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推开的时候,文修终于正面见到了雾言的脸。
她果然有一张精致无暇的脸,阳光从地板反射到了她的脸上。眼睛像是教堂石柱里雕刻出来的殉道者,冰凉无波的瞳孔前掠过人世间来来去去的悲喜爱恨,却什么也入不了她的眼。
雾言抬起头看了一眼文修,尽管很年轻,神色却有股超乎常人的凌厉和肃穆。当雾言抬起头和他对视的时候,他那双总是波澜不惊宛如青玉的眸子就会突然闪过一丝罕见而澄澈的光,快得就像湖泊边轻轻惊飞离开的鹭鸶。里面没有黏腻的缱绻,却足以让人难忘。
“我带了药和外卖。”雾言越过他,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没有要解释自己为什么还要来的原因。她本不应该再来的,这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她还是来了。
与感情无关,也不是出于担忧,她只是以防万一罢了。如果连凌云慕都没能调查出什么东西来,文修就是唯一的突破口。雾言有时候让人感觉干净得像是不谙世事的孩子,她很强会主动做什么事,可是她做事总是带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和目的。有时候会让人感觉这种性格太过市侩了一些,好像无利不起早,可是雾言就是那样的人。
她不介意别人的看法,有时候带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倔强。
文修幽深的眼神透过雾言的前额直直眺望到窗外苍茫的天际边,但似乎也什么都没有在看。他抿了抿薄薄的嘴唇,没有开口说话,实际上他很意外雾言还会再次出现,却不知道她这为什么还会再次出现。他不知道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既不是朋友但也说不上是敌人,身份认知的不明确让他难以开口。
从本质上来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男才女貌怎么说也应该发生点什么浪漫的事情。但是雾言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没有什么少女心,即使是和文修这种英俊的男人共处一室她也逼不出一分旖旎的少女心来。她那种女孩子,甚至让人怀疑她究竟有没有心。
而文修在不下雨的时候也不是一个逗比,他并不是会无时无刻暴露出自己脆弱一面的男人。昨晚他已经暴露得够多了,今天再次见到雾言他竟然会觉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
通常情况下,我们可以稍微把这种别扭理解为害羞的意思。
“不吃吗?”雾言歪了歪头看向文修,她一直都是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文修——或者说是在漫无目的地瞥着空气中虚无的一点。只是当文修冲她点头示意的时候,她的眼神缓慢而真实地游移到文修脸上,目光带着冬日井水冰冷又凛冽的气息。只是一秒,她的眼睛又转到自己手中的咖啡杯上,顺便对文修轻微却又不失郑重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
“你怎么来了?”文修这么问道,他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像是愉悦又像是意外。
雾言那种女孩子,看起来有点没心没肺的样子,喜怒不形于色。
难道是在担心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