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立哲进入了佳佳和杜远所在的房间，询问二人对病案研究的怎么样了。杜远诚实的向他表达了自己和佳佳讨论的结果：手术风险太大，不能做。
拿起李先生的诊断资料，郑立哲阅读了大概半个小时，然后缓缓的坐在了佳佳和杜远的对面，说道：“手术的风险确实很大，甚至可以说，成功的概率几乎没有，但是……”郑立哲脱下眼睛，挤了挤自己的鼻梁，继续说道，“但是这个手术，不做也得做。”
杜远和佳佳顿时皱起了眉头，不明白郑立哲为什么会这样说。而后就听郑立哲对着杜远说道：“就像我们中心医院和你第一医院之间的竞争关系一样，国家与国家之间，也存在着这样的竞争关系。而李先生，作为国家卫生部门的高级干部，他的治疗，也变相的会被认为代表着国家的最高治疗水平。”
杜远和佳佳虽然还没有明白郑院长所说的话和这个手术非做不可有什么必然联系，但二人都明智的没有插话，让郑立哲能够详细的说明情况。
“类似这样的手术，国外曾经有成功的案例，而我们国家在这个领域一直标榜着自己走在了国际的前列，可实际上一直处在理论水平，尚无实际成功案例支撑。”郑立哲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杜远，因为这些内容，杜远的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那我们可以不做呀。”佳佳听完说道，“不能为了成功，就不考虑客观实际了呀。”
“这个就是一堆专家会诊后最头疼的问题。”郑立哲说道，“既然他们都明白不做手术是最好的选择，为什么会诊的专家们一直不解散，为什么李如清还要拿出来说，任院长为什么又这么大胆同意你去做手术，最关键是，李先生为什么会同意？”
一连串的为什么让佳佳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郑立哲问的问题，正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这么高端的医学事件，怎么最终会同意让她们两个地方上的医生去做？
“是想把失败的名头下放吧？”杜远补充了一句。
郑立哲看着杜远，微笑着说道：“有这方面的因素吧。李先生的病，如果国家最权威的医疗集团都放弃手术，那就等于向世界宣称，我国对于这样的病情是没有办法的。就像李如清嘲笑你只有理论成果一样，国际上也会对我们的医疗水平持怀疑态度的。”
“都是些虚名。”佳佳不屑的说道。
“虚名？呵呵。”郑立哲转头看向佳佳，说道，“正是这些虚名，国内和国外的医学交流以及合作才能更占主动，具体的就不再展开细说了。总之，你们俩既然被选择做手术，我猜，任院长和李先生一定商议妥了，会对外宣称，李先生为了医疗事业，勇敢的拿自己做实验对象，准备借鉴杜远的理论成果，采用双胸腔镜手术技术实施手术。”
说到这里，郑立哲略微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如果你俩运气好，成功了。那么，我国在这个领域的医疗地位将再上升一个新的高度。如果你俩手术失败，则李先生赚了名声，也算为医疗事业献身了，而国际上，不过是一项新的手术实操技术没有成功而已……”
杜远听了，立刻表示了然，而佳佳则是犯愁的揉着自己的脑袋说道：“套路好深呀，但明知要失败的手术，还非要去做，这个感觉，非常不好。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医生该做的事情。”
郑立哲明白佳佳的想法，用手拍了拍佳佳的肩膀说道：“努力去做就好，既然已经被我们摊上这个事儿了，也算解决了医学界高层的一个问题，你就当这是李先生的心愿吧。”
说完，郑立哲看到佳佳依旧困惑的目光，觉得在这里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刚才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手术失败不过是对外宣称一个实操技术没有成功。但实际上，手术失败导致李先生死亡的话，这个记录会永久的刻在佳佳及杜远的医学履历上，对她二人未来的发展一定会造成非常深远的影响。
见郑立哲离开了，佳佳再次拿起了病案，杜远不解的问道：“既然郑院长已经说了，咱们的手术不过是走个形式，给李先生一个壮烈的死亡方式，留个名声而已。你干嘛还研究病案，情况已经很明了了呀。”
佳佳没有抬头，依旧看着病案向杜远问道：“李先生现在死了吗？”
“没呀。”杜远顺着就随口答道。
“既然还没死，医生就不能放弃，更何况，我们面对的还是一台不得不做的手术。”佳佳坚定的说道。
听佳佳这样说完，杜远的脸颊有些泛红，因为听到震动而刚刚拿出的手机又重新塞回了口袋中，也同样拿起了病案，开始思考手术的方案。
给杜远发信息的，正是他的女朋友优优。等了十分钟，见杜远依旧没有回信，优优将手机放在了办公桌上，嘟着嘴，心道：臭杜远，出去这么久了也不说给我发个信息，难道就真的忙到连回个信息的时间也没有吗？
刚想完，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金色顿……嗯嗯牌哎哎……热血铸唔唔……就……”优优以为是杜远打来了电话，连忙抱起手机，这时才发现，原来是冯雅妮的电话。
“喂……”优优懒洋洋的按下了接听，回复道。
“杜远不在，你心里很郁闷吧？”冯雅妮上来就打趣道，“出去转转去。”
“还出去？”优优问着，同时心里想道：上次你噼里啪啦花那么多钱，我好不容易从依依那里搜刮来才还上你，这次还来？
“怎么了？怕啦？”冯雅妮好像知道优优的心思一样，说道，“上次你火急火燎的往我包里塞了三大摞钞票，可把我吓坏了，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随身装过那么多现金呢。我也懒得去银行，干脆都花了吧。”
听着对方说话的口气，优优不由得心底冒汗，又琢磨：乖乖哟，我什么时候能混到觉得钱多嫌麻烦而想花掉的地步呀。但嘴里却说道：“你自己花吧，我就不去了，最近因为骗保的案子，一直犯愁呢。”
“这愁什么呀？”冯雅妮不解的问道，“能办了咱就尽量办，办不了就办不了呗，干嘛要去发愁？”
雅妮的问话让优优想起了那天韩夕云对她说的话：要从管理上解决基层销售人员的骗保问题。那么工作方针就是需要找到保险公司的高层谈谈，最好就是找到公司的总裁。但优优尝试着去找过他几次，连人家的面儿都见不上，也不知道是真的对方特别忙，还是压根就懒得见自己。
“哪有你说的那么轻巧？”优优说道，“我是做警察的，我的职责就是让群众免于侵害。可这年头，我越来越发现社会太复杂了，很多事情都找不到突破口。”
“你想找什么突破口？”冯雅妮随口问了一句。优优立刻答道：“我想见见天安集团西山分公司的总裁江青山。”
冯雅妮听完，立刻随意的说道：“他呀，他很好找呀，他每下午五点钟都会去克莱尔健身中心锻炼，你去那里找他就好了呀。”
“是吗？”优优此时突然觉得，人和人的圈子不同，所能做到的事情也差很多，便又问道，“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吗？你们是不是认识？”
“谈不上吧，脸儿熟，见过而已。”冯雅妮说道，“明天我可以带你去找他，不过，今天你得陪我出去玩。”
优优听完，寻思着冯雅妮这是变相的要挟自己呢，只好答应了她，然后偷偷的在警队更衣室换上了自己的便服，蹑手蹑脚的往外溜。
“胡优优，你这是抓贼抓多了，准备去做贼吗？”孙东升的声音从她的背后响了起来。优优顿时将五官都挤到了一起，然后电光一闪，转身时，已经换上了一副微笑的表情，对孙东升说道：“呵呵，孙队，我要去查案子。”
“我最近有案子交给你吗？”孙东升装作狐疑的问道。
“就是……就是那个……骗保的案子呀！”优优勉强的说道，“您可是把案子交给我的，我可还没结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