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落英寨正堂之内,一个小喽罗惊慌失措的闯进,人还未尽,声音已经传过。“寨主,寨主,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坐在正堂主席以上的紫云霄天猛地将手中的茶杯猛地拍在桌上,多少年来他的山寨虽不是纪律严明,却在南平举的管理之下不至如此,瞪着冲进门的喽罗怒道:“为何惊慌?”
那天下美人苒琪公主入落英寨足足半载有余,若是倚着他之前的性情,定会霸王硬上弓,一亲这美人的香泽,岂知自从第一次见到苒琪的相貌之后,从未再有过如此冲动,似乎天下间的女子在他眼中不过残花败絮,因而性情大变,时冷时热。
那喽罗惊慌的跪在地上道:“寨主,大事不好了,落英峡十里之外忽现大批人马,行军迅速,直奔落英峡。”
“军队?”南平举略显惊慌的站起身问道:“多少人马?”
“五万有余,奇怪的是他们只是到了十里之外便安营扎寨,兵马未动。看那打头帅旗之上隐隐是个‘项’字。”
“莫非是楚燕之后项梁的项家军?”听闻此言,就连诸葛降龙那一幅永远醒不来的醉醺醺的面孔也已经改变,蹭地由椅子上站起。“项家军?”
“项家军又如何?若是不交上奉金十万,休想过的了落英峡。”话语甚是坚决。紫云霄天半载均是以苒琪为中心,所有的事情都围绕在苒琪志事,对于外界的任何事情早已经不闻不问,更不会知晓天下形势,不屑的道。
他虽如此,余下两者却大不相同,他二人虽同为匪寇,却绝非善辈,各怀心事,落英寨故是不缺穿食,生活无忧,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加之二者都非俗事之人,跟在紫云霄天手下不过一时避世之举。
听闻紫云霄天如此坚决的话语,南平举未曾开口,转头与诸葛降龙相对一望,不敢多言。正当此刻,门外已又有一卒闯入,传言乃有项家军之士送上拜贴。
数年来紫云霄天不知道吃过多少次胜仗,凭借这天险根本不曾将五万余人放在眼中,加之他心中只念及苒琪,丝毫没有心情,一摆手道:“少说废话,屠之,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寨主,万万……”
“南兄弟不要理会此事,还是先为为兄想想办法,该如何博那美人一笑。”紫云霄天打断南平举之言道。南平举一皱眉头,道:“寨主博美人一笑不难,但是项家军却万万不可得罪。且不说他们乃是前楚神将项燕之后,单单是项梁叔侄与秦军的几场战事来看,也非我辈所能敌对的。”
“不错。”诸葛降龙接道:“各路义军薛县(今山东省滕南县)商讨推举义军首领后,项梁已四出寻找楚怀王之后。而其侄儿项羽更是威猛异常,兵法出奇制胜,三万大军于东阿(今山东省阳谷县东北)打败章邯大军十七万,绝非我辈可能低档的。”
紫云霄天不耐烦的转身而去,看上去愤愤不平,却绝对不是因为大军压近的这件事情,他所关心的似乎只有苒琪。
南平举目望他的背影,面带惧色的道:“诸葛兄,此事该当如何处理?”
诸葛降龙又恢复了那种醉醺醺的眼神,取出酒葫芦猛饮了一口道:“项羽一人之威足可毁掉山寨,加之谋士范增追其左右,何等后果可想而知。”言罢此话,转身而去,口中顾自念道:“随世,俗世,英雄造时势,还是时势造英雄,唯有己知。”
南平举略加思索了一阵,似乎毅然做出决定,转身而去。
日间无话,如同往日一般无二,事实上山寨喽罗哪个不晓得项羽的厉害,他们虽然身为匪徒,毕竟也为人类,天下形势焉能不知,家有亲人又焉能不救,听闻项羽军队所向披靡之势,早有投奔之意。此刻,项羽大军就在山下,怎奈寨主却一门心思放在那个没有人见过真正相貌的齐国公主身上,丝毫不将山寨之事放在心上,所以大部分人将希望寄托在那南平举身上。
落英寨在许多方面很象是飞虎寨的形势。寨主紫云霄天虽不同于英布的那般憨厚冲动,但是也同样对山寨里的事情不加过问,一切事物都交给了南平举。南平举本是一隐士,传闻儿时曾随在范增身边,精通阵法,后来时势战乱动荡,才会身入落英寨,凭借机智头脑,成为紫云霄天的左膀右臂。
相信若是平日里,南平举的一番话一定能够改变紫云霄天的一个决定,不过此时此刻恐怕他的话也没有了任何的价值。正因如此,整个落英寨都在为自己的生命担忧。
梅开两朵,话分两头。且说苒琪被紫云霄天在崖口带回之后,终日面无表情,半步未行,如同一尊塑像一般坐在房中。百余人都与其出生如此,自小追随,更曾与她周游六国,历尽风险,没想此次未曾死在秦人手中,却断命与落英峡。另有扬帅一人,每每想到他落崖一幕,如同噩梦降临,不愿相信事实真相。
古代女子最终誓言,她这公主自然也不例外,自她在丝纱罩面之时就已经立下誓言,今生只要有人第一个能令自己除下面巾之人便是自己今生所寄托之男子,谁想这第一个男子竟然只是见了自己的相貌便已丧生,今生焉有他求。
之前紫云霄天在门口的一阵央求,令她更加心烦,心中默默的在问:“你在何处,是否还生于世上。”
话语失落之中带着惆怅,似乎身边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丝毫没有意义。门外,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夹杂在阵阵的喧哗声中,异常的混乱。
她好象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的抬起头向外面看了一下。
嘎吱一声,面前的木门被人撞开,诸葛降龙跌跌撞撞的冲入房内,冷冷的道:“跟我走。”话语很坚决,根本不给苒琪任何询问的机会。
苒琪本来抬起的头因为他的进入而失去了色彩,无力的底下了头,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诸葛降龙的话一般。
“速速随我走。”诸葛降龙异常的倔强,配合着苒琪的冷漠重复了一遍原本的话。
苒琪未动,或许心死者为大,一个人忽略与生死之时,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够引起他的兴趣。
刷拉
一条软藤不知如何已经抓在诸葛降龙的手上,至于令一端,则紧紧的缠在苒琪的颈上,其速无比。“项羽利用火藕之术攻击落英寨,若是我等不降,定然无一生还,而寨主却为你这等贱人留恋,不肯想出一计,所以惟有带你离去,方可解落英之危。”
“诸葛兄。”门口,南平举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哪里,一成不变的笑容道:“看来此计定是先师所传。落英寨虽有天险为碍,但是也有一难之处,便是这烟火熏藕。五万军士不用进攻,只是在峡谷之外燃起樱貉,单单是这股强烟已经令我等不战自降。而此刻抓住此女来逼迫寨主的确是良策,只不过……”
“南兄,寨中三百兄弟,与寨主一人相比,是否有逊色?”
“诸葛降龙——”
随着一声断喝,紫云霄天如同一阵风一般冲入,惊慌的盯着诸葛降龙手中的藤条道:“识趣的快些放开美人。”
“放开美人不难,只要寨主缴械于项家军,保我三百兄弟性命。”诸葛降龙冷冷的道。
“你威胁我?”紫云霄天冷笑道:“莫要忘记当年你如何来到落英寨?”
诸葛降龙听到此话,醉熏熏的面孔上终于展现出一丝表情,是愤怒的表情。“若是寨主不提醒,在下倒是忘记了。当初在下的确是被仇家追杀,落难落英寨,不过寨主你并非注重道义,而是看中了诸葛的武术。多年来,你烧杀抢掠,无所不为,诸葛、南先生以及山寨众兄弟无不是在昧着良心为你卖命。此刻,你竟为了一个女子,抛我等性命而不顾。”
“诸葛降龙,你……”紫云霄天根本不理会他说什么,指着苒琪道:“你,你速速放开他,否则……”
他的话音未落,人已经出手,出奇不意,令人毫无防备,左掌击向诸葛降龙的同时,右掌已经抓向了苒琪,实则他所有的目标方向都冲向了诸葛降龙。
扑哧—
在这一刻,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何事,整个空间都如同静止了一般,惟有鲜血一滴滴的顺着紫云霄天的身体流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苒琪终于站起身,华丽的衣裙散发出一股宜人的香气,很自然脱俗。“我等何时下山?”
南平举惊讶的看着颈上还缠着软藤,双目睁的溜圆的紫云霄天,又看了看穿过他右掌掌心的那支翡翠簪。顿了顿,这才点了点头。“此刻乃是最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