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宇的车,噪音极大,优优和他说话不得不用喊着说:“你这什么破车呀?”
“啊?!”周天宇。
“我说!你这!什么!破车呀?!”优优喊着,“噪音!这么大!”
“没办法!创业初期!资金短缺!”周天宇边开车边喊道,“二手市场!淘的便宜货!”
“多少钱呀!”优优继续喊,“你是得多穷!淘到这么极品的货?!”
“这也不便宜!两千多块呢!”周天宇。
“你丫这车是论斤买的吧?!”优优喊道,“两千多也就够个收废铁的价!”
“嘭嘭,噗嗤……”优优刚说完,就感觉车身一阵震动,随后剧烈颠簸了一下,熄火停了下来,然后优优尴尬的看着周天宇,后者说道:“发动机又故障了,我下车修修。”
优优摇了摇头,也跟着下了车,待她到了车头后,看到周天宇已经将车头里面的很多零件拆了出来,此刻正奋力鼓捣着什么。
“你还会修车啊?”优优看着周天宇娴熟的动作,不由的问道。
“小意思。”周天宇边干边回答道,“人穷志短多才华呀,要不是为了拉货,我也不会买这辆车。”
优优看着这部满目苍夷的小面包车,感觉到周天宇创业的艰辛,同时想到今天他为自己解围的过程,便说道:“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有你在,我真就让那群刁民给吃了。对了,你跟韩总谈的怎么样,那么快就能出来,搞定没有啊?”
周天宇边修车边回答道:“谈是谈完了,韩书厚说需要考虑一下,尽快给我答复。不过你放心,有资金的问题压着,他不会耽搁太久的。”说道这里时,周天宇挺起了身子,瞅了优优一眼,说道,“另外你可是公职人员,刁民这两个字可不应该从你嘴里出来。”说完,又匍下身子,开始修车。
“我当然知道。”优优辩解道,“这不是只有你能听到嘛?况且,那些人就是不讲理呀?”
周天宇的声音从车体内传来:“不管是跟谁说,你的脑子里就不应该有这样的意识。”周天宇解释道,“他们辛苦挣的一大笔钱没有了,事情拖了半年杳无音信,给谁也着急。可能中间有一两个人确实是不讲理的,但大众都有盲从心理,被这些人一刺激,情绪自然也就被挑动了起来。”
说道这里,周天宇已经拧回了所有的零件,将车前盖猛的盖上,又说道:“这件事情你心里清楚资金在哪里,也知道钱会找回来,所以不急。但他们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尽可能的让事态严重化,这样才能给警方和纵横更大的压力,迫使两方尽快的找回资金。”
优优听了,点点头,觉得周天宇说的在理。
“上车吧,看看能不能行了。”周天宇招呼着优优回到了车里,边发动车边继续说道,“事实上,他们的方法也确实有效不是吗?如果他们真的在家中等待,韩书厚就不会着急,而对我提出的方案也会无限的拖延下去,韩夕云的资金就不会被调回,那么最终的结果就是,投资人的钱长时间的找不回来。操,还是发动不了!”
周天宇再次跳下车去,打开车头。而这次优优却没有跟下去,而是反复琢磨着周天宇最后说的那段话,思考着:这些人不做“刁民”,纵横和警方就会拖延案件,资金就会长时间找不回来。这些人做“刁民”,才能给纵横和警方更多的压力。难道说,是警方和纵横的行为逼迫良善的群众成为“刁民”的吗?而自己在这其中又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至于纵横而言,投资项目是为了惠及更多的人,能增加当地财政,让群众过的更富裕,就业更多,生活更便捷。韩夕云的做法是纠正纵横的错误,防止纵横的亏损,继而影响到市里经济建设。貌似这些都没有错呀。警方呢?严格调查,发现问题后,没有盲目结案,而是朝着最好的方向去引导案件发展,警方也没有错吧?那为什么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有很多群众,都变得刁蛮、扰乱了社会的秩序呢?
优优越想越想不通,最后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真的跟那些信仰宗教的人说的一样,只有靠佛法才能化解一切吗?想到这里,优优郁闷的大喊道:“干脆我也出家到西天取经算了!”
与此同时,在韩书厚的办公室,韩夕云以为父亲会严厉的训斥自己一顿。但是等了半天,也不见韩书厚说一句话。裴雪站在韩书厚的身边,中规中矩的听着他的吩咐,处理着一些办公文书。
不久,张洪亮和赵炎都进入了办公室,张洪亮是资金转移的操作者,而赵炎不仅仅是韩夕云的同学兼死党,在这起案件中,也是三家公司的直接联络人。看到二人到来,韩夕云就知道,老爷子这是准备唱大戏了。
裴雪走出了办公室,韩书厚让张洪亮和赵炎都落座,然后自己也起身,坐在了沙发上,对着三个年轻人说道:“从一个老头子的角度来讲,你们做的手脚,还是很有意思的,在你们这个年纪,能有这么大的动作,也是费了一番心思,不容易。”
韩夕云三人没有一个回应韩书厚这句表扬的话,就听韩书厚继续说道:“经商有很多讲究,其中一条就是‘不争’。”韩书厚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专门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所谓不争,就是能合作最好,尽量不与人竞争。”
韩书厚说道这里,看到韩夕云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就对他说道:“你是不是奇怪,既然我知道这个道理,为什么还要跟恒久集团去争夺物流这块儿蛋糕?”
韩夕云的脸转了过来,目光和韩书厚相对,意思是:正是如此,我等你的答案。韩书厚说道:“不管怎么说,恒久都是一个很有实力的公司,而且他们已经有了统一物配做基础,若单说物流领域,我们就算有优势,还是会被他们剥去一大块的市场。这个我其实很清楚,但是,我们有社区服务项目,在每一个街道的社区,都建有自己的网点。如果没有自己的物流做支撑,完全和恒久合作,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恒久的物流出了什么问题,我们的仓库囤货和社区终端怎么办?”
韩书厚说道这里,暂时没有继续说话,他想要留出一点儿时间,让韩夕云自己想想。一阵沉默后,韩夕云说道:“也就是说,您一开始的主张就是要跟恒久合作,但也要有自己的物流渠道,为的就是双保险,保证咱们社区服务点的运营通畅?”
“哼哼。”韩书厚微笑着说道,“我的儿还不算太笨,不过,我还有另一重考虑。我们和恒久的合作,如果手里有物流,这是一个价钱,若手里没有物流,这可就是另一个价钱了。而且,这个社会,发展太快,咱们集团到目前为止,没有一点儿经营物流的经验,更缺乏这方面的人才。我们需要一个自己的产业来练兵,这样,就算时代变迁,新的物流形势改变,我们也有专业的人才应对变化。如果完全依赖恒久,弊端太多。”
“可如果这样的话,集团的成本太高,前期浪费很大呀。”韩夕云质疑道。
韩书厚回答道:“任何一个大公司、大集团,最大的财富不是资金也不是固定资产更不是产业,而是人才。这些钱不是浪费,而是我们要积累足够的人才底蕴,这样才能应对快速变化的时代形势。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们建立了物流模式后,经营不善会导致整个集团陷入经济危机。其实这个我心里也明白,首先我们集团如果陷入很大的负债危机的话,银行不会仅凭负债额和信用情况判断贷款额度的,卖着我这张老脸,在银行或者其他公司甚至是市机关那里,也能筹集到足够的资金。另外,我也不会傻傻的只依赖自家的物流,必然会和恒久合作,这才能保证经营的稳定性。”
“那您一开始为什么不跟我说呢?”韩夕云听到这里,已经确定是自己的见识浅薄了,但奇怪父亲为什么当初没有跟自己说明白他的想法,而导致自己做出冒险的事情。
“因为你还缺乏另一个素质。”韩书厚解释道,“缺乏服从意识。在任何一个大的集体中,如果你不是主要首脑,那么,即便你的想法是对的,做主的人想法是错的,也要学会无条件服从。否则,这个集体,就会缺乏凝聚力。我当初就算说了自己的想法,你认同了,但不能保证我所有的想法你都会认同,类似这次的事件,没准还会在什么时候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