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的一提速,陆羽拉着石青璇冲出了山洞。此时明月已渐渐的向西落下。
当陆羽看向自己时,石青璇才回过神来,慌乱的移开目光,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红晕。
突然陆羽的手在她脸上一抹,石青璇不由的感觉鼻子上一凉。
“青璇,你干嘛带个这么丑的东西?”陆羽笑着说道。
“哼!”石青璇不由娇嗔着白了他一眼,让看着他的陆羽忍不住一呆。
似乎有些承受不住陆羽那炽热的目光,石青璇转移话题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打听到尤鸟倦要对你不利,便赶来了…我担心你…”
陆羽的话让石青璇羞涩的低下了头,这时才发现自己仍被陆羽抱着。
“还不放我下来…”石青璇羞涩道。
“不放…不想放…”
石青璇脸色更红了,想要挣扎,但却不忍离开这温暖的怀抱,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疼爱。也从未有任何男子能如陆羽般烙印在自己的心头。她知道从那次东平郡的邂逅,这个神秘的云公子便闯入了自己尘封已久的心灵。
朝阳升离东山一座小丘之顶,石青璇缓缓的睁开眼,看着依然抱着她的陆羽不由的心中升起一丝甜蜜,在这冰冷的树林里,陆羽整整抱着她一夜,两人聊着天,直到她在他温暖的怀抱中睡着,直到醒来。
“还没看够吗?”石青璇娇嗔道。
“看不够,永远看不够!”陆羽温柔的注视着她。
太阳渐渐升起,石青璇拉着陆羽,来到林边的小溪旁。
溪水清澈异常,阳光斜照在水面上,映出二人的样子。
四下望去,这小林长于两座小丘之间,内藏蝙蝠洞那座奇山落在东面地平远处,被烟云簇拥,半山流云如带,像个半掩着脸的美女。两边小丘地上花果处处,正考虑该否先摘两个来果腹,石青璇漫不经意的踢掉鞋子,露出晶莹如玉的一对纤足,自由写意地浸到冰凉的溪水里去,把竹箫置于身侧草地上,凝望水面。
“为什么你要扰乱人家的心扉?”石青璇突然轻轻叹道。
陆羽学她般凝视自己的水中倒映,眼神变的有些茫然。
“从那日第一次听到你的箫音,遍让我终身难忘,令我生出很大的好奇心,能有如此如此天下无双箫艺的该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忍不住便追了出去,可当我一眼见到青璇你,我便能看出你心底的苦闷和孤独,你清冷的样子似乎是早已习惯了这种孤独,但我却感觉得到你心中对温暖的向往,让我想要靠近你、呵护你,却又怕伤害到你不敢靠近,可是我清楚的知道,从那一眼,我便深深的爱上了你!”
石青璇默然片晌,欣然道:“你这人哄女孩子的最高明本领,就是可令女儿家绝不会怀疑你的真诚。更奇怪的是昨晚你遇到这么多怪事,竟没有开口问过青璇半句。唉!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陆羽没有回答,在石青璇的娇嗔中,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心中却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
石青璇突然笑了起来兴致盎然地瞟他一眼,道:“昨晚的蝙蝠洞迷宫,是出自天下第一巧匠鲁妙子说设计。而那四人乃邪帝的嫡传弟子,若非受咒誓所制,二十年来不敢出来作恶,这世间不知会有多少人给他们害死。”
陆羽点点头仿佛对此毫不在意。随意道:“邪帝弟子而已算不得什么。”
石青璇忍不住“噗哧”笑道:“你这人,看似好像什么都知道,却敢口出狂言不把邪帝放在眼里。邪帝可是邪派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物,数十年前便傲立天下,不过现在知道邪帝的人少之又少,见过他的更是绝无仅有。因为三十年前他退隐潜修魔门最秘不可测,无人敢练的功法,自此再没有踏出庙门半步。”
陆羽心中莞尔,这向雨田其实在边荒传说就已出现,靠着道心魔种大法和邪帝舍利中的精元延长寿命活了数百年,早已达到了破碎虚空的境界。不过陆羽没有说出来,只是随意的问道:“就是昨夜那破庙?”
石青璇点头道:“那是鲁大师一手为他建造的,内中玄机暗藏,蝠洞迷宫只是其中之一……”
陆羽忍不住问道:“这么重要的秘密为何要告诉我呢?你不想说我也不会怪你的。”
石青璇娇嗔道:“是你说要保护青璇的,青璇当然要坦诚相告,最好能将那压得人家透不过气来的重担子,转移到你肩上去。”
陆羽笑道:“你倒是好主意!”
石青璇开怀笑道:“不要左推右卸哩!这担子你是挑定的了。”
陆羽装模作样的叹道:“小姐请赐示!”
石青璇沉默片刻,沉声道:“此事非但玄妙异常,且牵涉到几代人错综复杂的恩怨情仇,现在青璇只可告诉你一个简略的大概,细节待有机会才和你详说。”
石青璇把秀足从水中提起,架到他的腿上,姿态写意放任,美目深邃的说道:“令邪帝向雨田归隐潜修的魔门最高秘法叫道心种魔大法,其真实情况,无人得知,只知古往今来魔门虽人才辈出,始终没有一人能够修成,最后落得魔火焚身的凄惨下场。邪帝向雨田有四个弟子,就是尤鸟倦、丁九重、周老叹和金环真。但这四人却水火不容,一有机会便互相加害,所为的是一个叫邪帝舍利的黄色晶球。”
看着陆羽不在意的模样,突然石青璇好奇的问道:“你为何不问我这东西是否在我手上?”
陆羽淡笑道:“因为我知道青璇你根本没见过邪帝舍利,邪帝舍利当然不会在你手中。”
“咦!你怎么知道的?”石青璇惊奇道。突然又作恍然装:“是了,你昨晚杀尤鸟倦说过你已是一路从洛阳追着他过来的,难道你是慈航静斋的人?”
陆羽无奈道:“慈航静斋有男弟子吗?”
石青璇“咯咯”笑道:“慈航静斋没有,可仰慕慈航静斋的男人可不少呢,看你这样子就像。”
陆羽不由得哭笑不得道:“我这样子怎么了?”陆羽突然忍不住童心大起挠她痒痒。两个人顿时闹作一团。好一会石青璇先受不住,开口求饶,陆羽才不舍的停下来,刚刚他可是趁机没少占石青璇便宜,看石青璇那活泼模样,哪还有半点平日里的清冷。
俏脸通红的石青璇娇嗔的白了陆羽一眼,继续道:“其实那邪帝舍利自从落在鲁大师手上后,便从没有人见过,鲁大师他老人家也因此东西与祝玉妍决裂,避居飞马牧场。不过邪帝舍利并不在他身旁,至于藏在那里,现时怕只有天才晓得。来!让我领你到一个地方去,很近的呢!”
石青璇推开石屋的木门,别过俏脸来笑道:“请来吧!”
陆羽跨过门槛,步入屋内,屋子以竹廉分作前后两进,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家具杂物等一应家庭的必须品,无不齐备,窗明几净,清幽怡人。
石青璇道:“这就是青璇的蜗居。”
陆羽讶道:“青璇你不是隐于巴蜀吗?”
石青璇请他在靠窗的椅子坐下,自己则揭廉步入内进去,边道:“这间小屋并非青璇所建,原主人在五年前过世之后,青璇于是借来落脚,是贪图它离开邪帝庙只是半个时辰的脚程。”
透过竹廉望进去,隐约见到这独特的女子在内进尽端榻旁的小几坐下,背着他面对一面挂墙的圆形铜镜,蒙蒙胧胧间,一切都被廉隔净化,更强调出她曼妙的体形和姿态。
陆羽叹道:“这真是个避世的好地方。”
这小石屋位于蝠洞迷宫东南十多里的一座小峡谷内,背靠飞瀑小湖,屋前果树婆娑,景致极美。
石青璇拿起梳子,为她乌黑发亮的长垂秀发轻柔地梳理,动作姿态,引人至极点。
“你为何不问问这屋的原主人是谁?难道你没有好奇心吗?”
陆羽心中涌起温馨写意的感觉,就像和娇妻共处安乐的小窝中,隔廉闲话家常,这是非常新鲜的感觉。轻轻掀起竹廉,走到她身后,将她手中的梳子接过,温柔的梳理起她的秀发。
“那青璇能否为我纾解心中的疑惑呢?”
石青璇“噗哧”娇笑道:“你这人真会敷衍人!好啦,赶紧出去把眼睛闭上,人家要换衣服哩!”
陆羽应着闭上眼睛走到外间。
解衣穿衣声音不住从廉内传出,石青璇开口道:“‘道心种魔大法’,确是魔门至高无上的功法,比之阴癸派的天魔大法更胜一筹。最奇怪是在修练的过程中,练者会在性格气质上生出变化,由魔入道,据鲁大师说:邪帝向雨田修此法虽功亏一篑,未竟全功,且落得魔火焚身的大祸。但在其惨死之前,猛然醒悟到过往残害众生的恶行,故力图补救……”
见陆羽并不作声,石青璇忍不住向外看去,却见陆羽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石青璇忍不住惊叫一声,又羞又气的瞪着陆羽道:“你、你这坏人,居然偷看人家换衣服!”
陆羽大笑着一步来到她身边,猛地将她抱着,吻上了她诱人的双唇,石青璇脑中好似轰的一声,整个人都蒙掉了,接着深深的迷醉在其中。唇分,石青璇有些醉眼朦胧的靠在陆羽的怀了,良久才渐渐清醒过来,忍不住在陆羽胸口轻轻一锤。
嘴里喃喃道:“你怎么能这样。”
陆羽坏笑道:“你说让我到外面闭上眼睛,我是到了外面又闭上了眼,但你只说闭上眼没说一直闭着眼啊。”
过了好一会见石青璇一直埋着头不做声,陆羽暗道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火了,当即就要开口道歉。
这时石青璇突然抬起头来,双手抚摸着他的脸庞,美丽的眼眸迷蒙的看着他叹道:“为何人家跟你在一起总是这么开心,若有一天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陆羽突然沉默下来。
“我——”
石青璇噗嗤一笑,突然开口道:“好了,快出去吧,我衣服还没还完呢。”
又过了一会石青璇换好衣服,还揭廉走出外厅,轻柔地道:“言归正传,那时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是尤鸟倦这四个恶徒,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们邪恶的天性,于是利用他们想取而代之成为另一代邪帝的弱点,以邪帝舍利为诱饵,迫他们立下在魔门有至高约束力的血咒,立誓只有拿到邪帝舍利,继承邪帝之位后,才准开宗立派。另一方面则暗中知会祝玉妍,告诉她邪帝舍利已传给这四个劣徒,要他们背此黑锅。”
陆羽摇了摇头道:“向雨田若真的担心,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们?”
“也许是对他们四人还念着师徒情分吧。”
石青璇悦耳的声音道:“道心魔种大法是邪极宗玄之又玄,自立宗以来便辗转相传的异术秘法,既象徵宗主的权位身份,更代表一种可怕的功法。邪帝舍利本身是以一种罕有的黄晶石打磨而成,自第一代邪帝开始,历代邪帝在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时,便以秘法把毕生功力凝成精气,注进晶石之内,希望继承邪石的人,可把元精据为己用,令邪极宗一代比一代强大,独步武林。”
说着帽子盖在束成髻子的秀发上,完成男装的打扮,还是一身远行的装束。
陆羽不由一怔道:“青璇,你这是要去哪里?”男装打扮的她也有独特的魅力。
石青璇俏皮的笑道:“让你不好奇,我偏不告诉你。”
黄昏。
陆羽和石青璇,来到历阳西北的另一大城合肥,离长江尚有两天路程,城外的乡县,到处均是田野连绵,秧苗处处,鲜黄青绿,一望无尽,令人心神清爽。缴税入城后,长江流域迷人的水乡景色,更令他们赏心悦目。街道均以青石板或砖块砌成,古意盎然,房子小巧雅致,粉墙黑瓦,木门石阶,朴实无华,在这战火连绵,废墟千里的时代,份外令人看得心头宁和。
穿过一道窄窄长长,两旁密密麻麻排列着寻常人家的巷子后,石青璇笑道:“我们今夜在这投店休息吧,夜后还可再出来趁趁热闹。”
陆羽坏笑道:“好啊,能有美人陪伴我自然没有异议。”
两人遂在附近觅得一间乾净素雅的客栈,要了两间比邻的房间,各自到澡房沐浴梳洗,然后联袂到城中热闹处用饭。在菜馆一角坐好后,由石青璇点两味斋菜,他们的话题再回到邪极宗一事去。
石青璇不想被邻桌的客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坐到陆羽身旁,背向其他人,亲热地凑近他耳旁道:“问题出在从没有人能从舍利得到任何好处,但却成了邪极宗历代宗主临终前一个传统,把精气注进舍利内去,到向雨田,除了因横死者不能履行此事外,共有十一位宗主对舍利献出元精。”
石青璇续道:“到向雨田时,才出现转机。向雨田是首位悟通如何借舍利修练魔功的人,使他成为排名尤在祝玉妍之上的邪派绝代宗师,可惜过不了道心种魔大法这一关。临终前,他分别把如何凭舍利练功的秘法告诉四个有弑师之心的劣徒和阴癸派的祝玉妍,另外则把邪帝舍利托鲁大师藏在秘处。最妙是他故弄玄虚,使尤鸟倦等误以为邪帝舍利已交予祝玉妍,而祝玉妍则相信它落在四人手上,这引来的后果可以想见。”
陆羽不用想也知道后果,几人当然是斗个你死我活,而尤鸟倦等则以惨败收场,不敢露面,此计确是狠辣。
石青璇续道:“纸终包不住火,到两方面的人都知道邪帝舍利是在鲁大师手上时,双方已结下深仇。”
陆羽稍作思考,开口道:“其实邪帝舍利现在并不在鲁妙子手中。”
看着石青璇疑惑的目光,陆羽续道:“鲁妙子把邪帝舍利藏着了杨公宝库内。”
“什么?这下糟了”没有询问陆羽从何处得知,石青璇焦急道:“最近江湖中人不都跟着那寇仲和徐子陵前往关中去寻那和氏璧和杨公宝库吗?邪帝舍利若真是在杨工宝库中恐怕到时有可能就会落入魔门手中。魔门中人残忍狠毒,若是得到了邪帝舍利必定为祸天下。”
陆羽这时却轻轻一笑道:“其实向雨田还活着。”
石青璇忍不住惊呼出声,惹得四周食客向她看去,赶忙拉着陆羽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口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难道你见过向雨田吗?”
陆羽摇了摇头道:“我没见过向雨田,但我却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石青璇微微一愣,虽然她冰雪聪明但还是不明白陆羽的意思。
“青璇你觉得我的武功如何?”
石青璇想了想道:“我也说不上来,不过你能轻松杀死邪道八大高手之一的尤鸟倦和不逊色他多少的周老叹和金环真,想来应该接近大宗师宁道奇等人吧。真奇怪你怎么练的,这么年轻就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