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沅和新闻媒体的关系一向很好,正式的仪式过后,又将记者们请到了招待室说明情况,以保证后面出来的新闻都是正面的。
安志远一家人站在布置好的礼堂的一侧,安家前后辈们纷纷上前献上菊花。在仪式结束前安静就托付自己的姥爷带着孩子离开现场,如若安家其他有古板思想的老人家看到有该让门外那些媒体看“笑话”了。
待安家整个家族的人几乎全部都离开后,冷怀山和李忆梅、冷卿一行三人上前献上菊花,冷怀山走到安志远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也算是了却了你的一桩心事了。”
安志远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文妍从到达现场开始就默默的流泪,然而安静的眼睛早就红肿了,一直没怎么吃东西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只是看着安心的照片,本来现在站在这儿看人来人往的应该是她,不应该是自己。
九年前,安心第二次黑段考级的回来后发现余晖突然离开了;那天还下着雨,那时候的安静花样年纪,情窦初开,也是极其喜欢余晖的,一听说余晖走了,就马上劝安心去找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余晖的踪影,安静提出去余晖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去找找看,订了晚上11点的机票;雨越下越大,安心没有告诉家人,就独自带着安静开着家里的车赶往机场,奔波了一天的安心身体有些吃不消,有些眼花,加上大雨和心里的着急根本没有看到有红绿灯,而安静也不小心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另外一个路口一辆大卡车撞向安心的开的车,路上的积水让车子的轮胎不停的打滑,卡车司机一直按着喇叭踩着刹车,安静从睡梦中惊醒,却看见卡车向自己撞过来,顿时吓懵了。安心想要踩油门错过卡车的撞击,可是为时已晚。卡车还是装上了她们的轿车的车尾,冲击力使车离开了公路,径直撞向了路灯,路灯顺着车顶倒下,砸向了安静,安心本能的做出反应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扑向安静,将其护在身下。路灯的直接砸穿了挡风玻璃,支撑灯的柱子将车子压出了一个凹槽。安静和安心同时晕了过去,不过送到医院的时候,一个抢救无效宣告死亡,一个严重脑震荡不知何时能醒。
李忆梅突然抱住了安静将她从回忆里拉了回来,李忆梅在她耳边说道:“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没事,是姐姐用生命换回了我,再苦都没有关系。”安静用手擦去了脸上冰凉的泪水。
整个过程冷卿都没有和安静说过一句话,连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最后一行人到了祠堂后面的休息室,一边吃点东西一边和祠堂的人商量下午的下葬。
安沅还算头脑清晰,率先说道:“一会儿我先和爸妈回医院,妈下午还有吊瓶要打,哥和嫂子还有安静留下来,直到下葬结束;哥你的车也别开了,一会儿让大侄子开回去一下,冷大哥你一会儿也和我们一起离开吧!”
“嗯,好!忆梅今天请了假,留下陪陪弟妹,待会儿冷卿把你叔叔的车开回去。”
“嗯。”冷卿从鼻腔里发出闷闷的声音。安静这时才抬头看着他,一头短发干净利落,坐得端端正正的,连筷子和碗之间也没有碰出一点儿声响,完全不像六年前那个像痞子一样的冷卿;这样的冷卿让安静感到有些陌生。
简单的用过饭后,离开的驱车离开,该出发去安家陵园的也和丧葬车一同去了安家陵园。
文妍刚把安心的骨灰从车上拿下来的时候,一直阴着的天突然下起了雨,还好随行的人早有准备。文妍望着天空,又用手摸了摸骨灰盒缓缓的说道:“心儿啊,妈妈知道你舍不得妈妈,妈妈也舍不得你,现在静静也回来了,你放心吧,妈妈不会再怪她了……”
文妍一直不停的和安心说话,直到提前装好的墓碑前,安志远从文妍手中接过骨灰盒放到墓坑中,丧葬人员关上石盖的那一刻,她瘫坐在了地上,雨伞也没有拿住,安静和安志远立马跑过去扶住她,她靠在安志远的身上,泪水像决堤了的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安静见状说道:“爸你先带着妈妈回去,这里有我在就行了。”
“好,你也早点回家。”安志远和司机撑着伞远去。
最后布置完墓碑的人员也要离开了,安静想再多待一会儿,只留下一个司机在车里等她。
雨没有丝毫要减小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地上的积水打湿了安静的鞋子。不知道在雨里站了多久,她的腿都有些麻木了,手臂也有些酸痛,之前放在墓碑前的白玫瑰的花瓣在雨水的冲刷下掉落了,安静移步到旁边的墓碑前,是余晖的墓碑,这是她觉得唯一能做的对得起安心的一件事,在做安心的那段时间里,她把余晖接了回来。虽然这一天来得有些晚,错过了九年的光阴,但他们至少现在是在一起的。
安静离开墓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可能是下雨的缘故天黑得格外的早。
到安静家里的时候,雨才明显减小,但是没有停,秋雨就是这样“连绵不绝”的。
开门的是安志远新请来的保姆,30多岁样子,长相却有些清秀,来做保姆感觉还有些“屈才”的意味。看见是安静回来了,笑脸迎道:“先生带着太太去医院了,老先生已经回房间睡下了,孩子在您的房间睡觉。”
“哦,他睡觉喜欢踹被子,你有没有进房间看过他?”
“我……我刚才……刚才有些忙……”保姆支支吾吾的,安静也没有听清楚,她看着保姆一脸心虚,来不及脱下湿掉的衣服和鞋子便冲上了楼。
安静小心翼翼的走进房间,打开床头的小灯,发现Mlle依着单薄,被子也被他踢到了床的另一边,正当安静要给他盖上被子的时候,手背触碰到Mlle的身体感觉到他身体在发烫,用手一摸自己的额头后,再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才发现他发烧了,而且体温绝对不低,这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直觉。安静抱起Mlle的时候才看到他满脸都是红疹子,一撩开衣服,身上也全都是,安静瞬间怒火中烧。找出一件自己的棉袄将Mlle包裹起来,走下楼,看见保姆正在悠闲的磕瓜子,她停了下来说道:“我敬你比我年长,你总也有自己的孩子吧,孩子睡着了你就不能上去看看吗?我爷爷老了没有注意到孩子身上起了疹子,难道你也没有看见吗?”
保姆被安静吓到了,瓜子掉了一地,低着头说了句“对不起”,待安静离开后,她又开始毫不在意的磕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