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川城郊树林内血迹斑斑,才没走多远奕徵便体力不支倒地,意识模糊之际是苍遥的哭喊声实在太吵了。在一棵树下休息,他闭目道:“你受了伤……林中……应该找得到药草……”
“喂,小白白你最讲义气了,别睡呀!”到这时候了他想到的是她,不管是否出于道义,苍遥能感觉到他给予的关爱和桑落不同,不再是出于同情孤单的她。
摇晃着奕徵,他不停的咳血,苍遥吓得发慌,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的落下。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桑落如兄长般称她遥姬,也比不过奕徵对她的关爱,不管是男女之间的情谊亦或是普通朋友的道义:“我不要,我不要再自己一个人!小白白你给我醒来!别睡!求求你不要!”
最亲的兄长离开,曾经一起玩的赤炎剑主已非昔日,朋友一个个寿终离去,物是人非仅剩她一人。好不容易再遇到故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一个单纯关爱她包容她的人。
有过失去就害怕再次失去,她知道珍惜是什么,她懂得尽一切所能抓住身边的每一份温暖。看着伤重的奕徵意识开始消散,苍遥双手凝聚灵力将真气连同百年修为注入奕徵体内:“求求你,别离开……”
一阵晕眩之后渐渐的感觉能够呼吸,也不再寒冷,伤势好转再次睁开双眼是她含泪的双眸。奕徵一把抓过苍遥度气的双手道:“傻瓜……在下何德何能……让你这般自损道行……”
“我不管,哥哥给我的道行就是为了让我活着,我为什么不能用它让我珍视的人活下!”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得太久了,真的太害怕孤单了。苍遥鼓起腮帮子倔强的抱住奕徵,哭也不是怒也不是,更多的是害怕,更多的是他醒来的心安。“至少,在你们这一世走到尽头之前,我不要你们都离开!我害怕!”
“…………”她真的孤单太久了,无法想象当大家寿命走到尽头时她独自一人是何等凄凉。轻轻回抱怀中发抖的人儿,奕徵轻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下次。我会尽可能陪着你,有我在,你不会是孤单一人。”
“真的?”
“真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这是承诺。心中暖暖的,苍遥撒着娇在奕徵怀中蹭了蹭甜甜的笑道:“……那……是普通朋友?还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这算是普通朋友,还是什么,奕徵自己还无法确定。“反正……陪着你就是了……”
“讨厌,干嘛不干脆一点!”都说要陪着她了,却避开她的问题,这个人实在太狡猾了!有了承诺,却同时给了她一个失望的答复,苍遥怒瞪奕徵倒想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忽然有种当了坏人的感觉,奕徵轻咳几声掩饰无奈:“……我不知道对你是怎样的感觉……我不会随便决定任何事。既然承诺陪在你身边,不管是朋友或者是其他,我都誓死遵守若言。”
“……反正你就是太讲义气!”这算什么呀,苍遥不知道该郁闷还是该高兴,将脸藏在奕徵怀中。这个小白白脑子太木头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讨厌就干脆喜欢她嘛,干嘛非得一板一眼的。
夕阳渐渐西下,今晚看样子得露宿野外了。在和山猫取得联系确定大家都平安无事后,由于奕徵重伤未痊愈只得趁早找个地方休息。
而另一边,桑落也受了伤,虽然有山猫的药但是打了一架耗去了不少体力也得休息。虽然知道大家可能在同一片森林里,也只能暂时分开。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桑落也不避讳有阿兰和山猫这麻烦鬼在,似笑非笑的凑到冬雪身边悄声问道:“喂,我说,那个时候你干嘛扑过来,活腻了?还是……害怕我死掉?在意我?”
“——!!少、少往脸上贴金!”当时那么紧急冬雪脑子一片空白哪想得了那么多,身体自己就动起来了她能怎样。说活腻了是不可能的,说没害怕桑落死掉也不可能。这个问题实在不好说啊,不好说,这桑落一肚子鬼点子,冬雪只能涨红着脸装作视而不见。“你死了还得帮你收尸,麻烦死了!”
“啧啧。”这话说的,最毒妇人心啊。好笑的看着冬雪一脸赌气的样子,桑落无奈摇头,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已经无所谓了。“喂,如果有下次,别再扑过来了。我会做噩梦的。”
“……”回望桑落的侧脸,他对她的怜惜很明显,只是说话喜欢带着玩笑的调调。如今回想当时的情况,冬雪很清楚,她在意他,他是唯一一个真心怜惜她的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掉。“如果有下次……我还会这么做……”
“你——”这女人怎么如此任性好强,她明知道他的意思,他不忍心看到她为了他赴死,却偏偏还对着他干。桑落气得真不知该说什么,要凶她也不是,要由着她也不是,因为舍不得,不忍心。
身边的人很明显气得差点吐血了,可是她就是在意他。对于她来说,因为她杀手的身份让她不敢轻易回应他,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距离,但是他已经是她重要的人。偷偷觑了眼桑落的怒颜,冬雪忽然有些后悔应该先顺着他的,她半开玩笑道:“呃,有本事你变得更强啊。”
“……………………”这是在挑衅他吗?也是,如果变得更强,就不会有危险,如果变得更强,还能保护她。“好!从今天开始——”
“跟你开玩笑呢!那么认真!”就在桑落正要斗志激昂宣誓之际,冬雪冲桑落做了个鬼脸打断他的话。其实他平时都有勤加修炼,这样已经够了:“桑落,我们都能活下去对吧!”
“……啊……嗯……”思绪还停留在她方才调皮的表情上,桑落已经不知道冬雪在说些啥了,脑子一愣一愣的只能发出单音字眼。
“桑落,我是杀手,活下去之后你有你的生活,我不能答应你什么。”看着他傻愣傻愣的,冬雪遥望树叶之上的星辰笑道。
意思就是,无论他怎么等,她都会拒绝他吗?明明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对于自己的感情桑落自己很清楚,他就是看不上那些普普通通的大家闺秀:“……活下去之后……今后的事谁又说得准,至少现在,在找到李冀之前,这条路,无论生死,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至少现在……”寻找李冀的希望说渺茫也渺茫,说不难也不难。看着桑落的侧脸,冬雪认真思考桑落的话。他们现在同是天涯沦落人,经历过生死,这条路有多远真的谁也说不准。
对于她,他知道他不想轻易放手。对于他,她知道她放不下:“好,那就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