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采儿伏在父亲的尸身上恸哭不止,其声凄绝,令人闻之落泪。
朱戈亮走到一旁的孙大娘身前,说道:“大娘,这姑娘的爹是如何死的?”
孙大娘叹息道:“采儿她爹原本身子就不怎么利索,中午被那些人一顿打,采儿又被他们抓走,这老丁是连伤带病,又急又气,没多大功夫就......”
朱戈亮沉默不语。大明的地方官员贪腐横行,导致百姓民不聊生,这也是明王朝走向没落的一大诱因。
地方不靖,官逼民反乃是自古以来的必然规律。像唐浩不过是区区一个从七品的地方小官,却仗着兄长的官威在济南胡作非为,欺男霸女,现在还弄出人命来。
可惜朱戈亮只是一个低层武官,这些地方上的政务不归他管理,他也没法管得了。
清军刚刚撤走没几天,这些小丑就开始跳出来胡作非为,委实可恨。当初清军大兵压境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他们出来露面?这些人渣,就只会欺负自己的良善同胞,其实比鞑子还可恨。
丁采儿父女两人相依为命,乃是从北方逃难来到济南落脚的异乡人,现在老丁一死,丁采儿一个小姑娘无依无靠,根本不知道何去何从,只能伤心无助的哭泣。
了解到丁采儿的身世后,朱戈亮于是让人帮忙料理丁父的后事,同时,把这个案子的详情向济南知府苟好善禀报了一番。
苟好善迟迟没有回应。
不过,济南府同知唐泽倒是很快找上门来了。
朱戈亮走后,唐浩马上让人去禀报了大哥唐泽。
唐泽得知自己弟弟被人打成废柴之后大吃一惊,急匆匆赶了过来,看见唐浩被打成那样勃然大怒,问明了缘由后唐泽怒不可遏,带着人马怒气冲冲的过来兴师问罪来了。
朱戈亮刚回到营地,很快就接到守卫来报,说是外面有人硬闯兵营驻地。
朱戈亮冷笑一声,说道:“硬闯兵营,胆子倒是不小!”
赶到营地大门处,唐泽也刚正在怒斥众守卫:“你们真是反上天了!连本官也敢拦!快让你们守备出来!”
朱戈亮大步走了过来,沉声道:“我就是朱戈亮,谁找我?”
唐泽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冷哼道:“朱守备,你让人打伤本官弟弟,是何道理!”
“唐大人,你弟弟罔顾律法,公然在大街上强抢民女,还打伤了本守备部下的士兵,本守备只是执行大明律对他略施惩戒而已。”朱戈亮淡然道。
“放屁,本官弟弟也是食大明俸禄的官员,又怎么会知法犯法?”唐泽眼神闪烁了一下,说道:“你可莫要信口开河,随便污蔑大明官员!”
“是不是污蔑,唐大人随便问一下街坊便知。”朱戈亮冷冷的说道。
“本官已经问过了,根本就没有你所说的事情!”唐泽强硬的说道,“朱戈亮,你不要以为跟着大人打鞑子立了些功劳,就可以横行无忌、为所欲为了!”
“唐大人,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本守备从来也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功劳,打鞑子只是尽了我作为一个大明子民、一个汉人的使命而已,更不会为此而胡作非为,不过某些人若是想要对我无端指责,也请先掂量掂量,所说的话是不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朱戈亮语气冷淡的说道。妈蛋,要不是本少爷意外穿越来到这个时空,你们现在早就都是清军的刀下之鬼了。
朱戈亮心里很清醒,自己虽然只是一个低层武官,但却一直和宋学朱走得很近,济南城大大小小的官员一般也都会给自己几分面子,尤其是在鞑子大军围城的时候。
但如今一个小小的济南府同知却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找上自己,显然是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难道宋学朱也罩不住自己了?
唐泽脸上神色变了变,语气中的怒气已经愈发强烈:“朱戈亮,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官还会故意栽赃你不成?你是不是指使手下人殴打了武定州判官唐浩?你难道不知道私闯官邸殴打大明官吏是什么罪吗!要是大明的兵将都像你如此跋扈,天下何以太平!”
“唐大人!”朱戈亮见唐泽越说越离谱,忍不住提高了声量说道:“我承认我是打了唐浩,可那也是他作奸犯科在先,本守备也只是按律执法,何来跋扈之说?本守备部下无故被打,难道我们就要忍气吞声吗!如果我们的将领、我们的士兵如此窝囊,那还拿什么来保卫济南,保卫大明江山!”
“朱戈亮!你一个小小的从五品守备,如何敢屡屡顶撞本官!是谁给了你这样的胆子?”唐泽勃然作色,怒声道:“本官不管你是谁给你撑腰,也不管你是不是立过功,你既然敢打朝廷命官,那就是公然和大明作对,跟皇上作对!来人啊!把朱戈亮给我拿下!”
唐泽带了数十人过来,一个个抽出佩刀围住朱戈亮就要动手。
朱戈亮没说话,蒋胜和范七斤对望了一眼,大喝道:“大胆!谁敢动我们大人,我们就要他死!”
守备营里的士兵也迅速集结起来,很快便有近百人手持刀枪等兵器围在朱戈亮、蒋胜等人的身旁,一个个对唐泽的兵丁怒目而视。
“好啊!朱戈亮,你们这是干什么?想要集体造反吗?!”唐泽见蒋胜等人剑拔弩张,不由得有些神色慌张起来,色厉内荏的喝道。他来之前完全没有想到朱戈亮会这么大胆,竟然想武力对抗。
其实唐泽之前刚得知弟弟唐浩被人打了之后,他心里还是有一丝畏惧的,毕竟朱戈亮敢把唐浩打成那样必然是有他的依仗的。直到后来从后台老板那里得知了一些消息后,唐泽这才敢来兴师问罪。
“造反?好大的一顶帽子啊!可惜扣不到我的头上!”朱戈亮冷冷的说道,“不过唐大人如果非要平白无故地污蔑我们,那我们也只好自己保护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