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劫,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做了点准备之后,洪术立刻做了劫。
双方你来我往找劫提劫几个回合后,黑忽然在下方粘回了已经活着的一条小龙,这手棋让佟玲一下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啊?不都已经活了吗,连回来有什么用呢!”
王夕笑了笑道:“小叮当啊,不要一下犯了迷糊,你看——”
他的手指向棋盘左边:“黑粘上并不是要连回那块棋,而是为了防止白这边六个子连过,下一手黑就瞄着左边这个扳断,便可以吃掉白这六子了。”
“哦!”佟玲恍然大悟,“我算算……出入差不多十五目强,得应吧?”
“不能应!应了就让黑多出了许多劫材,白上面的劫就根本没有希望了!如果是我下,一定会在上面扳打,扩大劫争,以求乱中取胜——不过现在双方都进入读秒了,小洪会不会有魄力这样下,倒真让人头疼……”王夕说着,微微皱起了眉头。
对局室里的小洪同志自然是不知道王夕在担心着他,但他也确如王夕所想的那样,扳打扩大了劫争,但这并非是他的魄力使然,而是他想:反正都这样了,那六子黑虽然能吃掉,但这儿如果能劫胜围上点儿空,就算输了,好歹也有个台阶下……
白既然如此应法,黑却也不急着割下那六颗白子,又几个回合过后,白终于打赢了劫争,但付出的代价却是让黑连着几个先手加强了右上方,所以白虽然提了两朵花出来,却和黑右上的厚势基本抵消了,只能算是多活出了些目数而已。
这盘棋对于洪术来说关系着钱途大计,而对于冯胜来讲,则是要找回面子的一局,所以双方也算是绞尽脑汁殚思极虑,每每都是在读秒声中落子,所以在又过了半小时候后,方晴顺利拿下一盘的时候,他们这局棋还未进入收官阶段,盘面上竟还是在互相纠缠着——洪术依然保持着稍稍落后的局面,但形势却是多少好上一点儿了。
王夕的心情也好上一点儿了,毕竟已经有了一胜拿在手里。方晴从对局室里出来后,便被佟玲拉到一边去说着悄悄话儿,不时有几声轻笑传来,倒也能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聊了一会儿,两个女孩子回到了桌边,这时已经又有一局结束,却是林建平输了1/4子,这让王夕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桌上现在只摆着两盘棋,张浒那盘是稍领先的局面,已经进入了小官子阶段,但洪术这边已经下了二百三十多手,竟还是落后一些,而且右下竟然又有一个劫要打。
这个劫看在方晴眼里,实在是让她觉得不甚舒服:“什么呀!二手劫还打得这么起劲!这洪术以前不会是强盗出身的吧?”
她说了这个笑话儿,佟玲配合着发了声笑,王夕却是笑不出来。另外两个地方的比赛已经基本结束,从形势来看,这回如果和虬鸣打平了,那大分正好又排在第四,和奖项无缘了,所以剩下的两局都是要赢下来才成——看情况,确是有些麻烦。
对局室内的洪术也是眉头紧皱着。这个劫他不想打,但又不能不打。
——又是一个黑轻白重的劫!白胜了的话不过就是多出十目不到,黑若胜了,白的大龙可就只有一只眼了……
所以,拼了吧!
洪术在找了两个损劫之后终于在劫争中再次胜出,而且又两个子下过之后,取得了先手。
“最后的机会!”这时候棋谱还没传出来,王夕仔细计算了一下,道:“现在是官子了,如果小洪这个先手不丢,最终还是可能胜出的。”
洪术自然也意料到了这一点,这时白盘面还落后十余目左右,要在官子阶段追回那四五目的差距,虽说有点难度,但可能性毕竟还有,所以他不愿放弃,下面几手下得是滴水不露。
“左上角的白棋还有毛病,黑有跳入的手段,这又是个劫——这盘棋,倒真是够刺激。”王夕已经在模拟着收官的次序,“不过这个劫黑想打赢是几乎不可能的,到现在为止,黑已经几乎没有这么大的劫材了,反倒是白的小劫材还有不少,所以它只是一个5目弱的官子而已,其它比这地方大的官子多得是……”
但黑还是挑起了这个劫,因为又几手过后,白在左下的一个掖让黑多损了2目官子,这样一来,加上前面十余着招白靠先手占的便宜,算下来已经是黑要输上1子左右的局面了。
“应该能赢吧。”棋谱再次传到外面的时候,王夕如是说道。这时张浒也已经小胜对方拿下了一局,站在旁边看着,那虬鸣电子企业队的队员们却都是番高人的风范,各要了壶茶远远地围坐在一张桌旁,也不说话,只是咂着茶杯,看着茶水,仿佛那里面有花儿似的。
“能赢吧?”王夕不知道是问别人还是在自言自语,他强力想作出副镇定的样子来,但手里却不停地搓着颗棋子,充分表明了他的紧张。
“能赢!”林建平看着棋盘,头也不抬地道:“不出问题的话,白赢1又3/4子。”
王夕顿时长出了一口气,让佟玲不禁捂着嘴别过脸去又偷笑了一回。
而最后的官子根本就没收完,在冯胜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劫材的时候,便干脆推盘认输,洪术坐那儿迷糊了有一小会,老半天听不着读秒声,一转头瞅着裁判已经起了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赢了!
当天晚上,清雅的几个男人几乎全都喝得大醉。王夕那是高兴的;梁传功和张浒二人本来就好酒,这会儿逮着了好酒当然是拼命喝;至于洪术,则是被灌得人事不醒,从桌面上沉到桌子底下去了。
当洪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是在宿舍。
头稍有些疼,但并不是无法忍受的,不至于影响正常行动,所以洪术在活动了一下身子后开始穿衣服的时候,发现吴辽在很暧mei地笑。
他在笑什么洪术是不清楚的,但有一点洪术明白:吴辽脸上摆出这副表情来,肯定是自己有什么没面子的事被他看到了。
于是洪术就跳起身来,迈了过去掐着吴辽的脖子:“说!”
他这手上当然没有什么力道,吴辽装模作样地挣扎了几下,方才笑道:“洪哥,没什么,就是你昨天喝多了,我们去饭店接你的时候,你躺椅子上抱着方晴的腿直喊……”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洪术忙问:“什么?”
吴辽咳了两声,洪术咬着牙把手松开,就听吴辽又清了清嗓子,然后嘴里模糊不清地道:“娟~娟~”
洪术很难得的觉得脸上有点发烧,便哼了两声,转过身利索地把衣服穿好,摸了毛巾飞快地出门打扫个人卫生去了,只留个吴辽在宿舍里偷笑。
待洪术清理完了回来,吴辽还是没回复正常,但幸好洪术没和他纠缠,毛巾一挂,换了运动鞋就又出去了。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以前,连着几天,吴辽都看着洪术早上起来,出去锻炼,然后吃着包子回宿舍,有课上课,没课就陪吴辽下棋给吴辽讲棋或者是看小说,好像之前这一个月的比赛没有发生过一样——洪术从来不去提,吴辽一想起洪术酒醉事件,也很知趣地没有提起过。
但事情当然不是就这样结束了,转眼又到了周五,舍友们惊奇地发现林娟竟然打电话来约了洪术出去从而推断出他们感情有了进展的那天晚上,看着时间快熄灯了,电话再次响起。
已经钻进被窝里的吴辽拖着被子裹好身子去摸过话筒,说了句“洪术不在”之后便嗯嗯啊啊了几声,挂了电话。往门口瞅了瞅,道:“这三更半夜的,洪哥他们孤男寡女做什么去了呢!”
两声闷笑。吴辽又道:“这外面的钟点房价格可不便宜,也不知道洪哥带够钱了没有……”
“操!”正在擦脚的窦才骂了句,“你怎么知道不便宜?有种你倒是等洪哥来了把这话再重一遍试试!”
“我可还没活够呢。”吴辽一点也不傻。
“什么事?”窦才问。
吴辽答道:“清雅棋社老板打电话来的,说是明天让洪哥早上八点去他那儿,一起去参加颁奖颁奖典礼。”
窦才应了声,不再搭话。
洪术直到熄灯后半个多小时才回来,迷迷糊糊正要进入睡眠状态的吴辽被他的开门声惊醒。这时石诚还在开着充电台灯看书,见洪术来了,便扭了下灯头给他照路,这让吴辽很清楚地看到了洪术脸上很“淫荡”的喜色。
“洪哥。”吴辽跟洪术打招呼,看着他把脸转了过来,吴辽才道:“老板刚刚打电话来,说让你明天早上八点前去清雅,一块去参加颁奖典礼。”
“知道了。”洪术应了一声,显得有点儿心不在焉。吴辽料他刚刚跟林娟出去想来是得了什么好处,但又不敢出言调笑,便也不再作声,只将被子又掖好,侧身对墙偷笑。
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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