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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国王的终曲

几年前,吉尔伽美什第一次进入了王宫。

数百米高的建筑里,储放着一艘让吉尔伽美什感到亲切的恐怖机械。据记载,它从地下破土而来,损坏了五十多前年的这栋建筑的内部结构,然后,被迷信于神的国王尊为天启之物。

当恩利尔、阿努等人指挥下界群众建造这栋建筑时,谁也没想过日后它将隐藏起前人类的“杰作”。

诺亚方舟的系统在前人类时代一直被更新着,持续了120年。它搭载了七万种关键性的生物基因样本,基本上保留住了地球上的原生珍稀物种,但是它只提供了一个属于人类的舱室。

“火种延续”也算是科学家们着重关照的一个领域,所以方舟的外壳和内部结构都使用了许多新型材料,这使得即使外界产生了极其庞大的能量,其内部舱室中的新鲜样本也不会被摧毁。

在力场领域,科学家对它投入了一个反浮力力场和斥物质力场,使它在海洋中可以高速下沉,且运行斥物质力场后将在泥土中拥有极高的机动性。

超能源水晶保证了它的能源供给,已经研发到一半的大型对能量力场也被装载了上去。可以说,前人类是确实帮助了后世一次。

吉尔伽美什从夏娃那儿得知了方舟的强大之处时突然意识到王宫里的这玩意就是所谓“方舟”,所以他从来没停止对此的开发,并制作了一个浮空能量感应环,一旦观测到大型能量束坠落,方舟的大型防御力场将自行展开。

但是到那个时候,也是人与神之间的矛盾到达巅峰的时候吧……

这个世界满目疮痍。

曾经的王城已化为飞灰,甚至连断瓦残垣都不复存在。

辐射在空气中回荡,荒凉的大漠上只有一条无情南逝的幼发拉底河。

吉尔伽美什轻轻弯下身子,单手抓了一把毫无腐殖质的沙在手中,任其在指尖流去。

烈日当空,空中万里无云。

风朝大河刮去。

河水波光粼粼。

一个身影从远处走来。

吉尔伽美什迎了过去。

“好久不见。”老人在风中像段枯木。

“好久不见。”吉尔伽美什随性答道。

那个给吉尔伽美什地图让他去寻找夏娃的老人,那个悠哉坐在家门口暗地对没见过“洪水”的吉尔伽美什表示无奈的老人。

乌特那庇什提牟,也正是“方舟的建造者”诺亚,除夏娃外前人类群体唯一的幸存者。

“他们将你创造出来,或许是他们的不幸。”

“他们创造我出来,是你们的幸运所在。但我做到这一步,只不过是我想去这样做。我所爱的人在等我。”

“我听你的口气,是你想离开这里,向更富饶的地儿远去?抛弃你的子民曾经生活的土地?”

“我曾是一个合格的王,但我现在不是。”

“你将是史诗有记载的第一位国王,我可以保证。”

“用技术玩弄不明历史的后人?”

“哈,也算是。至于在你之前,有好多信仰都是我暗地传输给他们的脑子里的。”

“或许我知道前人类为什么让你去当幸存者了。”

两人边走边聊,来到了大漠中一个突兀的黑匣子前。

“方舟全貌原来真的是方形,怎么想都是类球体比较好吧。”

“鬼知道那群家伙怎么想的,让我在大海中漂泊时都尴尬的要死。”

吉尔伽美什仿佛可以看到,昔日,国之广场上人声鼎沸,宁孙在高台上慷慨激昂演讲,众人承认自己是真正的王的那一刻。

“过眼云烟罢了。”他低声自言自语道。

乌特那庇什提牟笑了笑。

吉尔伽美什看了看他:原来这家伙也有着抗辐射的超强体质,或许是个改造人。

“不要忘记自己的过去,那一切都是我等青涩的证明。”乌特那庇什提牟道。

吉尔伽美什走入那庞大的方舟中,在三层楼的顶楼找到了那个少女。

她在水晶棺中颤抖着身体,双眸禁闭。

“久等了。”吉尔伽美什把她抱了出来。

“你……来了……”她的语言有些模糊。

“我来了。”

“知道么,好黑……这个世界,好黑……我看不见你、听不见你,甚至闻不到……你的气味……但我能勉强感觉到……是你……”

“嗯。”吉尔伽美什抱紧了她。

她仿佛听到了吉尔伽美什的这声回应,开颜笑了起来,虽然笑容中透露出苦涩与酸楚。

“我爱你。”她道。

“我爱你。”吉尔伽美什道。

……

乌特那庇什提牟看着远去的二人。

“你真的要走吗?而且往东去会有大山阻挡你们!”他老迈的肺部此时喊出了惊人的声音。

“纵使要有悲伤和痛苦,

纵使要有潮湿和干枯,

纵使要有叹息和眼泪。”

在意念中,响起了吉尔伽美什这样的话。

乌特那庇什提牟笑了起来,他开怀大笑道: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

多年后,男人将开始丧失温度的尸体埋葬在雪山的雪下。

他望着遥远的东方,太阳从地平线徐徐升起。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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