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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军令如山

公孙晔看了一眼身边的所有人,却和他们炽烈的目光正好对上,他们也严阵以待等待自己做出最后的决定。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一动不动地望着公孙晔。公孙晔的心里漠然涌上一股压力。这种感觉在以前根本不会存在,也许当有这么多人的生命悬于一线的时候,自己真正感到了压力的重大。

“异辕阁众人听令!”公孙晔的声音威严而肃穆,声音轻而极富震慑力。

“是。”回答的声音整齐划一,仿佛一声。

“四大城主听令,你们即刻带领一万轻骑,火速赶往京城帮助太子解除当下的危机。令尘封为轻骑军统领,陌路为副统领,纸鸢和雪月随同他们一起进京。此次进京,务必保证我们将领的安危,切不可贸然出手,要知道这支轻骑军是我们军中最有战斗力量的军队。另外,你们必须见机行事,随机应变,出奇兵而退敌不要与敌人硬拼,否则即使胜之我们的损失也会不小。还有记着,任何时候保护好你们自己,千万不要出差错。”说完,似是有些深意的看了一眼尘封。尘封略有所察,发觉公孙晔的眼神之中略带些许迷茫。也许,他也担心他们此去路途遥远暂且不说,前路暗淡渺茫而且困难重重,也有可能确实一去难回。想到这里,尘封的心中也有了些许的哀伤,然而这忧伤并不恒久,一闪而过便消失殆尽,如今身负一万轻骑的身家性命,确实不敢大意。

陌路看了一眼纸鸢,纸鸢还是那样嫣然美丽。她的面容之上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忧伤,只是偷眼瞥了陌路几眼。陌路的心中却忐忑不安,他如何不知道此去艰险重重,面临九死一生的境地甚至可能是家常便饭,而纸鸢此时一颗心悬于自己身上倒忘了前方的重重陷阱。他不禁叹了一口气,替纸鸢暗暗捏了一把汗。

雪月看着西京王,西京王的面上不动声色,似乎对这一切并没有任何的异议。这让雪月感到很失望,他至少应该说几句话,即使表面上作出恋恋不舍的表情,那样对于自己来说也觉得满足了,然而他却没有。

西京王双手负在身后,面朝天空。黎明过去之后的天空很澄澈,万里的碧蓝像一片大海,汪洋在其中泛滥。此时自己的心里真的没有任何牵挂吗?首先是那一万轻骑军,那一万轻骑军跟随自己多年,虽然近几年之内四海升平,没有战事,然而平日里与他们相处,自己已将他们视作兄弟一般,战场之上要没有他们冲锋陷阵,战争的胜局又何以得来?想到这里,西京王不禁替他们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伤感。

他又看了一眼雪月,数日以来,雪月的心思已渐渐转移到自己身上。虽然自己平时不怎么善于表达情感,然而他还是看到了雪月火一般的眼神,这种眼神炙热烫手,他甚至不敢与雪月正眼相对。

此刻,西京王也知道雪月的不悦,他甚至能感到那股怨气,除了那一万轻骑军,他真的担心她。雪月的倩影已是他梦中的安慰,这个梦永远的缠上了自己,可是他又能说什么?他应该告诉她自己真的很担心她吗?告诉她自己也喜欢她吗?

他不能,他不想雪月分心,甚至也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很在乎她。前路凶险,他怕雪月不能全心迎敌,心中激起涟漪,所以就留下一个机会吧。这个机会既是留给自己,亦是给她一个希望,希望还能有再见面的的机会。

西京王的眼睛之中有些湿润,此时正好刮过一阵风,风很大,将他的衣服也吹了起来。他扬起手,双手扶住了脸,从额际直到下颌,铁石心肠的男子也会动容。恰值此时,一万轻骑军首领前来道别,“王爷,末将准备启程了,王爷保重。”

说完,对着西京王躬身一礼,状极严肃,西京王没有转身,手向后一摆,“去吧,告诉弟兄们小心,另外你们要听从尘封统领的指挥。”

他的声音没有哽咽,但是猛然间听上去还是有些沙哑。那个首领领命,朝前走到尘封面前,行了一礼:“末将孙灿,久闻尘封大人英明,孙灿见过将军。”

尘封上前:“孙将军不必多礼,此次还得仰仗轻骑军上阵杀敌,我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

孙灿退了下去,想是准备出发的事宜了。韩瑶看着西京王,慢慢上前,拍了一下西京王的肩膀:“二哥,我也要回京城了。”

西京王这时才转过身来,看着依依不舍的韩瑶,“路上小心。”他又看了一眼尘封,道:“尘封将军,公主就托你照顾了。”

尘封看了一眼西京王,西京王的面上有一丝的诡秘,似是窥到了自己的什么秘密一般,到底是什么呢?尘封略加思索,却突然大吃一惊,他是怎么知道的?自己对韩瑶是有些好感,而她也确实深深的吸引着自己,可是这事西京王是怎么知道的?

还在沉思,韩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自己跟前:“你会照顾我的是不是?”

尘封的疑虑顿消,像她这样天性善良,没有一丝心机的人,只怕大家早都知道了吧。尘封看了一眼西京王,道:“请王爷放心,有尘封在,任何人别想动韩瑶一根汗毛。”说完,转身看了一眼身边的韩瑶。她的黄衫,迎风起舞,即使不加粉饰,她的天生丽质也是倾国倾城,此时的温柔和善像春风拂面,让人心旷神怡,又似满院鲜花,让人赏心悦目。

比翼看着秋缬,他的反应很冷淡,也许是刚才没有被提到而有怨言吧。这种事情任谁都会觉得心头不悦,秋缬当然也不例外。公孙晔看出了他的心思,道:“秋缬公子莫要生气,我正想通知他们任命你为左将军,掌五千轻骑,另外五千便由右将军孙灿率队,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的回答显然已错过了最佳时间,如今听来,就像是在做补偿。然而对秋缬来说,这个条件还是太具诱惑,他实在不能拒绝。他笑了笑,道:“公孙大人此举甚是公平,秋缬已无话可说。此去京城定当竭心尽力,协助统领大人驱逐贼虏。”

比翼变得深不可测,一反常态。他不再如以前那样神态自如,行动间俱变得小心翼翼,为首是瞻。秋缬有些索然无味,看到自己得了左将军一职,比翼的反应亦是不冷不热。

秋缬转向公孙晔,道:“我想带一个人一起去,如何?”

公孙晔看着他:“噢?谁?你且说说说看。”

“比翼。”秋缬不卑不亢,言语之中洋溢着自信之色。

“这个,倒也无妨,只希望公子要以军务为重不可沉迷于儿女情长。”

“知道了,我会的。”秋缬给所有人的感觉便是玩世不恭,小孩心性。

比翼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秋缬清楚地看到,那种眼神之中既有感激,也有按捺不住的兴奋,还有一种深深的不安和慌乱。比翼到底怎么了?自从她回到这里,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日里心神恍惚,闷闷不乐。

不过,这也不能阻挡秋缬的喜悦。是的,这回他可以带她出去玩,虽然夹杂着刀光剑影的厮杀,可是那也很有意思,不是么?

离一万轻骑军出发的日期还有两日。这两日是用来整修和准备出发事宜的。公孙晔的决定,不得不承认极为高明。如今派出自己的心腹之臣发兵京都,再加上一万轻骑军,战斗力无疑大大增加,另外还有画舫属下的得力助手,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他们肯定能够大获全胜,全身而退。而他自己和西京王留在驻地,一来自己曾答应要和画舫联手对付沐春北,同时却也可以防止西域的出尔反尔,防人之心不可无。同时留下来的还有嫁衣,这个女子,自从和画舫一战之后便不再抛头露面,整日里待在闺房,公孙晔自是不好意思去打扰他,然而他还是每天抽空去见见她。两个人的谈话,有时候感觉很奇怪,总是止于半句,而且往往是牛唇难对马嘴,有一次,公孙晔问嫁衣:“今天觉得怎么样了,好点没?”

“昨天的饭菜很可口。”嫁衣的回答不可思议,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公孙晔苦笑:“那就好,今天还做那种饭菜吗?”

嫁衣的回答又出人意表:“今天感到好多了,心中的积郁一扫而光,人反而精神了不少。”

两人相对一笑,无话可说。寂静和微风便是联系他们心灵的一缕丝线,绵延不绝却又柔韧有余。

两天之后,一万人马自驻地开出。这是一支电一般的血刃,所向披靡,锐不可当。黄沙卷起尘埃,足有数丈之高,满布在空气中,呛得人喘不过气来。任谁见了他们,也要唏嘘一番,即使那些士兵也有些艳羡轻骑军了。

丛林的一角,有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这个男子,便是西京王。雪月出发之****便来这里目送,而他自己也觉得甚是荒唐,可是心中的忧心还是像潮水一般此起彼伏,浪花翻飞。雪月似能感到那双眸子的清澈,猛地转身,想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他的动作更快,毕竟雪月还是没有看到,西京王的眼中有几滴水花轻轻地游弋着,轻灵如无物一般妙不可言,意味深长。

雪月暗暗一笑,终于等到他了吗?

确实,至少有了那份期待,她一催马,那马嘶鸣一声,像闪电一般消失在大军中变成了那个看不见的暗影。

京都,将有一场血光之灾,可是没有牺牲便不会有和平,就像这弱肉强食的道理一样,没有战斗便没有真正的和平。成王败寇,将换得片刻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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