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多少星星,地上就有多少个世界,每个世界精彩不同,悲哀不同。
三丈红尘中有一天武大陆,大陆中有一国,神武国。
南,有妖凰国与之隔江相望,江名神江。
东,临东海,海上有无数小岛,岛上藏有海盗,不断袭扰。
西,有奎木、娄金、胃土、昴日、毕月、觜火、参水七国组成联盟,虽然国小,却民风彪悍。
北,有北胡狼国,放牧为生,善骑射,嗜血好杀。每年冬季北胡狼国就会越过北陵关,入神武国劫掠,以度过寒冬季节。
神武国西北有一荒漠,名为烟雪荒漠,常年天降大雪,地起尘烟,千年不断。
烟雪荒漠有一传说,当烟雪荒漠雪住烟消之际,烟雪荒漠会派出其传人,统领整个世界,而千年来,烟雪荒漠之烟雪从未停止。
烟雪荒漠再西北,有一小城,名为北荒。
北荒为神武国罪民发配之地,此地不仅荒芜,而且地处神武、北胡和西陲七国联盟三境交界,不断受到七国联盟和北胡侵扰。生存异常困苦。
北荒城也有一个传说,魔鬼传说。
天空苍墨,雪花飘荡,又是一个雪夜。
宁静的夜空笼罩着北荒,城北山中不知何时驻扎了一处狼寨,狼寨中矗立着无数的帐篷,帐篷中一片漆黑,狼寨四周点着几处巨大的火堆,篝火旺盛,映照着整个狼寨。
一顶破旧的帐篷中,女人正在喂着怀中的婴儿。
“快睡觉,你要是不睡觉,一会儿魔鬼把你抓去吃了。”女人对着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吆喝道。
听见魔鬼两个字,女孩瞬间哭了起来,声音哀恸,充满了恐惧。
“还哭,一会儿把魔鬼招来了。”母亲责骂道。
女孩瞬间停止了哭泣,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破毡垫上的半酣的男人转过身来狠狠的瞪了女人一眼,女人马上闭上了嘴。孩子的奶奶搂过女孩,轻轻的安抚着。
男人转回身去,侧卧在地上的毡垫上,轻轻抚摸着宽大的刀身,平静淡定,却不时的舔着干裂的嘴唇,显示出内心的不安,不安中带着一丝渴望。
他是北胡狼国的狼绝勇士,他的名字就叫狼绝。
刚刚在北胡十二狼旗比试中夺得第一勇士的狼绝勇士称号,他的名字就叫狼绝,出生的那一刻,父亲就用了这个只会赐给最强勇士的称号作为他的名字,现在他的名字和称号都是狼绝,真正的勇士。
每年冬季都是北胡最艰难的时刻,今年冬季更甚往年,为了生存,狼绝所在的狼寨不得不来到这个流传着魔鬼传说的北荒城所在雪原,这里因为荒无人烟反而能够找到北胡人赖以生存的草料。
传说中,每当天降大雪的夜晚,北荒城中的魔鬼,就会带着他的手下白鬼妖魅,袭击北胡狼国的狼寨,无论千里万里,从无间断。
狼绝舔了舔嘴唇,轻轻抚摸着手中的战刀,战刀也名狼绝,他喜欢这个名字,他凭借这柄狼绝战刀,夺下了狼绝勇士的称号,斩下过无数敌人的头颅。
他知道,魔鬼传说,不仅仅是传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每逢雪夜,魔鬼就会穿着白色的战甲,骑着雪影白龙驹,手中拿着那根乌黑的大槊,带着八百白鬼妖魅袭击北胡狼国的狼寨,所到之处鸡犬不留。
那不仅仅是传说,是实实在在的杀戮。
北胡狼国所在的北疆,每年冬季都会大雪封山,大批牛羊冻饿而死,北胡不得不在冬季进入神武国抢掠。
那一年,北胡老狼主带着十二狼旗最精锐的十二万狼骑,以迎娶北胡嫡长女瑶琴公主名义进入神武国,要对神武国进行致命一击。
却不料,在烈马山下,烈马城前,遇到了廉烈老将军和他的三千守军,还有神武国热血青年为保护公主的而自发聚集的十万青壮。
那一战,北胡狼骑虽斩杀了十万青壮,却未能攻破廉烈将军镇守的马蹄湾,十二万狼骑只回去不到一万。
那一战,清雅公主身边那个叫白战天的骑奴,斩下了老狼主右臂。
那一战,北胡失去了进入神武国的要塞,北陵关。
那一战,狼绝失去了他的父亲,野狼旗旗主。
从哪后,每年冬季北胡只能绕道北荒城,绕过漫漫的烟雪荒漠,千里迢迢的去神武国抢夺过冬的物资。
后来,神武国一改过去对北胡的防御和绥靖政策,开始主动攻击北胡,甚至深入北疆,攻击北胡狼寨,而带头的将军就是当初斩下老狼主右臂的骑奴——白战天。
再后来,白战天成为了神武国的大将军,他还亲手斩下在北胡失去势力的老狼主的头颅,献给神武国皇帝,并迎娶了瑶琴公主。
十年前,北荒城来了个叫张铁的发配将军,他带来了三千铁血精骑,从哪后北荒城成为北胡进入神武国最为头痛的地方。
张铁带着他的铁血精骑,会凭借北荒城不停的袭扰北胡大军,北胡却不能在北荒城徘徊太久,征途漫漫,北胡无法准备更多的资源,在北荒城逗留。
五年前,北胡设计诱杀了张铁,和他的铁血精骑。
就在北胡众人以为北荒城再也不会成为妨碍北胡入侵神武国的障碍时候,北荒城有了魔鬼传说。
狼寨安静,每户人家不舍得点灯取暖,不得不将稀缺的柴火全部堆放在狼寨四周都点起篝火,防止魔鬼的袭击,哨兵则打起十二分精神,探查周围动静。
狼寨外不远处,高高的山丘上,覆盖了厚厚的积雪,远处看一切正常;到了近处就会发现山丘上有一个暗藏的雪洞,里面是狼寨的暗哨,一点发现敌情,就会发出信号通知狼寨,那里还有北胡最机敏的獒犬,就算哨兵睡着了,它也会发出巨大的嚎叫,会在寂静的夜晚传送到狼寨。。
那暗哨在雪洞里瞪大了眼睛,手努力的向前伸着,要拉动前面的绳子,只要拉动绳子,劲弩就会射出哨箭,发出刺耳的警鸣之声,现在却差了一点点,不是他不想,是他的喉咙上多了一支雕翎箭,将他死死的钉在身后的雪壁上。
旁边一只獒犬,是整个狼寨最灵敏的报警之犬,现在被一支雕翎箭死死的钉在他身旁。
就在刚刚,獒犬刚要发出吠声,就被一支利箭穿过雪壁射中,弓箭强大的贯穿力将它卷起钉在墙上,哨兵刚要拉动绳索发出警报,就被第二支箭射中,同样钉在身后坚硬的崖壁之上,旁边就是那只獒犬。
现在他只能通过观察窗,看见远处一队骑兵,白马白衣。人无言、马无声,伴着天空飘落白雪踏着积雪飘来,后面扬起茫茫雪雾。如鬼、如魅、如风、如影。
领头之人一身白盔白甲,白色裘皮,白色的斗篷,白色的战马,一张狰狞的银色面具,唯有头上插着一只漆黑的羽毛,漆黑如墨。魔鬼,魔鬼终于来了。
魔鬼左手驾驭着丝缰,右手平举着一根一丈八尺长的漆黑马槊,面具下眼神冷漠。
身后是他的八百白鬼妖魅,同样的装束,同样的兵器,同样的冷漠。
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转过山丘杀向狼寨。
接近狼寨之际,大槊点地,在雪中滑行,低一分就会戳到地面,高一分就会露出雪层。
槊头一挑,挑断了埋在雪中的绊马索。
槊头一挑,挑飞了防御骑兵的拒鹿角。
槊头一挑,挑散了篝火堆,引燃了附近的帐篷。
马声嘶、犬声吠、人声吼。
北胡哨兵,不计生死的扑了上去,为的是阻止片刻魔鬼的杀戮。
魔鬼战马未有片刻停歇,手中的大槊每次抖动,都会有一个北胡士兵从两尺长的槊尖上飞出,化作血雾融入漫天飞雪中。
狼绝,站在帐篷前,手中是那柄狼绝,陪伴他征战过无数的狼绝。
狼绝,一口宽大厚重的战刀,刀背上有无数个狼牙一样的锯齿,每个锯齿上都有一个铁环,那是他夺得狼绝勇士的时候,新狼主赐下的。
他凭借此刀,曾经斩下无数神武将士的头颅,也曾经斩下手无寸铁的妇孺,曾经斩绝了狼寨附近的野狼,众人称它为“狼绝”,巴图鲁喜欢这个名字。
今天,他要终结魔鬼传说。
魔鬼,越来越近,已经看见面具的狰狞,看见马鬃上的寒霜,看见槊锋的青芒。
槊锋所到之处,北胡士兵化作血雾,现在槊锋已经来到眼前,刺向自己的心脏。
狼绝一起,刀尖向下,刀柄向上,左手推住刀头,右手握住刀柄,右肘抵住刀身,门板一样的狼绝护住身前的要害,双脚踏地,迎向直刺过来的大槊。
他要以狼绝宽大的刀身防住大槊致命一击。
传说中,魔鬼手中的大槊叫碧血绝魂。
传说中,槊之力可劈山断海。
传说中,槊之快可穿云破电。
传说只是传说。
眼中:
槊之力,一抖之下人化血雾。他,不及。
槊之快,快如风疾如箭。他,不及。
唯有以守为攻,挡下致命一击,方有机会。
槊猛,他拼的重伤飞出,也要凭借这一撞之力将魔鬼拉下战马。
槊快,他却已提前准备,已经看穿力已用老,在战马冲刺下,已无力变招,唯有等待惊天一撞。
那一撞,魔鬼必然会因巨大的撞击力而跌落马下。
魔鬼并不是真正的魔鬼,只不过是一个嗜血的战士,不可能无所不能。
他已经看见,那细长如锥的槊头已经即将撞在厚重刀身之上,挡住槊尖,槊锋再利也割不到自己一丝一毫。
槊一颤,槊尖点向了咽喉。
身微动,刀柄太窄,无法挡住大槊致命一击。
槊一变,依旧点在刀身原先位置。
槊,还是原先那一槊。
刀,还是原先那一刀。
撞,还是原先那一撞。
力,却不是原来的力。
刚刚那微微一动,卸去了刀身之力。
手上传来刀上撞击之力。
狼绝崩碎。
槊上之力,全部冲入刀身,未浪费一丝一毫,未传出一分一厘,巨大的撞击力击碎了狼绝。
槊锋穿过胸前的护心镜,穿过了心脏。
他看见,远去的背影。
他看见,一槊掀飞了他家那顶破旧帐篷。
他看见,槊尖飞出他尚在襁褓中尚在哺乳的幼子。
他看见,槊锋穿过妻子身体,刺中身下的女儿。
他看见,槊纂击碎了老娘的头颅。
好、好、好。
世上终于不再有眷恋,不再有放不下的不舍,妻儿父母已经先行一步,他也要上路,不能让他们等待太久,他还要保护他们。
他,不恨,战争本就是杀戮,没有无辜。
他,不怨,狼绝之下死去的冤魂绝对不比碧血绝魂少。
他,不恋,苦难的生活终于可以结束。
他累了,他倦了,他烦了。
他终于可以休息了。
他笑着走了,去找寻父母妻儿。
延续多少代人的杀戮,不需要他再继续下去了。
一刻钟,狼寨内已经看不见任何北胡人的身影。
白鬼妖魅,在打扫战场,他们割下敌人的头颅,将敌人的鲜血灌入准备好的皮囊之中,收集起来。
白鬼妖魅,不是真正的魔鬼,他们是人,一群比北胡狼骑更加冷酷嗜血的人。
魔鬼盘坐在地,面前插着一根四尺三寸长,状如白骨的钢鞭,鞭首龙口中,衔着着一根漆黑铁链制成的腕套。
白鬼妖魅已经习惯了,每次战斗结束,魔鬼都会席地打坐,面前插着那根从不离身的白骨骷龙鞭。
今天,有点麻烦。
那个持刀的大汉,制造了一点点的小麻烦。
那大汉确实厉害,自己若不变招,必然被撞下雪影白龙。自己若不想被撞下雪影,必然变招,那样全身力道改变,内息翻涌,无法一击毙命,对手就有机会反击。
不得已,只得临时运转内力,强行颤动碧血绝魂,虚晃一槊,迫使对手转变用力点卸去刀上之力。
又迅速转阳刚之力,化作阴柔之力,将那口大刀震碎,这才一击制敌。
现在他需要点点时间,先平复一下翻涌的气血,然后再练功,每次战斗后他都需要运行一套特殊的功法,这套功法唯有嗜血的杀戮后才能练习。
这是他多年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