。”
得,见自己是躲不过去了,方旭也不待郑富贵叫自己,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唤做华子的中年大汉从钱袋子中掏出了一锭金馃子,足足有二两重,抵得上二十两银子,看的方旭口水连连。
注1:以上七中是北宋赌坊中常玩的赌博类型
注2:替人保管钱粮的商户,存放着需向柜坊缴纳租金。
注3:北宋虽不禁止民间扑卖,可不允许开设赌坊
炮镇海城楼(另:茶烹銎壁泉;烽销漠塞榆;灯深村寺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