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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复活

周围一片漆黑,德里克收到了各个方面的强烈挤压,一点儿也透不过气儿来,胸口像是被几道铁箍紧紧地勒着,腹部的伤口一阵一阵地抽痛,他的眼球被挤回了脑袋里,耳膜被压进了头颅深处,接着——

他直挺挺地摔在地上,脊背撞得生疼。旁边传来闷响和痛呼,显然是哈利发出的。

“很好,很好。”穆迪满意地说,“波特,你觉得现在谁赢了?”

“别说废话了!”一道高亢而冷酷的声音突兀地在他们旁边响起,“快办正事!”

“是,我的主人。”虫尾巴和穆迪恭顺地说。

全身束缚咒的效果一下子消失了,但德里克还没来及做出任何动作,手脚便被无形的空气锁链架到了半空中。他扭动酸痛的脖子向下看去,这里应该是一座墓园,一个披着斗篷的兜帽人站在一块高耸的大理石墓碑前,怀中好像还抱着包裹,其中有东西蠕动了一下,刚才那道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德里克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地狂跳起来,他无比希望阿不思邓布利多能在此刻出现,制止这一切,按照当前的趋势发展,自己即将面对英国史上最可怕的魔头,而伏地魔的身前,不是仆人就是敌人,他是哪种显而易见……

自己的生命已经开始倒计时了吗?

他的背部撞在了墓碑上,魔法绳索嗖嗖地从虚空中飞出,从脖子到脚腕捆了一道又一道。他微微转头,哈利受到了同样的待遇。虫尾巴用颤抖的双手摸索着一个个绳结,确认他们已经被捆得严严实实,然后他走到了他们的墓碑后面去,不知在忙活些什么。

一条大蛇从兜帽人脚下滑出,在草地上蜿蜒游动,围绕着他们的两块墓碑打转,轻轻扬起蛇头,吐着信子。然后,背对着他们在正前方站得笔直的穆迪,忽然间开始颤抖,长长的灰发在缩短,变成了淡黄色,当啷一声,木腿倒在一旁,一条真腿长了出来,魔法眼珠掉落在地面上,滴溜溜地旋转,想来在正面真的眼睛已经生长出来。

“复方汤剂……”德里克喃喃低语。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摩擦声,虫尾巴呼哧呼哧的喘息响了起来,他推着一口巨大的石头坩埚走到了兜帽人身旁,坩埚中的液体发出了泼溅的声音。复方汤剂的效力同样在虫尾巴身上消失,他由高大健壮的克鲁姆快速变回了矮小猥琐的小矮星彼得。

兜帽人包裹里的东西动作越来越大,仿佛要挣脱出来。虫尾巴忙着用魔杖在坩埚底部点点划划。突然坩埚底下窜起了劈啪作响的火焰。大蛇缩了缩蛇头,向黑暗中游去。

坩埚里的液体似乎热得很快。表面不仅开始沸腾,而且迸射出火花,像烧着了一样。蒸汽越来越浓,照看火苗的虫尾巴的身影都变得模糊起来了。包袱动得更急了。尖利冷酷的声音再次响起。

“快!”

现在整个睡眠都闪动着火花,好像缀满钻石一样。

“烧好了,主人。”

“现在……快!”那个冷酷的声音说。

虫尾巴从一动不动的兜帽人手中接过包裹,扯开上面的黑布,德里克的下意识紧紧向后贴住了冰凉的墓碑,哈利发出了一声惊叫。他们看到了伏地魔现在的样貌。

他,不,它的外形似是一个蜷缩的婴儿,但世界上恐怕根本不会再出现比它更不像婴孩的东西了。它没有毛发,身上长着鳞片,皮色暗暗的、红红的,像是受了伤的嫩肉,布满了黏糊糊的液体。它的胳膊和腿又细又软,它有一张扁平的蛇脸,上面有一双闪闪发红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

虫尾巴抱着伏地魔走到坩埚边缘,将它举起,然后他开双手,伏地魔沉入了坩埚底部。

虫尾巴举起魔杖,闭上眼睛,对着夜空颤抖着开口:“父亲的骨,无意中捐出,可使你的儿子再生!”

哈利脚下本就杂乱的坟墓裂开了,一缕灰尘应虫尾巴的召唤升到了空中,轻轻落进了坩埚里。钻石般的液面破裂了,嘶嘶作响,火花四溅,液体变成了鲜艳的蓝色。

虫尾巴在呜咽。他从又宽有大的袍子里抽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他发出一声极度恐惧的抽泣:“仆人——的肉——自愿捐出,可使——你的主人——重生。”

他伸出少了一根指头的右手,左手牢牢攥紧匕首,用力朝下挥去,他的整只手扑通一声落进了坩埚中。魔药霎时间变成了刺眼的火红色。

虫尾巴拖着流血不止的胳膊,挪到哈利身前,嘴里不停发出痛苦的喘息和呻吟。

“仇——仇敌的血……被迫献出……可使你的敌人……复活。”

刚刚切下手腕的匕首刺入了哈利的臂弯,虫尾巴抛下匕首,摸出一个药剂瓶,放在哈利的伤口旁,接取了少量鲜血。

现在不只是心脏,德里克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疯狂颤动,仅仅听着这邪恶的黑魔法咒语他就明白,伏地魔很快就能摆脱先前这具孱弱的肉体,重新获取强大的魔力。现场唯有他和哈利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可他们根本无力反抗。

尽管知道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德里克还是在万分恐惧中强制让自己投入了记忆的世界,既然现在他和哈利被捉到这里,那么原著中应该也是如此,他试图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出原著中哈利逃出生天的方法。

他不想成为伏地魔恢复力量后手下的第一缕亡魂,他要活着回去,他还想见到那些自己爱着,也爱着自己的人。

虫尾巴拿着玻璃瓶摇摇晃晃走回坩埚,把血倒了进去。坩埚中的液体立刻变成了炫目的白色。虫尾巴完成了任务,跪倒在坩埚旁,身体一歪,瘫在地上,捧着自己流血的断臂喘息、抽泣。

突然,坩埚上的火星熄灭了。一股白色的蒸汽从坩埚里升腾起来,掩去了附近的一切,在白茫茫的水气中,坩埚里缓缓升起一个男人的黑色身形,又高又瘦,像一具骷髅。

“给我穿衣。”那个冷酷、尖利的声音在蒸汽后面说。虫尾巴抽泣着、呻吟着,护着他的残臂,慌忙从地上抓起方才当做包裹的黑色长袍,站起来,用一只手把它套在了他主人的头上。

瘦高的男人跨出坩埚,他有着骷髅般苍白的皮肤,两只眼睛红通通的,鼻子像蛇鼻子一样扁平,鼻孔是两条细缝……

伏地魔复活了。

这个瞬间,德里克猛然一麻,好像有一道恍如实质的目光从后方穿透大理石墓碑打在他的后背上,他似乎能读出其中蕴含的情感。

期待,快意,恶毒,仇恨,惧怕,畏缩……

……

禁林里的一颗大树旁,邓布利多绕着一堆泥土和几根树枝踱步,半月形眼镜下的蓝眼睛透着严肃和思索,福克斯站在他的肩膀上左顾右盼,他的魔杖缓缓划动。泥土和树枝飞入空中,组合成几个丑陋的人偶,快速向后飞去。

“魔法的起点……”邓布利多轻声自语,抬手抓住福克斯的金色长尾,化作一束火焰消失了。

虫尾巴挖出的地道旁,邓布利多踏着火光出现,他几乎立刻低下脑袋,看到了地底的事物。魔杖高高扬起,地面微微震颤,附近的大树全部连根拔起,大捧大捧的泥土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抓向天空,洒落在一旁。短短几秒内,地道重现天日。

这时,一只花斑猫跃过倾倒的大树,跳落在邓布利多身前,下一秒,它变成一个神情严肃的女人,喘着气开口了。

“阿不思,怎么回事?”

“哈利和德里克被阿拉斯托抓走了。”邓布利多简短地说。

麦格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穆迪……这……怎么可能……”

邓布利多抬起手,堵住了她的话。

“他们在这里消失,有魔法的波动……”邓布利多的魔杖轻轻拂过空气,似乎在感受着什么,“门钥匙……幻影移形……还是……”

他用力挥动了一下魔杖,下一秒,空间好像出现了皱褶,发出了嗡嗡的低鸣,周围的泥土、灌木丛和树木开始波动,变得模糊起来。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原装。

“怎么样?”麦格紧张地说。

“幻影移形,是幻影移形。”邓布利多说。

“他们被带去了哪里?”麦格的嘴唇颤抖着,“我们该怎么找到他们?”

“米勒娃,现在立刻去魔法部,让值班人员带你去禁止滥用魔法司,福克斯和你一起,负责带回消息,我要你查阅哈利在一个小时内踪丝的所有记录。”邓布利多稳定地说,“我知道没有放假时,未成年学生的记录室是封闭的,但你必须快,必要的话可以使用强制手段,后果我来处理。”

麦格点点头,凤凰落在她的肩上,噗的一声轻响,他们消失了。

约莫三分钟后,斯内普、斯普劳特和弗立维喘着气跑到邓布利多身边。此时邓布利多正在一次又一次的挥动魔杖,带起阵阵空间涟漪。

“我们现在做什么?”斯内普立刻问。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垂下了魔杖。

“等待,我们只能等待。”他沉重地说,“希望米勒娃的速度足够快,希望哈利和德里克的运气足够好,希望那件最坏的事情还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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