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
阿依努尔与刘帆语在百花园中遇见。
百花园是后宫中的花园,与御花园不同的一点是,御花园是所有人皆可入内观赏奇花异草,而百花园则是只有后宫嫔妃或者有身份地位的男眷才可入内,而百花园也是要离开后宫的必经之路。
“参见月妃。”刘帆语即便心中不愿,也不得不行礼。毕竟,他只是正十九品,而阿依努尔是从二品,天差地别。
刘帆语今日一身飘廖宝蓝月华袍,披着暗纹月白披风,长长的秀发用桔梗花钗子挽起,肤如凝脂,清秀优雅。
“茂仪弟弟请起。”阿依努尔浅笑:“今儿天气不错,茂仪弟弟是来赏花的?”
阿依努尔着了一身抹花檀色曳地袍,外罩青色披风,三千青丝用银丝蝴蝶步摇约束,嘴角微含笑意,光彩照人。
“月妃哥哥说笑了,只是闲来无事,亲自做了些糕点,正要送去给陛下品尝。”刘帆语朱唇轻启:“月妃哥哥才是,怎的用空出宫了。莫不是陛下没来,月妃哥哥寂寞了。”
“哪的话。”阿依努尔对上刘帆语的双眸,懒懒一笑:“只是在宫里有些闷罢了,便出来走走,打算与陛下一同下棋。哦,对了,茂仪弟弟似乎在琴棋书画之中,对棋还有些不精,是本妃多说了。”
“真是巧极了。”刘帆语内心虽然有着不满,但并未如同往常一般立即发作。母亲告诉了他,在这后宫,必须要做个内有心计之人,千万莫要把什么事情都一清二楚的写在脸上,必须如同月妃一般,外表若睡莲,其实骨子里面阴险毒辣。之前就是因为他太过于无法无天了,才会令陛下心生厌恶,远离了他。他拢了拢青丝,轻声说道:“月妃哥哥大可放心,奴妾虽是对棋艺不精,但也略懂一二。不如月妃哥哥与奴妾一同前去拜见陛下?”
“也好。”阿依努尔心中有些不服,因为他说自己与他一起,这不是在说,自己根本就是随同他前去吗?!但他只是暗自想着,面上勾唇说道:“那便一道儿去拜见陛下吧。”
两人估算着这时候郁孜情应该在御锦殿歇息,便前往御锦殿,到了之后却被告知她到了清荷湖。
清荷湖是皇宫之中最为雅致的湖泊,是先帝所建造。那时候,先帝每隔了一月便与不同的嫔妃前去观赏各种美丽的场面,虽然算起来,最多的还是非那蕴贵妃莫属了。
两人走进清荷湖,发现郁孜情坐在软椅上,正要上前请安,却发现郁孜情目不转睛看着一名男子。
那男子垂眸弹着丝竹,韵律柔婉安宁,令人的心灵如若一潭清水一般,安静悠远。加上他柔声吟唱与高超的弹奏技艺,抒情画意,远离喧嚣凡尘,如同一幅画一般美丽。
刘帆语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掩不住嫉妒,气愤的咬唇离开。
阿依努尔则是站在远处,意味深长的看着男子,随后便蹙眉离去。
“好一首《夕阳箫鼓》!”郁孜情满意的一笑。
“是陛下不嫌弃贱奴。”温弦让一旁的男侍接过丝竹,从木椅站起,走上前为郁孜情倒了杯茶,递到她的嘴边,温然一笑:“陛下请用,这是贱奴今日才拿来的龙井,陛下可是最爱龙井了。”
温弦穿着珍珠月牙色宫装,袍子边绣着精致的昙花,黑发用木簪挽起,眉眼如画,双眸温柔如水,皮肤滑腻如酥,丹唇映日,柔美乖顺的样子惹人怜爱。
郁孜情并没有要接过的意思,顺着他拿递着的样子轻抿了一口,点了点头:“不错。”
“谢陛下。”温弦笑靥如花:“陛下若是不厌弃,贱奴日日都愿意为陛下而烹茶。”
“恩,那日后,就有劳你了。”郁孜情勾起嘴角,随后看着一直都有些在意的温弦衣裳上面绣着的昙花:“你绣这昙花是何意?”
昙花,向来都是说那些转瞬即逝的事物。
“贱奴……”温弦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讲,但在她威压的眼神之下缓缓说着:“贱奴是因为这昙花,弹指之间便枯萎,就如同贱奴一般。贱奴以前被乔燕威逼,只得迫不得已的伺候她,为她暖床。可是,自从陛下救了贱奴,对贱奴呵护有加,贱奴越来越怕贱奴只有刹那时的美丽。这美丽过后,陛下便会离开贱奴了,而贱奴能够抓住的,只有那一瞬间的永恒。”
“你整天都在想什么,朕很好奇。”郁孜情轻叹:“朕看中的是你的才情,怎么会在意你的外貌。就算你的容貌不再依旧,但你的才情还在,朕喜欢的,就是你的才情。你老实告诉朕,你是不是听了那些闲言闲语了。”
“陛下……”温弦楚楚可怜的说道:“就算没有那些闲言闲语,贱奴也依旧会担心啊,贱奴已经……”已经沉醉在她为他编织的甜美世界了……
自从他做了她的贴身男侍,虽说是贴身,但不一样。他只是在人前贴身伺候着她,在人后,她便让他离开。为她更衣就寝的皆是其他男侍,他只有烹茶研墨的分,他怎能不担心、不害怕呢?
他原本只是平民百姓,后来万不得已的伺候乔燕,而后被她救出,成为她的贴身男侍。她温和可亲,容貌天下无双,对他又是极为宽容呵护。但,他只是一块被人用过了的破布了,不是清白之身的他怎么能配得上她……
“莫要多想了。”郁孜情摇头:“你就是不安心。”
是,他是不安心,害怕自己只有那昙花一现……过后人老珠黄,她便看都不看他了……
“这衣裳,朕以后不想看见。”郁孜情皱眉:“朕一言九鼎,你不必担心自己像那昙花只有一现。”
温弦轻轻颔首:“谢陛下。”
郁孜情暗叹,他还是没有安下心来。
“好了,继续弹奏吧。”郁孜情淡笑:“朕还想听你浅唱曼舞。”
温弦的脸微微一红,随即乖巧的坐下,继续弹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