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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残缺的记忆

林以家在二十二岁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已经苍老了。

北京时间24点,烟火在天空中炸开。对于好友黄黎来说,在如此诗情画意的时刻用一个炸字是不合规矩的,但此时此刻林以家觉得十分妥当。1月1日,意味着新一年的开始,手机,qq上纷纷有人更新动态,祝愿新的一年,或是不着痕迹的公示在旧的一年里自己达成了哪些成就。林以家将手机随手扔到一边,关了灯,默默的在床上缩成一团。林以家忽然觉得自己苍老了,是因为对于所谓新的开始感到麻木。烟花炸了,没错,夹带着些不明的恶意,她不再向往那些看起来美好的东西,哪有什么新的开始呢?一切都自然而然的往前走着,你以为每天都是新的,以为每天遇到新的人,可实际上不是。她背靠着墙,双手抱膝,就这样呆呆的坐着。她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泥潭里,一片死寂,看似一直迈着步子,却丝毫没有前进半步,前方没有声音,没有光线,也没有冷热,她只是这样麻木的摆着动作,看起来像个可笑的木偶。

不能往前走的话,就回头看看吧。她在黑暗中闭上了双眼,记忆却没有如期而至。那些因为遥远而看起来模糊的美好,随着时间褪色剥落。林以家努力的回想着什么,烟火的声音沉闷而空旷,她先想起的是相似的夜空下,被烟火映亮的孩子们的脸,微仰着头,几乎是虔诚的望着天空。然后呢,然后会是各家的大人将他们一个个驱赶回家,屋内的灯光平淡无奇,却比烟火更为明亮也更有迷惑性,烟火迷惑你,教你贪恋一时的耀眼,而再熟悉不过的灯光也在迷惑你,教你相信有什么东西从不离开,从来都是理所当然的陪伴你。

林以家从来不是个聪明的人,无论是智商还是情商,性情有些孤傲的乌蓁曾在她的同学录中写道,我们看似不同,却又相同,你或许不明白,但我视你为知己。事实上林以家始终不明白她究竟知了些什么,便把这些抛到了一边。很多人都曾好奇林以家与乌蓁竟保持着友谊,毕竟从外人看来,这俩人实在没有什么共同点。这样意外的搭配,却断断续续的维持了那么多年。有多长呢?林以家迷迷糊糊的想起从前在学校时课间播放的十年,十年之前,十年之后。明明像是昨天一样,她无语的笑了笑,自己现在是在做什么?模仿那些老人家追溯往事么,可是她明明才二十出头啊。二十二岁的乌蓁一头扎进自己的理想国,二十二岁的黄黎已经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逐步计划着结婚生子,二十二岁的......脑海中模模糊糊的浮起许多面孔,还有谁呢?明明有谁的,曾那么深刻的烙在了她的脑海中,可是不知是想不起来,还是不想想起,林以家埋下了头,温热的液体沿着两颊滑下。

乌蓁曾在两人的第一次离别时对她说:“林以家,别回头,就算过去再好你也别回头,回头看到的全是假的,我们得往前走。”可林以家还是回头了,乌蓁的背影仿佛融在了夕阳中,那么美,也那么决绝,那是假的吗?林以家忽然觉得鼻子酸了,明明不伤感的啊,为什么只是回头看一眼就哭了啊。那时的林以家不知道,回头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依恋是种可怕的东西,它慢慢软化一个人的身心,然后在遭受伤害时就再也保护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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