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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祁云山

申时,青竹院里,白玉里在小院石桌旁拿着一本医书翻看,阳光洒下显得格外安静,可那唯一不和谐的就是眼神呆滞,表情木然,屋里面站着准备的丫鬟看的那叫一个无语。

这时小院门口自走近来一个婢女,叫小碧,是二夫人跟前的二等丫头,一手提着食盒来到石桌前,“大小姐,这是夫人送来的参汤,夫人还说一定要奴婢看着你喝了才放心,所以大小姐你现在就喝了吧,奴婢也快些回去交差,还得去别的院子送呢。”

这俾女仗着有二夫人做后台言行举止可谓是一点也没有做丫鬟的样子,看的屋里的秋叶咬牙切齿。

一碗汤药端放石桌上,白玉里轻“嗯”一声,拿起汤勺,轻轻搅动,端起似要喝。

这时秋叶赶紧抱着书册从屋里走出来,到屋廊下时不经意踩了自己裙子一脚,哗啦啦的一摞书直接掉地上,“啊~”的一声人也绊倒了。

这边的声音吸引了站在石桌前的丫鬟小碧目光,白玉里闻声也转过头去看,木着脸道:“毛毛躁躁的,这么不小心。”

“小姐,我…我…”吞吞吐吐不知道说什么,委屈的揉了揉膝盖,要站起来似有点困难。

一旁的小碧站着有些尴尬,听夫人说的要盯着大小姐喝完,可那边婢女摔那样子,这里除了大小姐就只有她,总不能让大小姐去扶吧,因为此时的大小姐就在看着她,似在等着她做点什么。

虽然小碧不是这里的伺候婢女,可在怎么样她也只是个奴婢,只好抬脚走过去扶人,“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秋叶被扶着站起身,又有些尴尬的看着婢女道:“小碧姐姐,我膝盖还有些弯不过来,你能帮捡捡书递给我吗?”

“噢~好。”小碧看那边,大小姐已经转过去吃药,她也忙蹲下捡起书册。

白玉里看婢女过去了,从石桌底下拿出一个碗来,把参汤倒另一个碗里,放回桌底下藏起,只拿着一个空碗洋装吃药,看着空碗吃着吃着,木着的脸突然扬起一个笑容,“做这种事还真是陌生,感觉很奇怪,不过……好像自己很喜欢!奇怪?怎么会觉得高兴呢?”

捡完书的小碧回到桌前,只见大小姐在看书,桌上的碗已经空了。收起碗筷看了那边一瘸一拐在晒书册的秋叶一眼,提着食盒走了。

“疼吗?”放下书本,木然看着在晒书册的秋叶,这是她吩咐准备好的,让秋叶在屋里看见她正喝药时,抱着书走出来摔一跤。

“小姐,我只是假装摔了,可不怎么疼。”说着还笑嘻嘻的。

“那就好,不过晒了这几本书你还是去把药抹一下。”

秋叶笑应,“是,小姐。”

端出刚刚藏起的参汤,药香淡淡扑鼻,秋叶晒好了书走过来道:“小姐,你为什么不喝啊?刚才你是把这汤藏起来了?”丫头一脸惊讶。

“是啊,不喝,一会你把这参汤里的药渣拿出去找一个不认识的大夫问一问,这里面都有什么药,有什么功效。”想了想还是道:“还是连汤也一起端去吧,如果药渣里面没有,问问,汤有没有什么不同。”

“小姐,这…汤不会是有问题吧?”丫鬟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

“我不知道,你出去要小心,别让人发现了。”说着呆滞的眼睛看着秋叶,安慰道:“你不必这样惊慌,让别人看见,不好。”

秋叶羞愧的低下头,“是,小姐。”

天渐渐暗了,秋叶从门外走进来,白玉里在宫灯下呆愣愣的坐着。

看到进门的秋叶,木然吩咐在旁边站着的秋水道:“你出去,今晚秋叶来守夜。”

“是”踏踏脚步离去的声音,刚进门的秋叶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就一副泪眼朦胧的看着坐在那胖胖的人,“小姐,奴婢回来了。”

“嗯~,大夫怎么说?”憨憨的声音,因为胖,声音也不太好听,听着还感觉有些傻气,如果不是那语调,表情,或许大家都会认为这是一个傻里傻气憨厚的孩子。

“大夫说,参汤里有过量的山吹草,还说这草本来没什么,但食用过量就会…就会…让人身体虚弱,还会…发胖。”

“喔~~这样啊,呵呵…”听完白玉里轻轻的笑了,木然的脸一下柔和了许多,只是,这笑声有些渗人,“这不是毒药,却胜过毒药啊!”

哪有女子不爱美,二夫人却偏偏给一个才十岁的孩子吃这种东西。

“小姐,她们实在是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小姐,把小姐害成这样,呜呜呜~呜~呜~”说着说着小丫鬟哭了出来。

白玉里没有说什么,只是呆呆的坐着,好一会才吩咐另外一件事,“秋叶,你从明天起多盯着秋水一些,香玲香兰是可信的。”

“啊?”楞了一下,怎么小姐不难过,还说起其它事来了。

看着面色木然平静的小姐,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刚刚说的什么。“秋水姐姐她…她…背叛了小姐?”

这时疑问句也是肯定句,忽然心中酸涩,当初,她们四个人都是大夫人为小姐挑选的贴身丫鬟,就算一直以来认为秋水做的一些事情像是不懂事,如今想来那不是不懂事不为小姐想,而是故意的,想到一些事的种种,秋叶很是失望,“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次日早早请过安,白将军府大门前缓缓使出一辆红木华贵马车和一辆较普通的马车,四周跟着八个骑马的家丁,向着西城门外的林安寺而去。将近过了一个时辰,又一辆红木华贵马车使出,向着东面的梦府而去,安乐郡主乃是梦家嫡女梦璐。

官道上马车车轮滚滚,摇摇晃晃,里面侧躺着闭目的白玉里和跟贴身伺候的三个丫鬟,秋叶、木柯、香兰,秋水被留下看院子没有带出来,跟着来的张妈妈在后面的那一辆马车里。

一路安全到达祁云山下,所有人都下了车,马车留在山下的看棚,家丁拿起一些东西,大家都准备徒步上山,林安寺就在高山上。

周围都是山峰树林,林安寺地势很高,从山底往上看,似直插云霄,一条阶梯从山脚弯弯曲曲上达山上。

白玉里深吸一口气,提着群角一步一步往上蹬,丫鬟家丁也紧随其身旁保护。

因为林安寺很高,所以来的人很少,却不妨碍这里的香火鼎盛,家家户户只要是有奴仆的,都是遣家仆来添的香油浅,那些娇贵的人哪里有那个闲心来爬山。

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这才爬了一点点路,除了那几个男家丁,女的个个就气喘吁吁,这里属白玉里最累,她太胖了。

看着白玉里气喘吁吁满头是汗,几个伺候的丫鬟都忍不住叫道:“小姐,你休息一下吧!”虽然她们也累,却怎么比得过小姐累,她们平日里还干些活走动,不像小姐五指不沾阳春水,而且身体还是这个样子的。

白玉里站定,深呼吸几下感觉好多了,“我没事,继续吧,你们要是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一下。”说着自顾自的往上蹬。

其实说不累是假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停下来,每踏前一步就觉得自己的神志清晰了一点,这样的感觉让白玉里更不愿意停下。

阳光渐热,慢慢上升,就算来的早,刚入秋的太阳,还是灼灼的。

白玉里一边抬袖擦汗一边踩着下一个阶梯,汗湿了透她的衣襟,体力也快速的消耗,感觉到身体一阵阵虚弱的来袭。

“小姐,你休息一下吧,你这样会累坏的。”后面汗流浃背的香兰急喊道。

“是啊是啊!小姐,你休息一会吧。”两个小丫鬟也忙应和。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小姐从相府送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很陌生,不爱说话,不跟她们调笑嬉闹,更不爱笑了,现在都累成这样子,都不愿意休息。

停下喘息,回头看了看,山峰陡峭,还能远远的看到山脚下。张妈妈已经落下好远,身边有一个家丁陪着,其余的人都紧跟在自己身后。

白玉里看向一个家丁道,“你去陪同张妈妈他们,让她歇歇后面慢慢来,不用紧跟着我。”

“是。”

喝了家丁递的水,转身默默的继续,想了想,蹬一阶梯,一呼一吸,在蹬一阶梯,一呼一吸,就这样随着呼吸抬起步伐,过了一会,觉得没那么累得气喘吁吁,这个方法好像不错。

告诉后面的几个人用这个办法,这样蹬山的速度不会快,却也一时不会慢。

随着时间过去,很快,张妈妈已经看不见前面那胖胖的大小姐,一时有些发怔,“不应该啊!”

一个时辰后,林安寺山门前不远阶梯下,传来丫头的兴奋喊声:“小姐…呼…小姐…呼…,看见山门了…呼…。”

几个人都要被这大小姐折磨死了,个个都摇摇晃晃的,家丁都不例外。而且爬到一半路程时,大小姐实在累坏了,这么胖的身体居然能爬到一半阶梯,简直不可想象,几个家丁丫鬟都看得目瞪口呆,都想着这大小姐到底是什么样的坚定的毅力,还怀疑人是不是被调包了!

半路上时本以为大小姐应该休息了,可大家都没想到,她们的大小姐让家丁从边上捡来树枝,把她用拉的也好,用拖的也好,总之就是要一口气上山门。几个家仆硬是反对,他们也很累了,而且自从大夫人死后二夫人掌权,他们就开始不看好大小姐,后来更是不屑瞧不起。

可不照做的话,大家记得那时大小姐虽然气喘吁吁,却是怎么说的。

“好啊!…不照做,…你们…现在…就下山回府去吧,回去白将军府里…洗掉你们这身臭汗,…然后,吃香的,喝辣的,在躺着多舒服…哪里用得着去伺候什么人,当什么差,堂堂大将军府,个个都金贵的很…连奴仆也金贵了,一个个都养的那么白,个个都跟公子似的。”

重重的喘息声,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刺人耳膜又刺人心的话,听到几个汗流浃背的家丁丫鬟都目瞪口呆,“这是…是官家小姐应该说的话吗?不是应该温婉有礼,不是应该大方得体的吗?看看前面这个,胖.就算了,可那汗流浃背的样子,那脸部都是汗,都沾了髮的样子,狼狈的在那都站不稳,表情却很冷漠嘲讽,还能一口气吐了一长串犀利的言辞,这是他们以前认识的那个大方得体的大小姐吗?”

“木珂.香兰.秋叶,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走。”

“小姐,你已经很累了!”三个丫鬟惊恐的的看着白玉里,异口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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