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天简单都是坐立不安,早早收拾好行李.手捧着本书,看了一会儿看不下去,便出去看电视,和小柔说话.眼睛时时望向窗外,只盼着那一轮红日早早下沉.好容易等到六点来钟,便掂起行包,大呼小柔快走.
小柔笑个不住,说道:"才六点钟啊,八点的车,去到车站也是枯等,再等会儿吧.我先去做饭,咱们吃了饭再去."
小柔说得是正理,简单欲待辩驳,却也知道自己没有道理,只好愁眉苦脸地等着吃饭.
七点十分,一切准备妥当,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人这才出门,往车站进发.
红彤彤的夕阳斜挂天边,还未完全沉下去,暮色铺满高楼街道,满眼都是金晃晃的.街上行人正多,人行道上许多游街归来的女子,大多只穿了窄窄的上衣,盖不及膝的短裙,脆生生的胳膊,白生生的腿,五颜六色的凉鞋,加上路旁的绿树,配起来甚是好看,莺莺燕燕,欢声笑语,为这渐浓的暮色添了些许亮色.
简单小柔二人赶到车站,还不到七点四十,又等了片刻,剪票入站.坐这列火车的人不少,排了长长的两队,声音嘈杂,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
简单提着两人的行包在前边开道,队伍移动得甚是缓慢,候车厅里味道难闻,气温又热,不多一会儿,简单便一身是汗,被那味道熏得直欲晕倒.正在烦躁时候,听见身后小柔"啊"地轻叫一声,回头去看,却是后边人往前挤,踩着了她的脚跟.
小柔眉头微蹙,小嘴微张,吸着凉气,样子很是疼痛,简单甚是怜惜,便让她站在自己前边,见她的雪白短袜上已被踩了黑黑一块,心中恼怒,回头瞪了踩小柔的那人一眼.回头的时候,眼角似乎瞥到一个黑影在人群中晃了一晃,身材极高,有些眼熟,忙再去看时,却又看不到了.料是学校同学也来坐车,也没有放在心上.
听到小柔说道:"人好多啊,不知道车上有位子没有呢."
简单拿出票看看,说道:"上边写得有位子啊,又不是站票."
小柔恩了一声,伸手轻轻地扇着,额头上尽是细细的汗珠.终于排到队前,剪了票,二人吁了口气,相视一笑,人多时候坐车真是比打仗还激烈啊.
又到站台上等了一会儿,车终于来了,又是一番争斗拥挤,总算上得了车,找到自己车厢,车票上写的位置上却坐了两个女子.简单毫不客气,把票伸到那两人面前,说道:"请让让吧,这是我们的座儿."
那两个女子年纪不大,一个短发的看起来有二十一二,另一个扎着马尾辫的看起来则顶多只有十五六岁,衣服也都差不多,白色短袖,黄色短裙.这会儿都看着简单,表情不尴不尬,身下纹丝不动.
其中一个短发女子说道:"对不起啊,我们都站了四个多小时了,让我们稍微再坐会儿好不好?"
简单翻翻白眼,干脆利落地说道:"不好."
小柔拉拉他的手,微笑着说道:"好吧,你们坐吧,反正我们才上车,也不累的."
那个短发女子登时眉开眼笑,说道:"哎呀,还是这位妹妹好啊,可怜我们站了一路,都没碰到一个像妹妹这样的好人呢."眼珠转了两转,看也不看简单,又道:"要不妹妹也坐吧?咱们三个挤挤,还是能坐下的."
小柔犹豫一会儿,转脸去看简单.那个女子又说道:"没事啦,你看窗户开着呢,一会儿车开起来,就不热啦."
简单从未见过如此厚脸皮之人,又是惊奇,又是生气,说道:"你怎么,……"却说不下去了.他年纪尚小,尖酸刻薄的话到底说不出口.
那个女子只当没听见他说话,伸手把小柔拉着坐下,笑道:"妹妹好漂亮哦."
小柔对那个女子微微一笑,向简单说道:"简简,你来坐吧."说着就要起来.
听她和小柔搭讪,简单哭笑不得,看看已没有夺回座位的希望,摇摇头,说道:"算啦,我站着吧.柔柔姐你别站起来."把行包放到行礼架上,靠在小柔旁边站好.
那个女子拉着小柔不让她起来,悄声说道:"让他坐这里,很不方便的……你看这么挤,如果不小心被他碰到哪里…….再说,他一个男孩子,臭泥捏成的,哪儿能跟咱们水做的女孩子比呀?别管他了,咱们姐妹说话."
声音虽低,却正好能让简单听到,简单气得差点吐出血来,难道我就这么不像好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眼睛往那个女子身边看去.从头到尾都是这一个女子在说话,另一个女子一句话都没说,简单不由有些好奇.
见那个女子静静坐在窗边,听短发女子说话,偶尔看简单一眼,碰上简单的眼神,冲他微微一笑.
kao,不说话,也不动,只是笑?阴险……
简单把脸转过一边,不再看她们.脚下一晃,听得一声汽鸣,火车缓缓地开了.
车速渐渐提高,阵阵凉风从窗户中吹进来,热气尽消.一会儿火车驶出市区,放眼看去,两下都是一望无际的旷野,远远的地方,有一道炊烟飘袅.此时太阳已然落山,西天挂起一钩新月,银色月光之下,麦苗之类的作物轻轻摇曳,宛如绿色波涛.一股草木庄稼的芳香随风而至,甚是浓郁.简单看了一阵,不觉胸怀大开,深深吸了口气,不再生那两个女子的闷气.
那两个女子甚是奇怪,一个一言不发,而那个短发女子话却极多,一张嘴几乎都没有停过,一会儿功夫已经和小柔套得熟络,拉着小柔的手问她叫什么?是去哪儿?小柔一一说了,那女子甚是欣喜,说道:"原来妹妹也是去济源,我们是同路哦!"指了指身边女子,说道:"她是我妹妹,叫陈宝宝,我叫陈欢欢.我们是从k市来的."
听她说她们也要去济源,简单心中登时一凉,那不是要站一路了?随即又偷笑起来:"陈宝宝?居然还有人起这样的大名?这也罢了,姐姐居然叫欢欢,这姐妹俩,嘿嘿,欢乐宝宝吗?过个三五十年,还叫这个名儿吗?那岂不成了老欢老宝了?嘿嘿,哈哈."忍不住笑出声来,忙咳嗽一声,遮掩过去.
这会儿窗外已是黑蒙蒙一片,车厢内坐得满满的,还有许多人站在中间过道或者车厢衔接处.刚发车时的喧闹已经渐渐安静下来,一些长途的旅客歪在坐位上开始打盹.简单早上起得很早,不觉也有些困倦,打了个哈欠,挪动挪动两腿,小柔说道:"简简,你坐会儿吧?"
简单看看表,九点多了,说道:"不坐啦,再过一会儿就到了.柔柔姐,你渴不?"
小柔点点头,简单从行包中拿出买的水递给她,看刚才拿出来的零食已吃得差不多了,顺便又掏出几包.小柔把零嘴包装拆开,让陈氏姐妹吃,陈宝宝摆手不吃,陈欢欢却是来者不拒.
简单看在眼里,气在心中,暗地里嘟哝:"坐我的位儿,吃我买的零食,脸皮如此厚之人,当真少见.罢了,算是长长见识吧.古人不是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真是太有道理了,不行万里路,怎么能见如此稀奇的人物呢?"
正在乱想,听到前边车厢嘈杂声大起,夹杂着女人的尖叫,他扭头去看,这时车厢灯光已关,也看不到什么.他此时腿酸脚麻,好奇心随之大减,也没了想知道原因的兴趣,秧秧地把头勾了回来.
忽听得嘭,咚几声,似是有人摔倒在地,紧跟着喀喇一声大响,急忙又抬头去看,前边车厢和这节车厢连接的地方倒了一地的人,都是哼哼扭扭,苦眉痛眼.因为连接处的灯光还亮着,所以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半身是血的男子从前边车厢走出,一手扶在车壁上,一手按在右边小腹上.此时小柔几人也已看到,都是轻声惊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