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忠静静地点了点头。
坐直娇躯，收起那没令对面的人微微一笑的鬼脸的嫣玉敏正色道：“我坦白了，那么，你也总得说一下那恶形恶状脏兮兮的乞丐和你是什么关系了吧，还有他为什么要帮你？”
眼中掠过回忆之色，张自忠言简意赅：“他在还债。”
“还债？”
嫣玉敏甚为不满他的敷衍，方待责问时听得张自忠又一次言简意赅地道：“他师傅欠我一个人情。”
见他再无继续下去的意思，不想让善解人意这每一个女性都希望拥有的优良品质从自己身上溜走的嫣玉敏放弃了满心的不解，柔声道：“这样啊。呃，我吃饱了，你要不要再来一盘儿？”
摇了摇头，张自忠起身道：“既然你已经吃饱了，那我们也该上路了。”
什么也不再问，嫣玉敏点头就走。
一路走过无数客栈。
小女孩儿似地玩弄着一串冰糖葫芦儿的嫣玉敏突然将那串鲜红的冰糖葫芦儿举到在张自忠的眼皮下晃了晃道：“这个好不好吃？”
张自忠奇道：“你尝一下不就知道了，难道以前你连这冰糖葫芦儿都没吃过？”
“没，”眼圈儿一红，嫣玉敏无限委曲道：“小时候娘不让，那时候怕挨打，不敢吃。长大后怕人家笑话，也不敢吃。”
张自忠怜悯地看着她。当他人看着她鱼肉满桌、锦锣绸缎而心生嫉妒时，又有谁会相信她却在羡慕地看着别的小孩子手中的冰糖葫芦儿——尽管那是只有一文钱就能买三串儿的廉价货！
不同的人，总有着不同的悲哀！
晃着手中鲜红的冰糖葫芦儿，嫣玉敏语带天真地问着：“这个到底什么味道，好不好吃？”
什么味道？张自忠忽然惊觉其实他自己比这刚刚被自己怜悯过的她更可怜，她只是幼时没吃过，可她至少见过！而自己呢？十八岁前整天整年在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玄江洞进行残酷的修行，十八岁闯关成功即带着刀剑四卫西征天竺，十八岁前这些东西自己见都没见过！十八岁后为了维护“准”世子的威信，这类东西更是只能看不能吃，相比与她，自己不是一条更可怜的深牢之虫是什么？
苦笑间，张自忠一口咬下在他眼皮下不断晃悠着的冰糖葫芦儿最上面的那个小葫芦儿。
嫣玉敏迅速收回鲜红欲滴的冰糖葫芦儿，失声惊叫道：“你干什么？偷吃贼，你赔我冰糖戡芦儿！”
细细地咀嚼，半响，张自忠面不改色道：“小姐不是问它是什么味道吗？现在在下可以告诉小姐了，有点酸、有点甜、有点凉、有点……”
没有了下文，收回不停地捶打从事吃贼之后背的粉拳，嫣玉敏不去听那声音中透出的寒秋与深冬，垂眉道：“是吗？我尝尝。”
“不用尝了，今天不光是这冰糖葫芦儿，就连你四周的空气都会是欲仙欲死的！”
灯笼一盏盏地亮起，其上的大红“朱”字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异常明亮耀眼，岳阳朱府，隆鼻乞丐所说的悬赏千两重金捉拿淫贼张自忠的岳阳朱府！
张自忠张自忠张自忠张自忠张自忠张自忠张自忠张自忠张自忠张自忠张自忠张自忠张自忠张自忠张自一阵错乱的声音后，朱府的人马便已将忠张自忠与嫣玉敏二人团团圈在了中间，鲜衣怒马的岳阳朱家公子人称“岳阳蛟龙”的朱成利这才现身于人墙之外，骏马之上的他小眼泛光，神采飞扬：“二位，本人“岳阳蛟龙”朱成利，有心请二位移驾于本府坐客，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微微踏前一小步替嫣玉敏遮住那一双男人看了都忍不住想吐的淫邪之眼，张自忠负手而立，笑容沉静从容：“朱府高楼大院，人中之龙的朱公子又诚心相邀，我等又岂有推辞之理？恭敬不如从命，还望朱公子带路。”
来之前原本已把一套什么“敬酒不吃吃罚酒”、“朱某过于好客，二位如此推辞，朱某也只好厚颜强求啦……”等等诸如此类之彬彬有礼的话准备了一大镂的朱成利闻言一楞，半响才哈哈大笑，平日自己抢女人一不小心落到强人手里时不管怎么着即使装模作样也要强撑一下再磕头，既然这世上竟有比他还没骨头的人那当然再好不过了，大笑中道：“有两位‘贵客’登门，本人……本人……咦，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
府人甲：“少爷，用不胜荣幸或欢欣鼓舞都可以。”
朱成利瞪眼道：“多嘴，本少爷自己不知道吗，要你胡说？”
瞪完府人甲，朱成利看向张自忠身后只现出一片衣角的嫣玉敏，咽下一口唾沫道：“有两位‘贵客’登门，本人深为欢欣鼓舞，两位，请！”
说完忍不住再次感叹，他妈的，如果干淫贼这一行的都像眼前这家伙般好相与，那捕快们也就他妈的太爽了，操！不过，幸好这其中还有自己这种硬种，捕快们，你们的饭碗也不是很好端哦！
明枪暗箭下，神态悠闲的张自忠与一脸不解的嫣玉敏缓步而行。
看了看正拿秀眸瞪着他的嫣玉敏，张自忠笑道：“怎么了，为什么不吃这冰糖葫芦儿了，一直拿着不嫌累吗？”
于是，气苦的嫣玉敏狠狠地一口咬下！
“咔嚓”一声，咬下冰糖葫芦儿的同时，气苦中的嫣家大小姐顺便也把冰糖串儿也给咬下了半截。
张自忠神情自若的闷笑。
愤怒的嫣家大小姐狠狠地扔掉手中残余的半截冰糖葫芦串儿，心中发誓不但这辈子不再吃下辈子也绝不再碰一下的同时，玉手用力地握紧了缠在柳腰间的软剑碧水。
张自忠立即正色而敛容。
深深不夜之路，森森阴冷之音：“能在不归之路仍能谈笑自若，你张自忠不愧是一代知名淫贼，就冲这一点，今晚我要定你了！”
森森阴冷，忽左忽右之间令人称“岳阳蛟龙”的朱成利无法把握其具体位置，心中大叫倒霉不知又怎么碰上一个强人便得到手的美人儿即将高飞的同时，他撤出只能拿来状胆的独门兵刃分水刺，装腔作势地叫道：“何方朋友，可否一现真容？”说话的同时暗暗祈祷希望对方能大发慈悲，吃完肉不忘给他留点汤，这么一个大美人儿放过了实在太可惜！
岂知阴森之音不耻道：“功力浅薄至连本公子何处容身都不知道，居然还有脸自抬身价与本公子称朋道友，他妈的脸皮之厚恐怕连你们这岳阳城墙也自叹不如吧，我呸！”
一口浓痰破空而至，奇准无比地粘在朱成利的额头上！
盛怒！朱成利一把抹去恶心的浓痰，因怒而无畏，圆瞠张飞目狂吼：“有种你他娘的就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乌龟？”
话音刚落，四周的灯笼忽然齐灭，朱成利眼前一黑时只闻座下马嘶痛鸣。
惶惶中，灯火又莫名再亮。众人只见朱成利跨下之骏马不知为何已前膝跪地，而他本人，竟是四肢跪伏于一紫衣人之紫靴前。
众家丁投鼠忌器的同时也乐得幸灾乐祸。
紫靴一脚将似乎已动弹不得的岳阳蛟龙朱成利踏在脚下，紫衣人冷笑道：“你姓朱的要不是你老子有俩儿臭钱你威风个屁！滚！”
穴道立解！
虽然在众家丁面前丢尽了脸，但这已不是第一次的岳阳蛟龙朱成利爬起来偷偷放了一个屁后不敢再多放一个，灰溜溜地领着一群灯笼滚了。
十丈外，觉得自己到了安全距离的他加头便破口大骂：“狗娘养我，你老子我……”
话头到此为此，众家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做威做福惯了的朱少爷方待施展其最拿手的骂人绝技时软软地倒下，紫色旋风来去竟无踪。
依旧站在其最初现身的位置，紫衣人阴森的目光扫过，众家丁如鸟兽散。
嫣玉敏传音道：“他是用指劲切断朱成利的心脉而杀了他的。”全场大概也只有她一个人看清了紫衣人是怎么出手的吧！
张自忠笑脸相迎：“魔鬼令狐，名不虚传。”
杀气在“魔鬼令狐”四字方出口的那一瞬时笼罩了星，笼罩了月！
武林四大公子之一——“魔鬼公子”令狐标付阴森的声音中没有一丝一点的生气：“当着本公子的面叫出魔鬼两个字的人，没有一个还活着。”
嫣玉敏碧水在握，一双秀眸紧紧地盯着魔鬼公子令狐标付，同时用她自己的娇躯有意无意地挡住张自忠。因为自魔鬼令狐出手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之前她将话说得太满了，武林四大公子远非她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摇了摇头，张自忠笑容更淡：“事无定论，在在下还活着之前，魔鬼令狐的此话什么时候说都为之过早！”
魔鬼公子令狐标付冷笑道：“你有恃无恐当然是因为周围还没现身的‘朋友’，但你认为他们能从本公子的手下救出你这条小命的话，你会连后悔的机会的没有的。”
负手而立，夜风微起，吹扬一片衣脚，张自忠目注冥冥夜空：“魔鬼令狐，你，为何还不拔剑？”
杀气森森，魔鬼公子令狐标付衣衫在微风中却猎猎而起，杀气便随着那猎猎风声一浪压过一浪般汹涌而至。
棱角分明的脸浮现病态的苍白，却无视那逼人寒气的张自忠悠然道：“传闻魔鬼令狐喜怒无常，杀伐由心，只不知这忍气吞声何时也成了他的优点。”
魔鬼公子令狐标付衣衫猎猎时森森一笑：“若不把你这一代淫贼诛于剑下，我魔鬼令狐妄为男人！”话未毕，闪烁的双眼突然乍现淡淡紫光，猝不及防下嫣玉敏一阵眩晕。
心中大骇，碧水出鞘，一道流漓光幕应手而出，光幕与紫气一触即分，借此稳住心神的嫣家大小姐惶然看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张自忠，却见他竟安然无恙的负手而立，并迎着她惶然的眼神给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心中大大松了口气，并未归鞘的碧水遥遥罩向魔鬼公子令狐标付，虽然她此刻非常想知道即使自己只是受了一点波及便差点儿心神失守，而目前已半点功力都没有了而且还承受了绝大部分攻击的他的为什么能在魔鬼令狐的成名绝技紫气东来中毫发无伤，但同时她更明白，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冷哼了一声，眼中警惕之色一闪而过的魔鬼公子令狐标付阴森冥冥：“传闻你手无缚鸡之力！”
张自忠哑然失笑：“魔鬼令狐也说这只是传闻而已。”
顿了顿，在魔鬼公子令狐标付冷冰冰的脸色中，张自忠轻笑道：“能在魔鬼令狐的成名绝技紫气东来中毫发无伤的只有两种人，其一为身具魔鬼令狐的奇技紫气东来，且功力之深厚应远甚于施功者，其二便是身具能克制紫气东来的超绝神功。”
手无缚鸡之力的张自忠淡淡地笑着，而他对面名扬天下的四大公子之魔鬼公子令狐标付却不知为何冷汗直流！
风中，蹄声隐隐，转瞬如雷。然最终出现在三人眼中的却只是一匹火红的赤兔。
“塞北飞马牧场邓以。”马蹄倏止，刀鞘上印着标志其塞北飞马牧场之身份的来人踞马自报家门。
邓以，塞北飞马牧场除却三大嫡系传人之外最卓著的年轻高手，亦是其三少主塞北天骄曲锦森最亲密的心腹。
报出家门后，仍高踞于赤兔的邓以看向负手而立的张自忠道：“令狐公子的紫气东来乃令狐公子之独门绝技，所以，你绝计不可能是第一种情况；至于能克制令狐公子紫气东来的超绝神功，恐怕只是你信口开河罢了吧。”
张自忠笑而不应。
魔鬼公子令狐标付却冷冷地道：“他是什么情况还轮不到你来说话，滚吧。”
面不改色，邓以道：“令狐公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们表明身份无非是想与令狐公子合作，公子得人我们得马……”
生生打断，魔鬼公子令狐标付冷言冷语道：“一个小小的边外牧场也配与本公子提合作二字，滚……”
“令狐小子你给爷们儿搞清楚，塞北牧场可不是你这种什么所谓的‘四大公子’之流就能出口轻辱的！”马蹄轻踏，塞北牧场三少主塞北天骄曲锦森悄然现身，火yao般在挑衅道。
哈哈狂笑，冥冰一刀，千重寒浪！
现身时仍高踞马上的塞北天骄曲锦森无视人在马背腾挪不便的劣境，马刀卷起层层黄沙，铺天盖地的淹没那重重寒浪。
寒浪重重，黄沙漠漠，两雄争霸的刀气在周围一丈内掀起阵阵风刃破空的厉啸！
而此时的张自忠却早已安然退出了这尘土飞扬的修罗场。
塞北牧场邓以兀自全神贯注地盯着尘埃四起、寒浪黄沙的刀阵，根本没留意二人的离去，或者说即使在意了，也无暇在此时留下二人。因为黄沙虽大，却总也无法挡住无孔不入的千重寒浪。
渐行渐张，当回头已不见那惨烈争雄的双刀时，嫣玉敏忽然一叹：“以金陵三少相较四大公子，我小看了魔鬼令狐不少。”
张自忠淡然道：“没有任何的家世背景，他令狐标付仅凭一刀之力能在这高手如云的江湖少俊中脱颖而出、名列四大公子之一，其实力当然不容任何人小觑。”
嫣玉敏不服道：“其实我也可以只有七八成功力就能逼平那个什么塞北天骄的。”
张自忠笑而不语。
呀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嫣玉敏驻脚质问道：“为什么魔鬼令狐的成名绝技紫气东来在你面前无力而返？难道你功力未失？可是资料上显示你明明中过缚仙散啊。”
张自忠笑容一僵，倏在扬声道：“朋友，出来吧。”
微风拂过，掀起张自忠的一片衣脚，看了看刀鞘上独有的印记，张自忠笑容依旧。
看着他脸上的微笑，嫣玉敏紧张的心情也迅速放松了下来，同时，她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他的听觉怎么可能比自己还好？
“如果我们猜的不错的话，小姐便是那对天山雪马的真正主人——金陵嫣府之主嫣家大小姐！塞北牧场邓发这厢有礼了。”邓发是那种令马贼一见就发怵的彪形巨汉，一只巴掌不比蒲扇小！偏偏说话如此文雅有礼，外表与内在的差异给人带来一种奇怪的错觉。
嫣玉敏没有回话，她只是将目光注在身旁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这是她即将或已经培养出的习惯。现在的她已很难再找回当初执掌金陵四字世家之嫣府时的强势感觉了。
回视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张自忠道：“看来尊架和贵上百里相随的目的在马不在人了。”
巨汉邓发轻抚马背：“对于生存于朔风尘沙的塞北牧民来说，没有什么比天山雪马这种能给我们带来无数粮油的绝世宝驹更珍贵的东西了。”
嫣玉敏不解地插口道：“可是你要知道他可是金陵府衙悬赏千两捉拿的大淫贼，而且拿下了他，那文曲欧阳也绝不会少给你们赏银的。有了银子，你们不一样可以买你们需要的粮油吗？”
看了看越来越不喜动其威慑金陵三少的大脑的嫣玉敏一眼，张自忠摇头道：“在下一介小淫贼或可保诺大的牧场一年甚至三年衣食无忧，但那一双天山雪马之子孙却能保牧场十年乃至百年丰衣足食。”
巨汉邓发接口道：“况且如果我们三公子拿下了他张自忠献于金陵府衙及那文曲欧阳的同时，也就同时永远地失去了嫣小姐的天山雪马，这一点邓发没有说错吧，嫣小姐？”
粉脸微红，所幸被抹黑后邓发也瞧不见，嫣玉敏薄嗔道：“你塞北牧场抓淫贼赚钱关本小姐什么事？再说他本就是一个在逃的通缉犯、一个声名狼籍的淫贼，抓了他，本小姐还要拍手称快呢。”
话音尚未落地，高踞马背之上的邓发便似脱弦之箭般扑了下来，若非亲眼所见真的很难相信以他这样的超级彪悍体形居然还可以有这种旋风般的速度！
巨汉邓发的速度是没得说，用“静如处子、动如逸兔”这八字来形容，但他却还是不得不停下来！当软剑碧水剑指心脏时，任何人都不得不停下来，没有人能再进一分。
紧紧地盯着嫣玉敏的眼睛，巨汉邓发道：“小姐似乎口不对心呢。”
嫣玉敏叹道：“永远心口如一，那是任何男子汉都做不到的事，何况我嫣玉敏还只是一个小女子。而且若讲口不对心，也应该是你占先吧。”
巨汉邓发边退边耸肩道：“嫣小姐误解了，邓发是说过我们不会拿下张自忠献给金陵府衙以及那文曲欧阳，但我们谁也没说我们不会捉拿与他。”
反手一剑斩落从黑暗的世界里射向张自忠后背的流星一箭，嫣玉敏挑眉道：“你在威胁我？”
摇了摇头，退至离嫣玉敏九尺处，巨汉邓发笑道：“小姐巾帼英豪，邓发岂敢相胁？我们只是想与小姐做一笔生意罢了。”
碧光莹莹，斩落从不同方向射向张自忠致命要害的三支剑羽，嫣玉敏冷冷地道：“如此说这些箭就是你们的诚意了？”
笑了笑，巨汉邓发无奈地道：“若非如此，嫣小姐恐怕连商谈的机会都不会给我们一个。”
箭羽越来越多，碧水的莹光剑幕也越来越厚，当剑幕一次性斩落三十六支箭羽时，巨汉邓发忽然扬起了他那只蒲扇大的手掌，笑道：“不瞒嫣小姐，这四周我们一共有十八位人手，每一个都是能三珠连发的精英，不知道小姐有没有兴趣看一下五十四支箭羽同射的盛况呢？”
稍顿，在嫣玉敏微微色变的同时，他续道：“我们的交易其实很简单，只要嫣小姐能将那双天山雪马交付于我们，我们不便立即双手奉上黄金百两，而且保证护送嫣小姐一路北上至小姐的目的地，嫣小姐意下如何？”
嫣玉敏习惯性地看向一旁静默的张自忠，入眼的却只是他一如既往的淡淡笑意——看不出任何意见的她索性也就什么都不去想，当然也就什么都不会再去说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z居汉邓发尴尬地笑了笑，将询问的目光移至他怎么也看不起的张自忠身上，是的，他看不起这个张自忠——塞北的男人最看不起那种靠女人生活的孬种！
迎着那鄙视的目光，张自忠叹道：“天山雪马乃马中无上至极之品，珍贵无比啊。”
讨价还价吗？巨汉邓发耐心地道：“若它们不是至极之品，我们三少又怎肯出百两黄金。而且，以双马换一双人命，无论怎么诽，两位都不会吃亏。”
静默了半晌，张自忠道：“你们趄能保证把我们安然无恙在送到开封吗？”
嫣玉敏吃惊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为把他们的最终目的地就这么直接了当地告诉这是敌是友还是不很清楚的塞北人马，不过她却实在不愿去想个中原因，她不但相信张自忠，而且她更知道张自忠做任何事都有他自己的目的！
巨汉邓发在张自忠的质疑时傲然道：“塞北十八铁骑出，内闻神嚎鬼也哭。”
塞北孤烟，铁骑黄沙，神往。
张自忠点头道：“平原大漠，铁骑如雷，其势的确锐不可挡，在下相信你们的实力，只是……”
没有了下文，巨汉邓发只得老老实实地追问道：“只是什么？”
张自忠叹道：“只是这里既不是平原，也不是沙漠，而且你们的十八铁骑也并没有结阵。”
巨汉邓发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关系，十八铁骑不仅仅是平原沙漠无人能敌，在这丘陵也同样无人敢捍我们的锐锋，至于结阵，不过只是一句话的事儿……”语至此，倏然警觉。
火把大放，亮如白昼。无数张强弩指向巨汉邓发和他那隐藏于各方位暗处的十八位同伴儿。
倒吸了口凉气，巨汉邓发忽然冷冷地道：“你知道他们要来，所以，你一直在拖延时间，对吧？”
张自忠笑而不语。
一高处，人影绰绰中有人大呼：“金陵岳阳两府黄缉淫贼张自忠，闲人速避，本人宗庆根保其安全，但若持武顽抗，杀无赦！”
声音不是很大，但却足以传遍每个人的耳朵，犹如耳旁小语。只见这一手便可知人称“千面鹰眼”的宗庆根这六扇门卓越高手之名实名不虚传。只是一向只在京师供职的他怎么跑到岳阳来了，就是一个小小的淫贼而劳动他的大驾？
脸色微变，想来也听过这“千面鹰眼”宗庆根的威名的巨汉邓发恼怒在瞪着四周高处那数百张强弩，一挥手，隐于暗处的十八铁骑潮水般退去，蹄声如雷。
虽然在平原大漠这不足千号的官兵只须他们十八铁骑区区几个冲锋就完全可以把他们杀个落花流水，但诚如张自忠所言，这里既不是不原，也不是大漠，而且他们还占据高处之优势，形势不比人强时，尽管咽不下这口恶气，但他们却不得不退。生命，不是拿来赌博和开玩笑的。
大鹏展翅，落地无声。
千面鹰眼宗庆根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此人绝非善类，他的一双鹰眼扫过，嫣玉敏娇躯连打了两个寒颤。
上上下下打量了张自忠一番，千面鹰眼宗庆根沉声道：“淫贼张自忠？”
淫贼=张自忠？这种等式让嫣玉敏噗哧一下忍不住笑出了声。
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张自忠叹道：“在下张自忠。”顿了顿又道：“淫贼张自忠。”
嗯了一声后，千面鹰眼宗庆根挥了挥手。于是两个官差便扑了上来，哗啦哗啦给张自忠套上手铐脚镣。
“走。”一声令下，在数百强弩的关照下，张自忠极为配合。
“等等。”被晾在一旁的嫣玉敏急忙拉住张自忠的衣脚，惶然道：“那我呢？”
张自忠朝宗庆根耸了耸肩，于是，嫣主敏便转而抓住宗庆根的衣袖，楚楚可怜道：“把我也铐上带走吧。”
宗庆根面目肃清：“官府办公，岂能说笑。”
嫣玉敏眼珠一转：“我明白，我交伙食费，一百两。”
“……”
“不够？再交住宿费，一百两。”
“……”
“那，还可以再交保护费一百两。”
“……”
“这样啊，再出大宋朝甲申年手铐脚镣使用费一百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