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的习惯时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尽管有时候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心血来潮把手机放的距离自己很远,说是防辐射,其实就是因为忙忘记了。
这一天家里来了亲戚,景和陪着亲戚玩到很晚才去睡觉,因此手机就放在套间外边。第二天早上还没起床,电话铃声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急促,把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吵醒了。丽丽从房子里出来喊:“景和,你倒是接电话啊,影响大家休息!”春明也来到景和的门前敲门,以为昨夜景和中了煤烟的毒,“小弟,小弟,听见我说话吗?”被大伙这么一吵闹,景和顿时睡意全无,却不由自主地觉得很愤怒,隔着门怒喊到:“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去接电话,好了吧?”
听到景和说话,春明回去收拾自己的房子,丽丽也回去接着睡回笼觉了。景和穿了裤子,上衣穿了一条胳膊,就赶紧出来拿起手机,看到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景和接通电话问:“谁?这么要打电话给我。”
“不好意思,兄弟。我是王小星。”
“哦哦,打电话怎么了?有啥事吗?”
“没啥事,就是问你什么时候去学校?”景和说了开学的时间,王小星一听和他们学校几乎同时开学,就说他打算什么时候走,景和能不能一起。景和想着自己一个人走学校,路上难免无聊,有个人一起,路上可以侃侃大山,解烦忧,挺好的,就爽快地答应了!
一觉醒来以后,就是开学去学校的日子。相见时难别亦难,春风吹又生的日子,景和对这句话有了深刻地认识。
车站上,送王小星去学校的有他爸他妈和他妹,感觉像是要相别很久很久,他们虽然没有影视剧里的拥抱,但是王小星已经是涕泪涟涟,零落成雨。景和第一次被一个有些年纪的中年男人拉着手说:“小星同学,麻烦路上多多照顾我们家小星。”景和嘴里应着,心里想着,小星同学,你有这么闹腾吗?又不是远嫁重洋,还需要女儿哭嫁啊!人就是这么个神奇却又奇妙的生物,人与人之间有交流有障碍,有幸福美好也有遗憾重重,但是总有些事一些人做着另一些人看着,做得合适,看得怪异!只是因为,人们习惯了分析,成长见多了也知道了接下来的剧情。
王小星车站话别时,那晶莹剔透的眼泪吧嗒吧嗒地下落,像极了景和小时候见过的哭嫁新娘。景和猜的没错,王小星哭得努力,只是车站的习惯,在大巴车还没有开出距离县城三五里地,他已经笑得如夏花般灿烂。坐车的时候,景和的车票靠后,王小星的靠前,两人喊着说话不舒服,景和也就睡着了,王小星和车上的其他同学有说有笑,真是时光教会我们变脸,像翻书一样,虽然这一页好看,但是翻过去的下一页更有经典故事。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王小星同时去学校,景和发现他跟王小星真的不是很熟悉。景和的回忆里还残存在高中时代,那都是些片段记忆,只记得王小星学习挺好,成绩优异,而景和那个时候就是班里的倒数名次。好学生有着天生的优越感,只记得有一年是什么奖学金资助,相比之下,景和的字写的好,王小星找景和帮忙写过五个字“远大的理想”,说是要交给奖学金的资助人,后来就不了了之了。王小星其实对景和有些不屑,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但是说话的时候总是用学习好的优越来“挤压”他人,景和早就知道他和他不适合成为朋友,所以基本上是大家好我就好。景和上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生,可是那个女生最大的特点就是学习好,景和凭借自己的慧根努力学习,最终考到了和王小星在同一所城市的大学,却和高中时青涩的暗恋断了联系。最初是王小星主动联系景和的,那个时候景和已经上大二,知道王小星和自己在同一个城市,只是青春岁月少年轻狂不愿主动联系罢了。大二时王小星突然联系景和,一口一个“兄弟”叫着,说是要景和十万火急给自己介绍一个对象,景和很反感这种事情,就直接跟王小星说自己介绍不了对象,可是经不住王小星的软磨硬泡,终还是给王小星介绍了对象,就是杜若兰。景和给王小星介绍对象之前给外婆打了个电话,跟外婆讲了这件事,外婆说:“景和,成一桩婚就是盖一座庙。”景和也想到自己的家训:“修合无人见,存心有天知。”因此再给王小星介绍对象的时候,景和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大巴车行驶到B县县城的时候,景和身边的人下车了,王小星坐到了景和的身边。
景和知道王小星要问关于杜若兰的事情,但是不知道要问什么。按照景和对王小星的了解,以为王小星问的应该是杜若兰的学习怎么样?有什么爱好?特长之类的。这一次,景和彻底猜错了,当然,多年以后,景和明白了,男人在一起聊的事情大都是如此,景和也觉得如此甚好!
坐在景和旁边的王小星随着车辆的开动,话语也开始了。王小星带着一脸狡黠的笑容问景和:“兄弟,你知道杜若兰是处女吗?”
“这……这个我不知道。”
“那她以前有过男朋友吗?”
“听说有过,不过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你简单说说吧!”
“我也不是很清楚,聊点其他吧!”
“说说嘛,她前男友的事。”
“哥,对他的前男友我连谁都不知道啊!”景和对于杜若兰的事也只知道给王小星介绍后的事情,只是当时王小星想知道的太多,景和是在无奈。就说了一句:“找对象,你应该参与的是她的未来而不是顾及她的过去,再说了杜若兰真的是个不错的姑娘。”
王小星见景和不愿多说,就没有继续再问杜若兰的事情,孰不知景和知道的也仅限于此。
二十出头的景和忌讳聊床第之事,可是时光洗过的尘埃,落地后是一路泥泞。多年以后,和朋友同学聚在一起聊的都是这样那样的女人,而且发现无论是女人的前凸后翘还是床第之事,都有着她们独特的韵味和艺术。男人聊女人,女人聊衣服永远都可以成为朋友,这应该是人最本能却也是长久的朋友的共同之处。
看景和不愿意说杜若兰的事情,王小星有一句没一搭地说着逝去的岁月。景和聊着聊着就睡着了,车辆随着景和的梦很快就漂移到了西安,虽然景和坐的浑身不舒服,车辆也肯定行驶了很久,但是一觉醒来,车辆已经在终点站,景和宁愿相信这是车辆漂移,自己的周身不舒服只是被误伤而已!
到了西安后,距离列车的发车时间还有几个小时。王小星跟景和说,自己有个同学在长安街的某处等他,要景和在车站等着,自己过去找同学。景和附和着,王小星走后,卫晨突然电话打来问景和:“师兄,什么时候回来,人家想你了!”听着卫晨的撒娇,景和想是有些日子没见着这个活宝了,就想着带点什么让自己的小媳妇开心。看到火车站附近的,有卖兵马俑仿品的;有卖移动电源的;有卖报卖零吃的……景和在车站转悠,外婆有打来电话,叮咛嘱托,让景和路上小心,照顾好自己,景和习惯了外婆的这种唠叨,每次上学从家里出发开始,外婆的车轱辘话像重播的录播节目一样,台词都不变,一直说到景和安全到达学校。刚开学的前几天一天两个电话,大多都是嘘寒问暖的话语,一直持续一周左右,景和明白是因为自己在家呆了一段时间,刚走外婆有些不适应。时光总是这样,让看人变得慈祥,让孩子长得孝顺!
列车在流转的时光里前行,又一次要离开景和心中的“宜居城市”。景和上车的时候没有看到王小星,以为是玩得开心,忘记了时间,打电话给王小星竟然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原来王小星就坐在自己的隔壁车厢,景和由于冬春换季有点感冒,觉得自己浑身乏力,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睡梦中,他梦到自己被人追杀,自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毫无隐蔽之处,只听见追杀他的人说:“快,他就在那里,杀了他。”景和吓得从桌子上爬起来,原来是坐在对面的人看电视剧,电视剧里的声音窜入到自己的梦里,景和哭笑不得。
醒来以后景和突然就特别清醒,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就想着车上还坐着王小星,可以过去说会儿话。景和从自己的车厢挪动到王小星所在的车厢,王小星和他的军校同学聊的火热。看景和过来,王小星说:“兄弟,怎么了?有事吗?”
看着王小星聊得开心的样子,景和想这应该是属于他的生活圈子,就没有想打扰他们的聊天。景和笑了一下说:“没事,我就是上个厕所,车坐累了,想走走。”
“哦”了一声后,王小星继续他们之间的谈天说地,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语。景和虽然想找个人说会儿话,说说他刚才的梦,看着王小星,他还是识趣地走开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景和和卫晨网聊了一会儿。萧玉打电话来:“景和,到学校了吗?”
“今天才坐车过学校这边,你怎么回学校那么早?”
“我们准备毕业集训的事情,所以回来的早。”
“哦,你毕业了去哪里集训?最后去哪里上班?”
“BJ怀柔。SX西安。”
萧玉说话简洁又详细。
“都是好地方,等有时间去看你啊,师兄。”
萧玉揶揄说:“我们小弟长大了,都知道哄人开心了!”
“什么啊!我是说我没去过BJ祖国的首都,国家的大脑。您以后去了我去看您,刚好您可以紧紧地主之谊。不过考虑事情的时候,就应该考虑我是出于对您的仰慕和敬重去看你,而不是去坑你。”景和忙着解释,没有为什么,只是他和萧玉的交流习惯了抬杠。
电话的那头,有人喊:“萧玉,集合了。”萧玉说:“小弟,不跟你说了,我先忙了!”挂了电话,景和看着窗外,天色已晚,天空中有星星闪烁,但是列车行驶,许多美好都是一闪而过。景和突然明白,这列车上的风景不正是我们的人生吗?背后的努力和不为人知的辛酸没有人关心,人们都是各取所需,看到你的荣光,他们只想从你这儿得到好处,就像人们只知道对着流星许愿,可谁又懂得流星的等待呢?
列车载人,却很长情。如人生,苦长苦短,长的是等待,短的是相聚。几回回梦里团圆,三两秒述说别离。友人同行,是情怀,无语同行,是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