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复一日,一月复一月,一年复一年,郁孜情都在顾往的教授之下努力学习着琴艺,时光如梭,转眼便已经是五年后。
在这五年里面,郁孜情的琴技可谓是大大增长,出神入化,比起师傅顾往,还要更胜于蓝。当然,在五年里面,郁孜情和顾往的师徒感情也变得好了起来,比起以前郁孜情对顾往的惜字如金、淡漠清冷,现在的郁孜情至少会和顾往多说些话,机械一般的表情也变得生动了许多,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和顾往分享今日的趣事,这让顾往很是高兴。
毕竟,哪个做师傅的,喜欢自己的徒弟整日都没和自己说上几句话就走了,甚至有的时候在路上碰见了,只是在一旁淡淡的打个招呼,行个礼就走了,什么都没有和自己聊聊就跑走,真是令顾往很是无可奈何,甚至有些气愤,心情很是复杂。
不过,在这五年里面,自己做了她的师傅,教授她琴技,和她一起度过了许多的美好时光,从中也培养出了师徒之间的感情。
可是,在这个时候,自己却要离开了,感觉那徒弟会伤心不已啊……
皇宫,御书房——
“这么说,顾琴师您这是要离开皇宫了?”郁鸽兰(郁孜情等皇女、皇子的亲生母亲,晚年因为在政事方面劳累过度,中风卧床,不久之后去世。这一生最为疼爱的孩子便是身为四皇女的郁孜情,后宫之中最为宠爱蕴贵妃)坐在凤位上面,将自己正阅览一半的奏折放在了一旁,抬起头来,说道。
“正是。”顾往点了点头,浅笑着道:“四皇女殿下已经将臣的琴技学得十分高超了,甚至臣可以说,四皇女殿下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臣若是再在这皇宫里面待下去的话,恐怕臣这泠凰国四大琴师的位置,可就不保了呢。”
“哈哈哈哈。”郁鸽兰听完了顾往所说的话,开朗的笑了起来,站起身来,道:“顾琴师不必担心这些,情儿这孩子自幼便是天资聪慧,沉着冷静,朕可不会让她跑去当琴师,和顾琴师一比高下的。再说了,情儿她对你这个做师傅的,平日里面可是尊敬有加的,这些朕都看在眼里。所以啊,顾琴师大可放下心来。”
“陛下说笑了。”顾往轻快的笑了笑,片刻之后脸色平静了下来,道:“只是……臣这一离开,怕是四皇女殿下寻找不到臣,定然是会大发脾气的。说不定,还会在一怒之下,让人翻了这皇宫。”
因为自己知道,自己的那位徒弟,是最为不喜欢自己喜爱、想要守护之人离开了自己的身边,而且,那种感觉真的十分不好受,很是煎熬……
“那顾琴师便去和情儿道个别吧。这个时辰,情儿应当是在国子监学习,虽然说顾琴师平日里面没有办法进去国子监,但是朕这一次就破个例让顾琴师进去找情儿,和情儿好好的道个别吧。毕竟,在这之后的日子里面,你们师徒二人还能不能够遇见,都还是一个问题。”郁鸽兰心想也是,情儿这孩子是自己在所有孩子里面最为疼爱的,她那性子,自己这身为她母皇的,可是比谁都知晓。她一旦发起火来了,说不定连自己这做陛下的都会觉得头痛。
顾往摇了摇头,朱唇轻启:“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臣这一次离开,并不想要和四皇女殿下道别,离开便是离开了,难不成臣还要笑着面对四皇女殿下说后会有期,有缘再见这些没有根据的话吗。这一些话说出来了,都只会徒增伤感罢了。而且……这些话也很难能够实现,陛下您心里面也是清楚的。”
郁鸽兰目光之中带着些许的赞许之意,她道:“还是顾琴师考虑的周全妥当。这一别的确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够相遇,那朕就祝顾琴师一路平安,能够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真正的归宿!”
“谢陛下。”顾往行了个大礼:“臣,告退。”
顾往缓缓的退出了御书房,却没有马不停蹄地回到琴音阁收拾自己的行囊,反而是快步来到了国子监的门口,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国子监的外面,很久之后才收拾行囊离开了皇宫。
徒儿啊,这一别,若是我算的没有错,我们……这一生一世,是不会再见面了。
你常常说我明明很是年轻,琴技却如此的高超,心境的境界也到了常人无法能到达的地步,总是嘲讽我,说我是一个老头子。不过,这一日一日的走下去,我这满头黑发就渐渐地变成了白发苍苍了。到时候啊,我就真的变成你日日都对着我说的老头子了。
我的人生头一次出现了一件很是离谱荒唐的愿望,那就是希望我这一直以来的神算子一不小心就给看错了天象,算错了卦。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还能够再见面,到时候我就变成了白发苍颜的老头子,才能够与你这年纪轻轻的徒儿饮酒,饮得一醉方休,我们两人笑谈天下奇事,博天下古今啊……
还记得当初的时候,我站在国子监里面,看着那三个皇女,深思熟虑,苦恼着到底应该选择谁好。这个时候,你的出现,倒是让我猝不及防。向来听力极好的我听见了你和你的伴读的谈话。就是在这些谈话里面,忽然之间我觉得,比起这三个皇女,你这个人倒是很有趣,应该是能够陪着我玩闹一番,不会古板无比,像个木头人似的无聊。
于是,我就在你要离开的时候,下了决心,做了这个决定,选择了你来当我的徒弟,我这一生一世唯一的徒弟。我见你很是烦躁,我从你的对话里面知晓了你是一个不喜欢做无用功的人,尤其是自己学会了以后,了解了这一件事情的所有感受之后,还要不停的学。
一开始我觉得你很无聊,但是我后来知道,你其实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只是一直掩藏得很好,没有被任何人发觉。你的那句‘师傅’,我真的很感动,我从来都没有那么兴高采烈过。
徒儿啊,做你的师傅,我是真的没有后悔过,真的。
希望你这一辈子,都能够平安顺利,开开心心,毕竟,人这一生,活着开心最为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