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沐浴斋戒后,修炼了一会儿气功功法,这是他每天晚上的功课。翌日凌晨醒来之后,朱允炆悄悄撇开众人独自来到城楼上,俯视淮河两岸。这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唱曲的声音:
莫逐燕。
逐燕燕高飞,
高飞上帝畿。
一个头发蓬松杂乱的邋遢道士正睡在墙脚旮旯边,手里抱着棉袄捉虱子,嘴里哼着小曲。这不正是削藩时期南京城里传唱的民谣吗?朱允炆心想,唉!现在果然应验了。不过那个邋遢道士怪可怜了,捉到的虱子随手扔进嘴中咀嚼,脸上挂满陶醉的表情,放佛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那个棉袄也是千疮百孔,破的不成个样子。
太可怜了!朱允炆感慨道,随手在身上摸了摸,太祖爷爷给的十锭纹银还在身上,随手拿出一锭放在那个邋遢道士身旁。邋遢道士视若无睹,仍忘我地边唱边捉边吃虱子。朱允炆感觉好恶心,信步来到淮河岸边的高坡之上,举目望去。
噫,不可思议,怎么原先充满血腥味的淮河水忽然之间变得这么清澈?只见河面上波光粼粼,渔帆点点;河对岸峭壁耸立,树木苍翠。一河之隔的古盱眙城尽收眼底:街道两旁的房屋如火柴盒一般密密麻麻地整齐排列,道路上的人们如蚂蚁般地来来来往往,每个人都为养家糊口而奔忙劳碌,一如战争之前的泗州城,给人以一副宁静祥和的气氛,丝毫看不出战争迹象。
义玉柳、夏蝶衣、薛婉卿、张信义、宁玉英、蒋义,还有刘太守……你们都是好人,好人当有好报。或许我走了,就可以结束这场战争。如今我的心事已了,该走了!你们好好过日子吧,别再争来斗去的
泗州城的连日大战惊动了淮河水神——水母娘娘。
五千年前,水母娘娘原为一尾金色鲤鱼。上古时代,女娲补天浴日之后抟土造人,往泥人吹气之时,金色鲤鱼凑巧在旁得到仙气,幻化人形,经过不断修炼成神,后定居淮河水晶宫,为淮河水神。
水母娘娘带着两个婢女——珊瑚和碧螺,运气丹田,身上现出七彩霞光,口含避水珠,淮河水自动向两边分开。于是跨上仙鹤,朝着泗州城上空飞去。
水母娘娘放眼望去,下面血流成河,冤气冲天。水母娘娘感慨万千,这人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场杀戮比赛,何时是个头啊?命珊瑚和碧螺二人从身上取出数颗珍珠玛瑙搓成粉末状,洒向淮水。
不一会儿,淮水又恢复了先前的清澈宁静。
泗州城外,敌对双方已经休战,但还处在紧张对峙之中。
忽然,淮河岸边,一个相貌英俊、气质非凡的少年映入眼帘。少年瞪着淮水出神,身上展露出一股帝王气魄。他的身上穿一身月牙白綉金丝蟒龙袍,腰系玉带,一方盘龙冠将头发束的一丝不苟,露出俊朗而棱角分明的脸庞,远远望去,令水母娘娘心神摇曳,春心荡漾。
水母娘娘从口中吐出如意珠,如意珠变化为一面宝镜。宝镜中的水母娘娘肌肤如玉,明眸如古井之水那般清澈,那莹润的红唇,那婀娜多姿的身段,还有那娇羞的小模样,啧啧,别提多销魂了!哪个男人看了不会着魔一样地发疯?除非是铁石心肠。
想到这里,水母娘娘脸上泛起一阵潮红。自己还是那个修行千年的淮河女神吗?怎么妥妥一副小女儿的姿态。
“哇!好帅气阳光的少年,惹得娘娘发情喽。”珊瑚出言无忌。
“唉!不知哪家的小姐如此有福分消受……不过那少年眉宇间流露出一种忧郁的神情,不知有何伤心事?”碧螺附和道。
水母娘娘闻言顿时铁青了脸,训斥道:“都没见过男人么?”
“是的,回娘娘,得有好几百年没见着男人了。我们都饥渴的很!”二婢女齐声道。
“没出息的东西,都给我滚回去!”水母娘娘气得大骂。
“是,娘娘。”
少年从怀中摸出短剑,独自舞了一会。
水母娘娘不禁春心荡漾,情窦初开。她的第一感觉,就是想把这个男人给睡了。五千年了,什么残酷的屠杀没有看过?什么样的风风雨雨没有经历过?每日苦心修炼,清心寡欲,活得真没劲。但至今还没有睡过男人,真不知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水母娘娘身形一闪,化作一个赶考的白衣书生,手拿羽扇走过来。
“噗通!”一声传来。
“不好,有人跳水了。”水母娘娘惊呼,不过她并不慌张,那少年帝王也是一个修炼内功功法的人,河水应该淹不死他。
果然朱允炆仰面朝天,竟然如一根木头般的漂浮水面。
“这怎么回事?我怎么想死都死不了?”朱允炆盘腿坐在水面,心里一万个问号飘过。
“兄台,你这是练的哪门子功夫?是不是水上漂?”水母娘娘对着河中的朱允炆抱拳施礼,同时打趣道。
朱允炆伸腿欲站立起来。
“咕咚”一声,却又沉入河底,但河水并没有灌入他的口中,求生的本能驱使他赶忙运行自己的呼吸吐纳之术,渐渐地浮出水面,睁开眼睛一看,无数的小鱼儿在他面前游来游去,有的小鱼儿用嘴使劲啄他的腿儿,又酸又麻。朱允炆于是慢慢划动河水来到岸边。
“这位贤弟为何见死不救?”朱允炆上岸第一件事情就是责问爱看热闹的水母娘娘。
“恭喜你,你的修为已经打通小周天,可谓百毒不侵,一般的水火都奈何不了你。为什么还要我去救你?”水母娘娘反诘道。
“哎,我真的不知道河水竟然淹不死我!”
“兄台,何故唉声叹气?为何这么想不开?有何难言之隐?”水母娘娘一个劲地盘问道。
朱允炆看了看水母娘娘一眼,见他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小巧玲珑,举止端庄优雅,是个读书人,顿时一喜:“不知贤弟尊姓大名?”
“在下姓巫,名廷玉。赶考书生一个。”水母娘娘顺口编了个名字,摇摇手中的羽扇。
“在下姓朱,名允炆。不如我请你吃饭,到附近酒楼里边边喝边谈,如何?”朱允炆感觉腹中饥饿,急需补充食物。
“好啊,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转弯抹角,来到回龙桥之下一家有名的酒楼,门前挑出酒旗,上面写着“醉香楼”三个大字,在空中迎风招展。
醉仙居,是泗州城内最好的酒楼,酒楼墙壁上因为有大诗人白居易亲笔题的诗《长相思》而出名。泗州城内商贾众多,民众富裕,无论官员还是百姓,下馆子吃饭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醉仙楼,因为李太白、白居易在此题诗而闻名,每天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但自从开战以来,生意明显萧条。
二人在二楼的一间包厢里,拣一个干净的位置坐下。
酒保过来招呼,朱允炆点了几个菜,一壶太白仙酒酒和一些菜蔬果品,二人对面坐下,把酒对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