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璎慌忙抽出帕子替旎旎擦拭脸上的水渍,满脸都写着关心:“瑶儿,不要紧吧?”
那酒水之中混有药物,若是一个不小心吃进嘴里,怕是有一番好受了。
想来芷璎也是看出来了,才这般紧张的替她擦拭。
姜旎旎看着余灵雨愤愤离开,她的贴身丫鬟还不忘带走桌上的鸳鸯壶,替她善后。
旎旎浅笑着让人撤了这一桌子的酒食,微微笑道:“无妨。”
不过就是些使人难受的药物罢了,借她余灵雨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要了她们俩个人的性命。此时离婚期尚有一段日子,若是芷璎死了,李家一定会废掉婚约,到时她也嫁不成了。
余灵雨希望芷璎参加不了这一次宴会,那么她想要在李府的宴会上做什么?又或者是平姨娘希望女儿背着芷璎在李府做什么?
投怀送抱么?
既然余灵雨没能成功阻止,她们母女二人一定会再生波折。姜旎旎想着,最有效的法子大概是在路途上做手脚了。
此次若与她们同乘一辆马车,保不齐路上芷璎会出些什么意外。
为了以防万一,她召来身边较为信任的丫鬟,附耳吩咐了几句,给了一笔银子。
这个夜过得还算是平静。
腊月初八,姐妹俩早早的起了床,梳洗打扮一番。
姜旎旎早就为芷璎准备了衣裙,用的是上好的料子,是旎旎按照现下京都夫人们流行的盛装样式,亲手绘制了交给针线坊的绣娘们,让她们赶着定制的。
这一次,是绯色襦裙,裙摆袭地,上衬大红色的褙衫,衣角处是用金丝绣线绣制的合欢花。那花朵儿栩栩如生,好似从树上落下,直接贴附在衣裙上似的,尽显作绣之人绣工之高超。
衣服是针线坊的人做的,可县里的绣娘针脚粗糙,旎旎嫌弃衣服样子虽新,但尚有美中不足。于是亲自绣了合欢花上去。以金线衬红衣,倒显得端庄大气,十分好看。
加之芷璎容貌生得异常美艳,衬上大红色的衣服,更是有种惊为天人之感。姜旎旎还特意为她选了副头面,虽然没有过于华美,但胜在小巧精致。
芷璎惊得目瞪口呆,因溢州偏远,京都流行的着装还没有传过来。她从未见过这种样式的衣裙,也没穿过这样好的料子,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抚着那衣服爱不释手。
换上之后,整个人都像焕然一新一般,连气质都显得不同了。
自打姜旎旎重生以来,这个姐姐对她的好,她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现下姐姐开心,她也替她高兴。
姐妹俩换过衣服,旎旎又替芷璎整理了发髻,试了妆容。
二人正整理着,这时,门外突然有小丫鬟急匆匆地进来禀报:“大小姐,三小姐,不好了,余府的马车已经走了。”
“什么?”芷璎急的脚下一滑,差点没就地跌倒,还好姜旎旎适时拉了她一把。
“走了?”旎旎也很意外,说好了吃过午膳再出发的,这才什么时辰,余灵雨就已经走了?居然还是自己走的?
本以为这平姨娘母女会在前往李府的路途中做手脚,没想到她竟然丢下芷璎自己走了。看来姜旎旎还是太高估她这庶姐了。
余府不过是一介知县府邸,平日里能拿得出手的马车就那么一辆,其余的要么破败不堪,要么压根就根本用不了。而且没有平姨娘的许可,也调度不出车夫来替她们赶车。
芷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来回转着圈圈:“这可怎么办啊,瑶儿,我们去不了李府了……”
“姐姐,稍安勿躁。”
姜旎旎却一脸淡定,挥手叫那来禀的小丫鬟退了下去。
她本就没打算坐余灵雨的马车,昨天早就差人去准备了。不但租了一乘比李府更大的,还请来了十里八村驾车最娴熟的车夫,甚至连保镖都给雇了。
现在想想,这平姨娘母女肚子里的那点伎俩,还真是浪费了她请保镖的银子。
“瑶儿早就雇了车马,脚程比余府的马车还要更快些,所以也不必着急,我们吃了饭再走。”
芷璎觉得姜旎旎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好像早就料到了余灵雨的全部动向似的。昨天的酒水是这样,今天的马车还是这样。
芷璎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今后无论是什么,只要是妹妹说的,她都信。
平姨娘那边抢先一步送走了余灵雨,暗自窃喜地坐在院子里喝茶。是她特意差人透露了余灵雨已走的消息给枳兰苑那边。本以为那两姐妹听了会大吵大闹,甚至会跑过来和她理论,她也好借机羞辱整治她们一番。
没想到,枳兰苑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自从她安插在姜旎旎身边的眼线被她送出枳兰苑后,她就再也没有办法时时掌握枳兰苑的动向了。难不成,这两姐妹见去不了李府,便已经破罐破摔了?
平姨娘在自己的屋里等了许久,直到等的不耐烦了,那边才终于有人来传话。
说是余芷璎余芷瑶两姐妹已经出了府,走了。
这一句话,差点没把平姨娘气个半死。
走了?她们既没有银子,也没有车马,甚至连套像样的礼服都没有。这两人上哪儿走?难道要走着去李府不成?
殊不知,现如今的两姐妹,正靠着马车内的软垫,捧着温热的手炉,围在暖炭旁,一边烤火取暖,一边聊天,好不快活。
马车一路疾驰,待到了李府的时候,天刚刚擦黑。宾客们陆陆续续,还未到齐。
姜旎旎扶着芷璎从车上下来,给了车夫一定银子让他先去找个客栈住下,待明日一早再来这里接她们。
马上就有李府的小厮上来迎她们:“请问二位是哪家的小姐?小的也好做个登记,去禀报我家公子。”
芷璎作为嫡长女,很有礼貌地冲那小厮盈盈一笑道:“我是湳林知县府的大小姐,这位是三小姐。”
那小厮听了立马上前,十分恭敬的虚扶了芷璎,引着她去了花厅的方向:“原是余家大小姐,小的真是失礼了。”说着,还差了身边的另一个小厮去通知自家公子。
李府的下人们都训练有素,而且看这小厮对芷璎的态度,八成李溯和芷璎的婚约早就传遍了李府了。
那边正在里面忙活的李溯接到下人们来报,立即放下手边的事情匆匆迎了出来。三个人先是互相见了礼,这才开始寒暄起来。
李溯朝芷璎和姜旎旎的身后看去,见她们身后空空,除了跟来的两个丫鬟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奇道:“二妹妹没有来吗?”
所谓二妹妹,就是指余灵雨了。
也就是说,余灵雨还没有到?
旎旎两个人也很奇怪,虽说她们雇的马车脚程更快些,可余灵雨比她们早出发许多,怎的到了现在还没有到?
心下里虽然估量着,余灵雨的路上怕是出了意外,但姜旎旎还是不动声色地解释道:“我与姐姐先来的,二姐姐许是一会儿就到了。”
嫡庶有别,两个嫡女同乘一辆马车,庶女乘一辆马车,在外人看来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李溯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引着她们去花厅。
亲自将她们送到了花厅门口。
晚宴设在李府听雨阁,那里地方宽敞,又有个屋内的小台,可供歌舞表演,也可作为冬日里观戏的室内场地。
只是现在还未开席,受邀之人又多为未出阁的女子,以及未娶妻的男子。所以男女暂且分座,等待开宴。
女眷们都被安排在花厅,摆了水果点心,由李溯的妹妹婉兮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