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宁光澄就笑着送来了新煮的八宝粥,她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继父说他的赌债被人还了。”
“是吗?”看到她笑,余何也笑了。
“是你帮忙还的吗?”
余何耸耸肩,笑道:“不知道呢。”
宁光澄把满满一大锅的八宝粥塞给余何,“以后你的饭我都包了,不够吃再告诉我呢。”
“……好。”
“你没告诉她吗?”冬初把收拾好的行李箱放在门口,“今晚就要走了的事。”
余何为难的摇头,“看她这么高兴,还是别说的好。”
“晚上9点就走,你别睡过头了。”冬初戴上墨镜,按照老惯例出去巡视。
“嗯。”
晚上9点——
余何穿上了灰色大衣,他今晚身穿白色的高领毛衣和黑色西裤,以及黑色的皮鞋,他提起魔术道具的黑色手提箱,冬初跟在后面。
两人在昏暗灯光的走廊下走出门,魔术师反手锁上房门,他最后望了一眼宁光澄的家,似乎很不放心的样子。
“走吧。”
“嗯。”
门被撞开了,宁光澄哭着跑出来,她的左眼又多了一块淤青,哭喊着:“不要!我不要!”
“小贱货!敢跑?!看我打不死你!”继父在后面追出来。
宁光澄看到余何和冬初就站在走道里,宁光澄一头扑进余何的怀里,抽泣起来。余何稳稳接住了她,“不哭,不哭,怎么了?”
“快点快点,对方是个大老板,已经在去酒店的路上了,你这小女孩快过来!哎哟,真是急死我了,我还得带她去化妆,还不得花钱啊?”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出来,喷着刺鼻而廉价的香水,她一走出房门整个楼道都能闻到那股味道。“你女儿初夜的钱我可是给你了,你要这个时候给我闹眼子,小心我让人打断你的腿。”
“继父还是要卖掉我……”
“为什么?赌债不是已经还了吗?”余何很吃惊。
“是啊!赌债不知道是哪个蠢货帮我还了,但我还是要卖掉她,既然有这么好的赚钱工具,为什么不用呢?都说女的第一次很重要,没想到这么值钱!而且年纪越小越值钱啊!”继父哈哈大笑,得意的很。
宁光澄在余何的怀里瑟瑟发抖。
“多少钱?”
“什么?”
余何对着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问话,“刚才的老板,出价多少?”
“5000。”
“这个女孩,我买了。”
“什么?”
“冬初,把小光澄带进去。”
“车已经等在楼下了,现在不走……”
“冬初。”没有笑容,没有回眸,只有魔术师冷静而又淡漠的声音,却充满了异样的威严。
冬初叹气,他牵起宁光澄重新用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你要买那个女孩?那可不行,她长得这么水灵,价格可不是谁都给的起的。再说了,住在这种脏臭的地方,”浓妆艳抹的女人捂着鼻子,“我可看不出你有几个钱。”
“多少钱?”
“双倍!”
余何打开自己的工具箱,变戏法一样抽出10000元递给她。
“真的假的?你愿意花一万买那个雏儿?”浓妆艳抹的女人脸上的妆都快绷不住了,脸上的肌肉猛然颤抖着,收缩着。
“你希望我说假话?”
“不、不,当然不是,那边的老板算什么?嘿嘿,你才是我的大老板。”她抢过那笔钱,舔着手指从头到尾点数,每一张都验了真假。紧接着她立刻换了副嘴脸,整个人都贴了上来,她身上刺鼻的廉价香水味让魔术师皱起了眉头。
“我的店里还有很多年轻的女孩配得上你这年轻的帅哥,个个正点身材爆好,老板,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玩法的呀?”中年女性媚笑着,但魔术师不露声色退后一步。
“这个男的跟你达成了什么交易?”余何冷冷瞥了一眼满身酒气的醉汉。
“哦?你要是喜欢男孩,我店里也有好多粉嫩可爱的男孩子哦~”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唉呀,老板,这么严肃干什么?我说还不行吗?这个男人啊,要把他的女儿卖给我,说好给他五分之一的分成。其实如果只是卖初夜是不会分这么多的,他说要把女儿卖给我专职做小姐,所以才有这么高的分成。”
“就是说要毁了她的一生吗?”
“老板,”浓妆艳抹的女人嗤笑一声,“你的脑子没坏吧?长这么帅竟然还这么天真?一生?他是把整个人都卖给我了!当然要给我一天24小时做到死啦。不然怎么对得起那五分之一的分成?”
魔术师冷冷望向继父,他的目光犀利而又冷酷,仿佛和冰刀一般。
“所以,你给了他多少钱?”
“加起来给了3000吧。老板,你不会连这个都要买她吧?”
余何点头,“开个价吧。”
女人哈哈一笑,“你给了我一万已经很够意思啦,我也是生意人,知道不能太贪心。而且,我希望你下次来能光顾我的店哦。”浓妆艳抹的女人靠近余何,在他的胸口上暧昧的画着圈圈。
等到女人拿着钱离开后,魔术师冷冷嗤笑一声,“这年头小姐都比你做父亲的有人情味。”
“谁说老子要把她卖给你了?我不乐意!”继父踏着沉重的步伐猛地推开余何,举起拳头砰砰砰猛拍门,“小贱货!给老子滚出来!听到没有?给老子滚出来!”
门开了,冬初比继父高出一个头,他背着手站在门口气势凌人俯视他。
“有事吗?”
继父喉咙咕嘟一声,对缩在角落的宁光澄大吼,“给老子滚出来!”
余何哈哈一笑,他拍拍冬初的肩膀,“我忘了介绍我的搭档了,他可是位专业的打手,他是专职在我身边保护我的,你有事可以找他谈谈。”
望着冬初高大的个头和在裹在衣服下的隐隐约约的肌肉线条,继父倒退几步,他装腔作势的哼了一声,回自己家去了,最后还不忘装腔作势的把门摔得特别大声。
“打手?真没品位。”走进房门后冬初嘀咕说。
“这么介绍比较省事。”余何坐到宁光澄身边,替她看看脸上的淤青。但是宁光澄却下意识往后退,瑟缩在沙发的另一头。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余何笑了,他对宁光澄说,“我没有恶意。”
“可是……”
余何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回答,“难道你想去那种地方吗?”
好像也是呢,宁光澄心想。
“谢谢你……”
余何摸摸她的小脑袋,笑道:“不客气。”
“你们晚上吃饭了吗?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吧?”
余何笑道:“仓库里应该还有几袋方便面。”
宁光澄点头,小跑去了厨房。
三个人沉默的吃完泡面以后,余何用纸擦嘴,问宁光澄,“小光澄,你的爸爸妈妈呢?”
“我不知道爸爸是谁,妈妈……”
“妈妈在哪里?”
“妈妈她在精神病院里。”宁光澄低下了头,她沉默地盯着空碗。
“那你还有其他亲戚吗?”
宁光澄摇头,这可就麻烦了,一时兴起救了小女孩却不知道怎么妥善安置她。
“你们……今晚是要离开这里了吗?我看到你们拿着行李箱。”宁光澄低低问道。
“是的。”
“我可以帮你们打扫卫生、做饭、洗衣服,我什么都可以做!你们、你们能带我一起走吗……”宁光澄又低下头,“我已经没有家了……我怕回去了,继父也只会把我再卖走,或者打死。”
余何刚想开口说话,冬初就猛然拍了一下桌子,把宁光澄也吓了一跳,冬初狠狠瞪着余何,那眼神仿佛在说:要是敢心软答应你就死定了!
余何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他只能笑笑说,“时间不早了,初中生该睡觉了。”
“只有两个房间。”冬初闷闷说。
“我睡沙发就可以了。”宁光澄立刻回答,她生怕惹冬初不高兴了把她赶出去。
“不用,你睡我的房间就可以了,怎么可以让女孩子睡沙发呢?”余何笑道,他领着宁光澄进到他的房间,让她躺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对不起,我只能麻烦你了,我没有任何依靠了……”
余何叹气,他摸摸宁光澄的头,“我明天给你答复。”
宁光澄扯着他的袖子,“……你真的是个大好人呢。”
魔术师苦笑。
余何走到客厅,正要开口说话。
“你别说话。”冬初坐到沙发上开电视,又一次打断了魔术师的话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我还没说话呢。”
“我们打个赌,如果你第一句话说的是:我们带她一起走吧。我就揍你一拳怎么样?”
“……你赢了。”
“余何,我们不是在搞慈善活动,你不能救所有人。”
“我救了你,也就能救她。”
“但我不是你的累赘。”
余何叹了口气,“除了继父,她没有任何依靠,要让她活活饿死吗?”
“我知道你想弥补过去犯下的罪,但醒醒吧,人死不能复生。”
余何双手捂住脸,沉默了很久很久。整个客厅就只有电视的广告声。
“死的人已经死了,但是活的人还在……”余何的声音很轻很轻,他的脸上没有笑容,“如果连活人都视若无睹,那死去的人怎么能安息呢?”
冬初没有说话。
“别劝我了,冬初。”余何站起来,“我决定了,要带她一起离开。”他停住脚步,回头望着冬初,“你劝我心狠,那你自己呢?今天中午为什么要放她进屋?如果没有听到她的求救,我们现在已经在另外一个城市里了。”
冬初没有回答。
“我们都是半斤八两,谁也别五十步笑一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