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记忆力有时候好得很可怕,有些东西就像是深植在灵魂上的烙印一样,无法磨灭。每当夜里你闭上眼睛的时候,每当你独自一人的时候,那些记忆就仿佛海潮涌来。
林子昙还记得,他真正注意到雾言的那个时候。一开始他对雾言并没有十分在意,只是知道班里有个很漂亮但是成绩不好的女孩子叫苏雾言,她没有什么朋友,总是独行。或许是因为林子昙小时候就长得不错,所以他并不会单纯的因为一个女孩子漂亮就心动。
在某个下雨的傍晚,所有人都已经离去,带了伞的同学和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一起走了。有些家离得比较近的都叫了家人来接,而有些实在没办法的人,只能冒雨走了。
那天傍晚他留下来帮老师搬书,从老师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看到雾言还在那里。她站在连绵的雨幕前目光眺望着远处,精致的侧脸朦胧在氤氲的水汽中。她的瞳仁匀净而美丽,林子昙说不清那种眼神究竟是怎样的眼神,却始终记得她模样。
她的姿态孤独而倔强,给人感觉像是孤独的红衫木在等待着一个不会归来的旅客。她不喜悦也不悲伤,只是平静,平静的等待着。
那种孤独而哀伤的姿态简直让人感觉压抑到喘不过气来,当时的林子昙还不明白那种眼神里满是能够扼死人的寂寞。他忽然想靠近她,想要拥抱她,因为他已经看穿她在平静而坚强的伪装下那如同海潮一般让人绝望的孤独。
她怎么会那么绝望那么孤独呢?她还只不过是一个花季少女啊,可是眼神里满是死一般的平静。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平静得如同死水一样?
“苏...雾言,对吧?”林子昙当时是这么问她的,他压抑住心头那种绝望的孤独走近她,所幸的是他当时没有记错他的名字。“你没带伞吗?等别人来接?”
其实他当时也没带伞,不过已经打了电话给家人,父亲正在来接他的路上。老师已经回去了,这时候校园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想要借伞也不是已经容易的事。所以林子昙认为她是在等待家人来接她,不然也不会留得那么晚。
那时候的雾言仍是一脸的稚嫩,和现在似乎没有太多的区别,她好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始终美得纯粹。她用她那种独有的漫不经心,平静得像是无风湖面的眼神看了一眼林子昙,似乎是有些疑惑,并没有急着开口说话。
就在林子昙有些尴尬,后悔自己不应该这么冒失的时候,她低声说了一句:“不会有人来的。”
少年的林子昙愣了一下,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雾言能够那么平静的说出那句话来。她的瞳孔匀净而明亮,语气里的平静没由来的让人觉得疼痛起来。
“那你在等什么?”林子昙下意识的就问了出来,其实他没想要问那句话的。他们虽然是同班同学,可是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过,说不定对方都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关于她的笨拙和孤僻,即使是在他们学校都是出了名的。
甚至有很多人一直都觉得,她很有可能有什么心理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