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当然不是因为被人看了身子没了清白,苏小沫不是那些故作娇羞被人看了一点身子就要怒骂‘登徒子’的官家小姐。
她现在该考虑的是如何解释她一个女儿之身混进了府里当先生,然后又伪装成小厮溜进了浴堂。
如果被当成居心叵测,那这回可能真的要被杀头了。
要不是当初告示里明确规定只要男的不要女的,她也不想女扮男装啊。只是扮成小厮又怎么解释呢?
直接实话实说豪放大气地告诉九皇子,老娘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到这里来的,老娘也不想的,所以老娘要回去,然后你三嫂也是穿越的,我要拿钥匙去她屋子找回去的线索!
……这样吗?
“说,你此行此举,是何目的?”
轻柔温润的声音,却让苏小沫感受到了丝丝寒意,苏小沫不抬头也感觉到了来自头顶犀利的目光。
她不敢仰头直视,因为坐着,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面前站着的男人的棱廓分明的腹肌上。
她意识到这点,又顿时羞涩地低下头去,可是余光总能隐隐约约看见男人腹部与水相接触的地方。水下被香料盖住的阴影,让人遐想万分。
苏小沫决定还是站起来,改变这个高度差看到的视野。
她忍着痛,撑着池壁站了起来。即使这样,崇子玥还是比她高,她微微仰起头迎上崇子玥的目光,粉唇轻启。
“回九皇子殿下,民女是孤儿,生活困顿,不得已假冒男子来参与王爷为小公子举办的入试,欺骗之罪,愿受责罚。只是民女别无他法,饥寒交迫,无居无所,只能冒死一试。”
三哥的确不喜女子靠近,那些妾侍是贤玉贵妃硬塞给他的,先王妃逝后正妃之位一直空出,如果入试不限女子的话,怕是很多别有居心的女子混进来。
那么为了生计,这苏小沫一个女子女扮男装,也是说得过去,但能不能原谅,这是三哥府里的事,他不想管。
他想知道的是下一个问题的解释。
苏小沫见着崇子玥还是默默地询视着她,对于她刚回答的,没有表示相信也没有表示质疑,知道他是在等下一个解释,思索片刻,便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民女仰慕九皇子殿下已久,今日浴兰节殿下来王府做客沐浴,是民女能见殿下难得的机会,又恐府中下人招待不周,故乔装下人想亲自伺候殿下。不曾想唐突了殿下,还望殿下责罚。”
关于二十一世纪的事还是不要说了,说了也只会当做疯言疯语更加令人怀疑。只希望这个理由九皇子可以接受。
不对他心存点歪念,那不就是在藐视他的魅力嘛,她不过是大胆点表示了出来,也不至于要被处死吧?
崇子玥听完,似笑非笑地盯着苏小沫许久,望见了她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裸露着上半身的影子,真的是因为仰慕他吗?呵……
单从方才让她揉肩就推辞着说她不会,这理由疑点太多。
真的理由是什么?
她不愿说,他也不是那种严刑拷打逼问犯人的人,那便信了这个说辞。
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下人,没有内力的弱女子,对他没有任何威胁,对心思缜密的三哥来说更是如此。
那他管这么多干什么?
“行了,你下去吧。”
苏小沫听完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九皇子相信了,她弯身捡起水上飘浮着的束发带,从池子里湿漉漉地爬出来,三下两下把散落的头发绑成一个简单的发髻。
只是这衣服都湿透了,她该怎么出去?
“刘晨,拿一套干净的灰襦进来。”崇子玥望了望在池边发愣的苏小沫,随口用了几分内力喊道。
这隔间隔音还是很好的,方才他和苏小沫的对话外面的人是听不见的。
灰襦,就是小厮服饰。这样算是帮她掩护女儿身吗?九皇子还挺好的。
等待的片刻,崇子玥重新坐回了池子那头,合上眸子,似乎这隔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苏小沫讪讪地站着,虽然已经是五月了,但这么湿漉漉地被凉风一吹,还是有些冷意。
刚才从池子里爬出来,感觉池水也有些凉了,苏小沫便把带来的木桶里剩余的热水全部倒了进去。
崇子玥感觉到周身重新归来的一圈暖意,嘴角微扬。这丫头,也不算太笨。
又站了一会儿,苏小沫刚听到有脚步声进来,就听到崇子玥淡淡地说了一句,“就放在外面,你出去。”
刘晨默默地把取回来的衣服放在袈柜的一处空地,又快步走了出去。
主子的吩咐只需要听从,不必问为什么。不过他还是挺好奇的,不问难道不可以八卦吗?难不成九皇子是个断袖,在和方才那小厮玩鸳鸯戏水?这癖好……啧啧啧……
苏小沫在屏风外快速地换好了衣服,低头打开门走了出去,便感觉到那等在门外的小厮以一种奇怪地目光注视着自己。
“你快进去伺候着吧。”她压低声音说了一声,等到小厮进去后关上门,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她搞不懂,九皇子怎么突然把她甩到池子里去,如果是因为发现了她的不正常,那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苏小沫想不出个所以然,就索性不想了。她可没有忘记她来的目的。
前面三间隔间里都不是豫亲王,那这最后一间一定是了。早知道她就从最里边这一间试起了。
苏小沫有些懊恼地想着,抬手轻轻地推开了门,这次她没有穿过屏风,直接冲着架柜上的衣服而去。
拿手抚过两摞衣服,便触碰到了一个硬硬的物体,苏小沫拨开衣服,果然是一把精致小巧的钥匙!
她压住心中的惊喜,掏出怀中事先准备好的印泥。
因为刚刚掉水里的缘故,印泥外层有些融化,她揉搓了一下,把化了的面揉到里面去。然后把钥匙用力地往印泥里按下去,又小心翼翼地抠出来,放回原来的地方,印泥也被她收回怀里内兜。
做完这一切,苏小沫不敢停留,抬步就要走出去。
“为什么进来了不添水就出去?你杵在那里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是简简单单的“站住”两个字,而是把她的所作所为问了出来,声音更加冰寒,苏小沫看不见屏风那侧豫亲王的脸,但她觉得这样更可怕。
这次她真的是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古代人怎么察觉能力这么高?她推门走路都已经竭力控制到没有任何声音,还有屏风掩着,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一天之内被抓住两次,她运气是有多么差?
趁着豫亲王还没看见是她赶紧逃走吗?被抓住的话那可是什么都说不清了,她也不觉得自己真的能逃出去。
苏小沫突然感觉自己太天真了,她以为怎么偷钥匙她已经想的够仔细了,却还是小看了这个时代别人的敏觉度。
这个别人还是豫亲王,据崇祯说是唯一封王的皇子。
苏小沫控制住想逃走的冲动,竭力维持镇定穿过了屏风,脸却背对着池子里的某人,压低声音使自己音色变化,说道。
“小人忘拿木桶,正打算回去取。”
说完后迎接她的是一片诡异的宁静。
这大概是天底下最拙劣的理由了吧……可是情况这么紧急她能怎么编?
苏小沫说完就觉得自己死定了,事实也正是如此。她都不用转过身,豫亲王已经从她极力遮掩的音色和体型知道了她是谁。
“苏小沫。”
入耳是极力隐忍的怒气。
“你当本王的王府是可以随意玩闹的地方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