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一灭,宋阀顿时解放了大部分兵力,稍作休整后便分兵两路,一方驻扎函谷关外与李唐隔关相望,另一部分向东挺近与杜伏威的江淮军和灵鹫宫军队三面夹击窦建德,原本就情势不妙的窦建德,面对着近倍与几的精锐大军顷刻崩盘,仅仅十日夏国都城乐寿被攻陷,窦建德自刎于宫中。
这时整个中原大地晋升李唐一家势力,李世民的身死让李唐失去了最重要的统帅,此时虽有函谷关这一雄关阻隔,但灭亡危机已经近在咫尺。为此在尹祖文韦香莲等人的暗示下李渊秘密派遣使者前往突厥、高丽,愿意结为同盟寻求帮助。
而陆羽也打算离开小院。
“婠儿,你要陪我一起去塞外吗?”
“是啊,人家好想你哩!”
陆羽和婠婠从长安出发前往塞外。渐渐已看不到城郭的踪迹,连行数日一路上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似乎让人的心灵更加平静。
婠婠疑惑道:“公子,这大冬天的你去塞外到底是要干什么?”
陆羽微微一笑道:“不是说过吗,要去剿灭大明尊教。”
婠婠撇撇嘴嗔道:“就一个大明尊教什么时候来不行,干嘛非要这个时候,再往北估计已经下雪了吧。”
陆羽莞尔道:“就当出来散散心了。”
北塞三帮一派,控制着中原地区与大草原之间的关卡,而在近几年之中,崛起了一个不逊色于三帮一派的势力。
这个帮派名为北马帮,帮主许开山三年前仍没有任何人听过他的名字,现在却成家传户晓的人物,之前死在长安的山海关的实质掌权者霸王杜兴还与他结为兄弟。别人不知道,陆羽还能不晓得吗,这许开山就是大明尊教的教主,大尊。修练大明尊教的镇教秘籍“御尽万法根源智经”,武功高强却深藏不露,处事圆滑,恶贯满盈。
大明尊教位于回纥境内,源於波斯,是极为神秘的宗派,与当地一个邪恶的门派结合后逐渐变质,教内的人不但武功了得,且精於天文和用毒之术,由大尊、善母和五明子领导。教中分明系和暗系两大系统,明系以善母和五明子为,专责宣扬宗教;暗系以原子和五类魔为尊,专责铲除异已,是教内的刽子手。在整个塞外都是令人闻风色变。
而大尊则是教中身份诸位尊贵,武功最为高强的人担任,拥有皇帝一样的权利。只不过,这些人在陆羽眼中只是些烦人的老鼠罢了,本不想理会,但偏偏这些老鼠一直暗中窥伺中原,陆羽已经得到消息,大明尊教也打算出手援助李唐,所以便打算先动手为强,把这些老鼠灭掉。
“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出手呢?”
又行了数日,在婠婠的不断纠缠下陆羽不得不给出提示,婠婠从过路的行商得到了另一个原因。
“龙王”拜紫亭将在“小长安”举行立国大典。
绾绾一脸茫然的看着陆羽,将自己的疑惑表现在了脸上,塞外可以说是魔门的一个盲区,原先只有一个赵德言在塞外发展还和其他派系老死不相往来,而婠婠毕竟只是阴癸派的圣女,平时关注中原之事还要修炼武功,哪还有时间关注赛为偏远地方。
“公子,拜紫亭是甚么人?立的是甚么国?”
陆羽调笑道:“叫你平时多看一些书,你总是不听。拜紫亭是羯族粟末部最有实力的领袖,要立的是羯国,这么简单的事也不晓得?”
绾绾听了之后“噗嗤”一笑,继续不耻下问道:“那小长安又是什么?”
陆羽解释道:“小长安是拜紫亭为他的新国选定的上京龙泉府。位于牡丹江中游,城环长白山余脉,南傍镜泊湖。羯族为契丹和高丽两国间的游牧民族,自‘龙王’拜紫亭冒起,声势大起,势力范围东至渤海,南抵高丽,西南与契丹、突厥比邻。因为拜紫亭自少仰慕中土文化,故龙泉府全依长安的样式建造,其政治制度、文字至乎服装习俗全向我们汉人看齐,故龙泉府有‘小长安’的称谓。”
绾绾大感有趣,想不到塞外竟有如此地方。当下就囔着要去那开国大典上凑凑热闹。
陆羽莞尔道:“我们现在就是奔着龙泉去的,这次拜紫亭立国必定群雄汇聚高手如云,之前不管和氏璧亦或是杨公宝库主要吸引的大多还是中原的高手,对于塞外诸多高手却是没有太大吸引力,这次却不同,大明尊教就是这次的推手之一,到时候教中肯定会尽起高手参与其中。”
几日后两人便赶到了小长安。打马进城,由于拜紫亭立国此时小长安热闹非凡,二人的到来并未引人注意。
“公子,我们直接等到龙泉开国大典上动手岂不省事?”
陆羽闻言笑道:“大明尊教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参加开国大典,与其那时候出手,不如现在就找上他们的总坛将他们一锅端掉。”陆羽说着带着婠婠在城中七拐八拐走了小半个时辰,来到一间宅院外。
“公子,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婠婠看着紧闭的大门,察觉到里面几股若有若无的悠长气息,好奇的问道。
“杨虚彦死在我手里。”陆羽说着陆羽没有丝毫瑕疵的脸上如冰雪般冷酷,白皙修长的右手伸出按在了大门之上。万斤巨力压上,轰然一声。厚重的大门寸寸崩裂,木块碎屑横飞开去。巨大的响动瞬间惊动了里面的所有人。
“什么人,居然赶来这里捣乱!”
当许开山看到一袭白衣,风采照人的陆羽施施然的走入大堂之中,一路之上十数个教中弟子死状奇惨的躺在他前进的路边,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寒意。
“久闻大尊威名,今日宋某远赴千里过来。希望能够赐教。”
说话之间,大明尊教中五明子的水姹女和火姹女已经被陆羽一掌震毙。两个绝世妖娆丧命之时,脸上还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我大明尊教和阁下无仇无怨为何阁下要到我这里来撒野!”
许开山惊骇的看着陆羽,口中虽然喊得很凶,人却还坐在椅子上,一点出手的迹象都没有,同时命令教中弟子停手,显然是不想要自己的这些家底死干净。精修《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许开山眼力直觉均是极高,短短时间之内已经看出陆羽的武功远胜自己。
陆羽微微一笑道:“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们的原子杨虚彦可是刺杀过我不成被我杀死了呢。”
“怎么不打了啊,婠婠还没有杀够呢!”白衣赤足如同精灵一样的婠婠突然出现在陆羽身边,撅着自己的嘴巴,手中的天魔双匕沾染着鲜艳的血红,让人看了不由得心寒。短短时间之内,五类魔中鸠令智,阔羯业已经被她割断了喉咙。
“虽然杨虚彦得罪了阁下,但阁下也杀了他,今日你就此退走,此事就此一笔勾销如何?”
许开山不愧是枭雄,在如此情况之下,居然还沉得住气。
听到许开山如此示弱的话,陆羽眼中闪过一丝讶然,随后轻轻一笑,在众人色变的情况之下摇了摇头。
“你觉得我不远千里赶来会如此放过你们吗?”
许开山的面色终于变了,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全力出手。
“动手,宰了他!”
大明尊教的弟子纷纷出手。只不过,再多人在陆羽面前也是无用。
双手无数剑气狂涌,纵横交错见整个大堂瞬间化作修罗屠场。
原本气势汹汹的许开山,却是虚晃一枪直接撞破身后墙壁向外逃去。
“在我面前,你还想跑吗!”
冷哼一声,陆羽双目之中奇光一闪,原本纷乱的剑气瞬间合成一股无法想象的惊天剑气向许开山追去。劲风破空呼啸,仿佛是阎王的夺命之笔,瞬间将许开山整个人轰爆开来。
龙泉,可容十二匹马并驰的空广大街上,今日却是热闹非凡,街上的人都站在两旁行人道上驻足观望,挤得插针不入,不多时在一队威武军士的开路下一家华丽的马车缓缓驶了过来。
“公子,今天上午高句丽弈剑大师傅采林的车队已经入城了,拜紫亭、伏难陀设宴款待,已经安排再皇宫休息。”
“这到省了我再跑高丽一趟了。”陆羽沉吟了一下,“今天就去见见他吧。”
婠婠闻言疑惑道:“可是公子这一去不会打草惊蛇吗?傅采林可不是什么小人物啊。”
陆羽摇头笑了笑道:“开国大典对拜紫亭来说可比一个傅采林重要多了。而且谁说我要现在杀他?”
龙泉皇宫,陆羽遥遥感应着傅采林的位置,在气机指引下,穿园过院的进入清静幽雅的阁楼。阁楼位于龙泉皇宫西园一个引进温泉水的人工小湖畔,与一环湖长廊连接,四周桐木成荫,柏树参天,竹影斑驳,景致极美,阳光地照射下温泉池热气腾升,形成烃霞缠绕的奇景,为曲槛回廊,水榭平台,平添无限诗意。
天气虽已入冬,但人工湖附近依然温暖如春。
此时傅采林正在湖心亭中安睡,旁边有两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时候再一旁,四周却是不见一个侍卫。傅采林作为天下最为绝顶的剑道大宗师,拜紫亭自然不会如此失礼,但却被傅采林拒绝了。
漫步于木桥之上,水色苍碧,林木婆娑,柔风拂过,岸边花树沙沙作响,广阔的湖面泛起轻柔的波纹,春意盎然中一股旁人无法察觉的气机密布。似剑锐利,又像流水一样柔和。
陆羽知道傅采林已经察觉到了他。就在他踏足木桥的一瞬间,这一位弈剑大师从睡梦之中醒了过来,以剑气抒自身的不满。
“看来宋某来的不是时候。”
话虽然这样子说着,陆羽的脚步却是没有停留,向着湖中心的石亭而去。亭旁临池平台处铺满厚软的纯白地毡数十张,合成一张大地毡,把冷硬的砖石平台化为舒适且可供坐卧的处所。一个长披肩的男子坐在其上,背对着陆羽。伸了伸一个懒腰。
亭内圆石桌上放置一个大铜炉,沉香木烟由炉内腾升,徐徐飘散,为亭台蒙上轻纱薄雾,香气四逸。
名传天下的弈剑平放桌上,没有剑鞘,长四尺五寸。阔两寸,剑体泛着荧荧青光,握柄和护手满布螺花纹,造型高雅古拙。
“你如果是晚上过来的话,我会很高兴。”
“原来弈剑大师还是个夜猫子啊。”
陆羽一点都没客气,坐到了一张地毡之上。目光扫道过他身后的两名少女,二人均是一身白衣,飘然若仙,稍大一点的,面若冰霜,却韵味十足,稍小些的生得娇嫩若盛放的牡丹芍药,潇洒天真。这两人就是傅君瑜和傅君嫱了,傅君瑜人一脸凝重的看着他,而看上去年纪比较小的傅君嫱则是一直好奇的偷偷打量着陆羽。
傅采林的懒腰终于伸完了,转过头来看向陆羽。陆羽终于见到了这个弈剑大师的容貌,哪怕是早有准备。也不由大吃一惊。
看傅采林魁伟完美的背影,听他充满奇异魅力的动听声音,任何人都会认为他有一张英伟至没有任何瑕疵的脸孔。事实却刚好相反,傅采林拥有一副绝称不上俊美、且是古怪而丑陋的长相。
他有一张窄长得异乎常人的脸孔,上面的五官无一不是任何人不希望拥有的缺点,更像全挤往一堆似的,令他额头显得特别高,下颔修长外兜得有点儿累赘,弯曲起折的鼻梁却不合乎比例的高耸巨大,令他的双目和嘴巴相形下更显细小,幸好有一头长披两肩的乌黑头,调和了宽肩和窄面的不协调,否则会更增别扭怪异。
眼睛还在眯着,似乎还没有从朦胧睡意之中清醒过来。
二女不用人指挥,就在他左右两旁搬来了两个花瓶,插满不知名的红花,使他整个人像弥漫着山野早春的气息。
“夜晚是最美丽的,所以当人人上床就寝,正是我欣赏和享受生命的时刻。要是别的人打扰我午睡,早就被我的弈剑轰出去了。”
听了傅采林的解释,陆羽讶然一笑,他倒是不知道弈剑大师还有这样的爱好。
“看样子大师已经知道在下的来意了。”
傅采林沉默片刻,微笑道:“阁下与我手谈一局如何?”
他沉厚的声音像长风般绵绵传遍整个湖面,眯着的眼睛终于张开,在这一瞬间,天上的大日为之黯然了。
鼻仍是那个鼻,嘴仍是那张嘴,眼仍是细而长,额过高,颔较兜,可是此时凑合起来后再不难看,令人感到极美和极丑间的界线不但可以含糊,更可以逾越。而造成如此效果的最大功臣,肯定是眼眶内灵动如神的一双眸珠,有如夜空上最明亮的星儿,嵌进恰如其份的长眼内,天衣无缝。
陆羽同样报以微笑,淡淡道:“此举正合在下心意。”
不多时二女搬来了一副棋盘,木质古朴,云子晶莹,一看就是最为顶级的物品。
“久闻大师弈剑术融棋理于剑道,剑出如棋弈料敌于先机,今日就让我们来一场别开生面的对决吧。”
陆羽面带微笑,棋盒无声无息的揭开,一颗黑子飘起,当先落子。
“啪!”的一声,傅采林身后二女面色一变。
起手天元!
围棋展到隋唐时期,已经由十九道棋盘代替了过去的十七道棋盘。天元是围棋盘上唯一的一个非对称点,因此也是最特殊的一点。
十九道纹秤隐含宇宙之意,第一手下在天元有冒犯天神之意,乃大不敬也,故被每个棋手忌之。再加上座子的原因,天元起手的古局少得很。
但是少并不代表没有,古棋常在第一手走天元的棋谱,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被称为太极图。
傅采林见状叹道:“天元是全局的绝对制高点,坐镇中央环视四方。阁下的气魄的确是不凡!”接着微微一笑,手中晶莹洁白的云子紧随天元落下。
步步争锋,决不后退,尽显剑道大宗师的锋锐。
第一手下天元并不是不行,只是起手天元的未知领域太多了。这是最难把握的起手,但换个角度来说,之一手却同样充满无限可能。
两人你来我往,没有丝毫停留,短短时间之内,黑白二子已经布满了中盘。一边观战的傅君瑜二人屏住了呼吸,不敢出丝毫响动,生怕影响了对局之人的思想。
让傅君瑜他们最为惊讶的是,两人下棋仿佛不需要思考一样,一个落子,另一个立刻就能够跟上,而且下的方位绝对是最为正确的,没有丝毫错误。所以这一局手谈结束的非常快,仅仅是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罢手。
傅采林面容温和赞叹道:“我输了。”
傅君瑜看着棋盘,这一副棋到了这种情况已经是极限,两人应是以平局收手。
陆羽起身微微一笑道:“弈剑大师不愧是弈剑大师,棋艺之高,恐怕当世无一人能够与你比肩。”
说罢转身离去不一会便消失在湖的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