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张灿,灿烂的灿,听不识字的母亲说生他那天阳光格外灿烂,所以就取名张灿。他来自农村,是村里破天荒的唯一的大学生,用老村长的话来说“是因为张灿爷爷祖坟冒青烟,才出得这么一个大学生”在村里说起来可比国家保护动物还要珍稀。小伙长相不算帅气,起码对得起这列祖列宗,也对得起张家村的好山好水。人也淳朴善良,只是不爱言语,或者
不擅长言语,也算得这十里八乡最为炙手可热的年轻人,不知道有多少女孩朝思暮想着他,比如说隔壁村里的小芳,比说
邻居王大妈,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在这山水之间。
张灿今年二十六,性别男,爱好女。带着全村人的骄傲,从南方边角旮旯的大山里一步一个脚印走了出来,不算特别有出息,也算是咸鱼翻身,在这繁华的紫都有了立足之地。毕业五年,就业于一家私人设计院,现在是一名设计员,或者说是名“工程狗”。可是活得不如狗,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鸡”晚。面朝电脑,背朝天,二十六岁的年纪,却戴着一副一千多度的眼镜,更无奈的是居然还得了腰间盘突出。他想要不是自己打小生活在农村,劳累惯了,指不定哪天就一伸腿,一瞪眼,英年早逝,鸡犬升天。
至于张灿的老板,外号“紫都铁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所谓雁过留痕,兔过拔毛,平常喜欢拿一个计算器在到处晃悠,谁迟到就用计算器按出“减一百”,谁早退“减一百”,谁打盹“减一百”,最离谱的是谁看一眼老板娘也得“减一百”。按完“减一百”,老板习惯性的一甩头发,有时候用力过猛,就把假发也给甩掉了,露出“地中海”式的发型。不过这时千万不能笑,否则计算器又会响起“减一百”。在老板的计算器里,从来有加号,所有的加班费都是被狗叼走了一样,从来没有出现在计算器里。
老板本来就长得特别猥琐,尖嘴配上猴腮,马脸配上竖眉,眼神里透露出精明,平常被老板看一眼,就感觉一股阴风吹过,不自觉瑟瑟发抖,油然而生一种“我欠他钱”的感觉,而且是欠得特别多的那种。公司的老员工都知道老板是秃子,他的秃顶似乎开过光,特别的油光铮亮。听老员工说,老板的头曾经也茂盛过,不过后来娶了现在的老板娘,渐渐的荒芜,渐渐的油光铮亮,身形愈发消瘦。而老板娘,却愈发的丰腴,皮肤也愈发晶莹剔透。公司私下都说老板越来越不行了,不然怎么也没捣腾出一儿半女?
说起老板娘,那可是一道公司靓丽的风景线,老板娘原名“李小丽”,说巧不巧居然是张灿的老乡,差不多二十五六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几年前被老板给潜规则了。后来打败以前的老板娘成了正室。长得那叫正点,柳眉杏眼,皓齿红唇,丰臀***肤若凝雪,既有南方女子的婉约又有北方女人的高大,上身标准的白色职业衬衣短袖,最上面的第一颗扣子是开的,硕大的胸部,呼之欲出,差点就把第二颗纽扣给活活撑开,下身着黑色包臀超短裙,虽然是黑色的,却把曲线展现的淋漓尽致,再配上肉色丝袜,高挑白皙的大腿一览无余。
公司的男同事见了口水直下三千尺,私下里都不知道吧老板娘意淫了几千万遍,女同事见了暗骂狐狸精,骚货。不过只有张灿面不改色,不动如山。因为害怕扣工资使得他如此正义凛然。
可是也正是张灿这股子任你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从容,引起了老板娘极大地兴趣。在这个世界上,人们总以为得不到的才弥足珍贵。所以老板娘时不时的给张灿抛媚眼,发骚扰短信。
“阿灿,你工作时的侧脸好帅啊!”
“阿灿啥时候有空咱们老乡吃个饭呗”
“阿灿,你不会跟你们老板一样不行吧!”
刚开始看在老乡的份上,张灿偶尔回一回消息,可是后来越来越不对劲,干脆就不回老板娘信息了,碍于她是自己上司又不好意思删除,只能默默忍受。他可不敢上老板娘的贼船,第一,因为自己是个黄花郎,用普通话说就是处男,虽然大学时代有很多次成为真正男人的机会,可是他还是有惊无险的做了二十六年处男。时常也会感叹,“我要这铁棒有何用,还是不安,还是惆怅”不过他的固执的认为第一次肯定是要给自己未来的老婆的。第二,这份工作来之不易,家里父亲过世的早,母亲疾病缠身,弟弟妹妹还需要上学,倘若因为这个而丢了工作,他们一家人都要喝西北风。第三,他知道老板娘名为公司副总经理,实为笼子中的金丝雀,老板之所以把她放在公司里,一个是老板娘聪明能干,二个是放在眼皮底下监视起来,老板娘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也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谁都知道她寂寞空虚春庭晚,一只红杏要出墙。
“落花正有意,流水常无情”老板娘略感失落,只是越是失落,她的征服欲越强,平常看惯了身边男人阿谀奉承的表情,忽然被张灿冷落,似乎没了存在感,也就没了那份天生丽质给她带来的自信。为了赢回自信,她不得不想新办法。
紫都的天气像是女人的脸说变就变,前些天还晴空万里,今天就乌云密布,狂风怒号,倾盆大雨不要钱一样的下。
张灿像往常一样,早上6点起床,花十分钟洗漱打扮,所谓的打扮不过是洗了把脸,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二十五六的年纪,竟然生了很多白发,皮肤松弛。黑眼圈浓厚,不知道以为他昨晚偷牛去了。他使劲的洗了几把脸,穿上那件破旧的西装,西装是大学时参加演讲比赛送的,这么多年一直穿着,媳妇版型还算不错,不过经历多年分寸日晒,终于开始起球了,套上那双破了洞的袜子,露出个帅气的大脚趾,张灿重来不说那是破洞的袜子,他说那是他“大脚趾”对自由的渴望。踩上那双穿了五六年的皮鞋,他想若是再穿个几年说不定都能传给他儿子了,虽然暂时没有儿子。
其实以他的收入买些新鞋新衣服也是手到擒来,不过他舍不得,考上大学那年,因为车祸,瘫痪多年的父亲,自杀而亡。留下母亲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张灿工资五六千。一个月往家里寄四千,一千的房租,剩下一千就是吃饭和坐公交的费用。这个年代的年轻人不容易,这个年代的年轻的农村人更加不容易。当初在学校张灿,也是刻苦努力,闻鸡起舞,所以年年名列前茅,年年拿奖学金。那个奋斗了十五年的年轻的农村人,毕业后却只能拿到五六千的工资,高中毕业的吊儿郎当的那些人,却月入过万。张灿有时候想,读书是不是一个错误,也许是自己把书读“死”了吧。以至于这么多年来没有风里来雨里去,忙忙碌碌,却没有几个交心的朋友。
假如生活调戏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徘徊,因为生活还会继续调戏你。只有自己变强,才不会被生活调戏。即使日子艰难,张灿依然努力,依然勇往直前。他拿上一把黑色雨伞,顺带拿上昨晚煮好的鸡蛋。大喊一句“德玛西亚,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一股脑儿冲向了公交车站。
公交车站早就人山人海,张灿使出十八般武艺才勉强挤上车。车上早已经没了座位。紫都公交车是出了名的拥挤。不过挤挤更健康。公交车启动,人们惯性的往后倾。
“别挤别挤,我蛋被你们挤碎了”张灿无奈喊道。
车上众人面面相觑,有的小女孩害羞得低下头。司机关切说道“兄弟,你得去医院看看。男人可以没钱,可以不帅,但是不可以没有蛋蛋。”
“不好意思,我的鸡蛋被挤碎了”张灿发觉不对劲,只好掏出鸡蛋,讪讪说道。车上众人哄堂大笑。
只见那鸡蛋早已“粉身碎骨”,“壮烈牺牲”。还好煮熟了,不然只能蛋蛋的忧伤了。张灿看着鸡蛋咽了个口水,实在的有些饿了,肚子都在隆隆作响。不过要是当着这么多人面吃这个“粉身碎骨”的鸡蛋,似乎有些难为情。他只能塞回口袋,任凭肚子有声的抗议。车上众人露出鄙夷眼神。
“小姑娘,我是老人你得给我让座”车上一个老人叉着腰,对座位上的小女孩理直气壮说道。
张灿看见小女孩衣服湿漉漉的,头发早就被水黏在一起了,还有水珠不断从头发上流下来。像只被雨打湿的丑小鸭。坐在座位上瑟瑟发抖。嘴唇发紫,明显身体不适。而老人却倚老卖老。
小女孩只是不答话。
“现在的小女孩,真没有公德心。”老人说道,全然不顾小女孩一身湿漉漉。车上众人纷纷看着窗外,一来事不关己,搞搞挂起,而来看着窗外老人就不会找他们让座了。
张灿看在眼里,却不敢说话,这年头宁愿惹小人,也不愿惹老人。
老人恼羞成怒,伸出手就一巴掌打了上去。女孩哭了起来。可是老人还是不罢休,又伸出一只手作势要打小女孩。
说时迟那时快,张灿以瞬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伸出手挡住了老人挥在空中的手,众人看向张灿,感觉有一场好戏要上演了。
老人岂可罢休,见被阻挡,也是一巴掌打像张灿,张灿没有阻止他,只听见“啪”的一声。老人收回手掌,用力甩一甩,这一巴掌打在别人脸上,老人自己的手都给打疼了。张灿没有反抗而是顺势倒下,立即翻白眼,吐白沫。老人见情况不对,刚好公交车到站,立即慌乱挤下了公交车。车上众人拿出手机拍照,上传朋友圈。标题为“公交车上,老流氓为座位用降龙十八掌将小伙打晕”“小伙见义勇为被打残”更有“男人为女人被老人打死”
张灿见老人下车,于是又爬了起来,这演技,不给个奥斯卡奖,起码也得给个金马影帝。他揉一揉脸,这老头下手真够狠,要不是“脸皮厚”,估计在劫难逃。他用纸巾擦掉白沫。
车上众人反应过来。原来小伙子翻白眼,吐白沫是装的,为的是吓跑老流氓。于是一阵鼓掌纷纷赞叹“小伙子见义勇为活**”“小伙子杠杠的,有勇有谋”“小伙子长得真帅”于是又把发朋友圈的标题改为“小伙子靠演技吓走老流氓,世界欠老流氓一根金腰带,欠小伙子一个奥斯卡。”
张灿没有在意这群“马后炮”,小女孩被欺负时,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忙,哪怕是说句公道话也可以啊。顺手递了纸巾给小女孩,小女孩眼中满是感激,不停地说“谢谢叔叔,谢谢叔叔”然后用纸巾把头发上的水给擦干净了。
细看小女孩不过十一二岁,清澈的眼眸,像是贝加尔湖水一般。卧蚕眉,杏花眼。看起来特别有气质。
“怎么上学不带伞呢?”张灿关切的问道。
“今天,今天风太大,把我的雨伞给吹走了。”女孩声音很小,像只被惊吓了的天鹅。
张灿递过伞。“给”送佛就要送到西,帮人也得帮到底。这是他们老张家的优良传统。
“叔叔,不用了,你自己会被雨淋湿的。”
“不怕,我们公司很近的,你拿着吧”张灿一把塞到她的书包里。女孩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只是不停的说
:“谢谢叔叔,谢谢叔叔。”很快小女孩到站了,下车前居然给了张灿一个拥抱。“叔叔你是个大好人。”并且把座位给了张灿。
张灿的公司还有很远,每次坐公交车都得坐一个多小时,不知道是刚刚表演太过用力,还是昨晚没睡好,张灿有些昏昏欲睡。
再次醒来却过了他的公司的站了,张灿赶紧下车,又坐车返回。天上的雨下得更加大了,仿佛要把全世界给淹没了才肯罢休。
到站后,张灿看了下手机,居然八点多了,这一天班估计是白上了。希望老板不要在公司,要不然可就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