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刚离开刺史衙门,就有一个衙差追上来说:“狄大人,你等一下!”狄仁杰停下来,问道:“有何事?”衙差回应道:“狄大人,这是刺史还你的公文,刺史说既然你现在是汴州佐判,那就有劳狄大人先在驿站住下,协助汴州县令管理地方小事。”
“我知道了。”狄仁杰接过公文,“劳烦你回去告诉刺史,狄仁杰一定不负他所望。”
“小的这就回去禀报。”说罢,衙差走了。
狄仁杰拿着自己的公文,背着包袱赶往驿站。驿站管事早就通过上面通知,知道狄仁杰是新来的汴州佐判,忙准备好酒水,收拾好房间给他。黄昏时,狄仁杰到达驿站,管事忙上前笑脸相迎说:“狄大人一路辛苦,我已经给大人你备好酒水和房间,请大人今晚在这里好好吃一顿,然后睡个好觉,明日再到县衙就任吧。”
“我也觉得有些累了,有劳你了。”
“不敢当,能为大人效劳是小人的福分。”说罢,驿站管事引狄仁杰到为他收拾好的房间放好行李,然后再引他到酒席上。
驿站管事拿起酒壶给狄仁杰倒杯酒,放到他面前,再给自己倒一杯,然后举起酒杯对狄仁杰说:“小的在这里恭喜狄大人荣升!”说罢,驿站管事把酒一饮而尽。狄仁杰拿起酒杯也跟着一饮而尽。
随后,驿站管事再给狄仁杰倒酒。狄仁杰拦住了,说:“驿站大人,狄仁杰初到汴州,对这里的情形不是很了解,你可否向我详细介绍一下汴州的风土人情啊?”
“这汴州啊,由于位于黄河下游,漕运便捷。故此客运不断,商业繁茂。也正因为此,汴州各地豪杰众多,他们和汴州官府又各有联系,官府行事多要看当地豪杰脸色。”
“哦?”狄仁杰想起今天城上之事,“今天我进城时看见一个人被挂在城楼上,想上去救,被两个自称是张老爷家的仆人给拦住了。这个张老爷到底是什么来头?”
驿站管事这个时候却不再说话,他倒了被酒自己喝起来。狄仁杰觉得奇怪,问道:“驿站大人是不是有什么难事?”驿站管事叹了口气说:“狄大人啊,卑职的确有难言之隐啊。你刚才问的那个张老爷,其实就是汴州首霸张大,他仗着自己的远方表舅在长安做官,在汴州横行无阻,强占田地,抢夺妇女,小儿为了伸张正义就是惨死在他手上。”说罢,驿站管事不由得掩面痛哭。
“原来是这样,这个奸贼!”狄仁杰把桌子一拍,眼神充满杀气,“本官身为汴州佐判,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个危害百姓的张大!”
驿站管事这个时候忙捂住狄仁杰的嘴,小声说:“狄大人切莫高声。这汴州城里的官府早就和那个张大串通一气了,就是这个驿站也有他们的眼线。狄大人以后要是想在汴州过下去,必须切记学会装孙子,不然……”驿站管事说不下去了。
狄仁杰一听,心里更不是滋味,他心里愤恨,问道:“就没有敢出来管一下吗?你们怎么没有人上报朝廷呢?”
“有人上报朝廷了,可是根本一点用也没有。前任汴州佐判也是像你说的那样,偷偷上书给朝廷,可是那奏章还没有出汴州便给刺史给截住了。刺史污蔑上任汴州佐判为人不正,私收贿赂,导致朝廷龙颜大怒,直接下命令处以极刑。”
“什么!”狄仁杰吓了一跳,“他们这是无法无天啊!”
“可不是啊,谁叫这里山高皇帝远啊,他们这些当官和地主恶霸就是利用这些鱼肉一方。我跟狄大人你说这些,是我听说你为求汴州城上那个男子去刺史击鼓,知道你为人正派,故此想让你有所防备,以免遭遇不测。”
“我知道了,谢谢驿站大人提醒。”
“夜深了,狄大人早点休息吧,今天就到这里,明日下官送大人一程。”
“好,好,驿站大人早点休息吧,本官也回去休息了。”
驿站管事告退,狄仁杰也回到驿站管事为他准备的房间,躺在床上思考驿站管事所说的那些话,整夜辗转睡不着。
天刚亮时,狄仁杰就起来。清晨的空气新鲜,花儿鸟儿齐冒头,阳光照射大地,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安详。狄仁杰看着这些场景,心里的烦恼渐渐消减了一半。他走出房门,驿站管事早就起来收拾好驿站,见狄仁杰出来,笑脸迎上去说:“狄大人,昨晚睡得可好?”
狄仁杰面带微笑回答:“睡得还不错,劳烦驿站大人照顾。”
“睡得好就好,我已经准备好米粥和几道咸菜,狄大人用膳吧。”
“好。”
驿站管事引着狄仁杰到桌前,和狄仁杰一起用膳。狄仁杰吃完早膳后,背着包裹向驿站管事辞行。管事送狄仁杰出来,说道:“狄大人,卑职昨天的话你也听到了,此去你要多加小心。”
“驿站大人的话本官谨记在心。”他们两人已经走出驿站了,“你就送到这里吧。”
“如此,那卑职就告退了。”说罢,驿站管事离去。狄仁杰踏着清晨的美好景色,朝汴州县令县衙哪里奔去。
日渐渐中午,狄仁杰赶到县令县衙哪里,只见衙门上外冷冷清清的,一个什么看门的衙役都没有。狄仁杰觉得奇怪,现在应该是县老爷坐堂的时候,怎么一个人也没有?他走到衙门口,拿起鼓槌刚要敲鼓时,一个衙役刚好从堂内出来,对着狄仁杰喝道:“你是谁?来衙门这里干什么啊!把鼓槌给我放下!”
狄仁杰放下鼓槌,回应道:“我是新来的汴州佐判,你们家县太爷呢?”那个衙差一听是新来的汴州佐判,马上就换了一副好脸色,面带笑容的对狄仁杰说:“原来是佐判大人来了,县太爷在后堂,你跟我来。”说罢,衙差在前面引路,狄仁杰跟在后面进入后堂。
刚走到后堂,狄仁杰就听见女子嘻嘻哈哈的声音,走进去一看,只见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抱着一个头戴乌纱帽年约十七八岁的女子在哪里调情。衙役上前在中年男子耳边叽叽咕咕说了一些话,中年男子这个时候点点头,对坐在抱着的女子说:“老爷现在有事,你出去一下。”那女子看了一眼狄仁杰,有点不高兴的站起来,把头上的乌纱帽还给县太爷,然后离去。
县太爷整理好官服,带好乌纱帽,笑脸对狄仁杰说:“佐判大人,不知道你来,刚才有些失礼了。”狄仁杰心里虽然厌恶刚才的情形,对眼前这个县太爷也不是喜欢,但还是笑着回答:“我也刚刚到而已。”
“既然如此,请堂内用茶。”说着,县太爷就要叫人上茶。狄仁杰拦住说:“县太爷,这茶酒不用了,狄仁杰初来驾到,想快点熟悉一下这汴州公务,也好早日为百姓做点好事。”
“这样啊。”县太爷心里有点摸不清,“那好,我叫几个衙差把这些年来汴州的钱粮民情一一跟你汇报一遍,你看怎么样?”
“如此甚好!有劳县太爷了。”
县太爷笑着说:“哪里。”随后他对身边一个衙差喊道:“你带几个人去把这几年来汴州地方的案件和钱粮之事的记录账本拿来给狄大人看看,他有什么不懂的,你们给予指出说明。”
“是。”衙差应道,带着几个其他衙差和狄仁杰去书房
书房里,除了几张桌案,一些椅子,剩下就是书柜,上面放着历年来汴州的案子和钱粮的记录账本。几个衙差拿出几本账本放在桌案上,然后站立两旁。狄仁杰拿起一本桌案上的账本来看,起初没有什么发现,可是看到后面越看越觉得有问题。汴州张家每年要交的钱粮在账户上是零。
“这是怎么回事?”狄仁杰指着账本中张家那一行问,“怎么张家每年需要上交的钱粮却是零?”
衙差们没有回答,他们看着狄仁杰,眼里露出一种不屑于回答的眼神。狄仁杰再问一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衙差回答道:“张家不需要上交钱粮,故此账本上为零!”狄仁杰一听,有点惊讶,说:“这张家也是汴州管辖下的百姓,怎么就不用上交钱粮?”刚说完,几个在书房里的衙差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
其中另一个衙差回答道:“大人,你是初来驾到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在汴州城里谁不需要给张家老爷面子,不要说是你了,就是咱们汴州的刺史见了张老爷怎么说也要给三分面子,我劝你就不要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不休,小心不要把自己的脑袋给丢了。”说罢,在场的衙差们又笑了。
“你!你们!”狄仁杰气的把账本一摔走出书房,迎面就看见县太爷走来。县太爷见狄仁杰脸上有怒色,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故作不知问道:“佐判大人这是怎么了?”
“下官被几个刁吏给气的。”
“莫要气,莫要气。”县太爷拍了拍狄仁杰的肩膀,“本官给佐判大人出气。”随后,县太爷对着书房大喊:“里面的那几个衙差给我出来!”书房里的衙差出来,低头不敢看县太爷。县太爷指着他们骂道:“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们是什么啊,敢这样对佐判大人!我告诉你们,要是佐判大人不肯原谅你们,老爷我就赏你们每人二十大板!”
那些衙差一听,忙向狄仁杰求情:“佐判大人,我们刚才有眼无珠,你不要怪罪!”说罢,都跪下给狄仁杰磕头。狄仁杰见他们苦苦哀求,心中不忍,对县太爷说:“算了算了,卑职求大人放过他们吧。”
“放过他们?”
“是,放过他们。”
“既然佐判大人这样说了,那本官就依你之意了。”
这时,外面传来击鼓声音,一个外堂衙差进来报告说:“县太爷,外面有一个老妇人背着一具尸体进来大堂说是要状告张家,你看怎么办?”县太爷还没有回答,狄仁杰抢先说:“还有什么说的,当然是升堂啊!”
“是!”外堂衙差忙去准备。
县太爷本不想去,现在没有办法了,他对跪在地上的几个衙差说:“你们还不起来,伺候本官升堂!”地上跪着的几个衙差忙起来,跟在县太爷后面去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