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缓缓地睁开眼,他的眼前是一片的白,茫茫一片的白,似乎没有尽头。
他慢慢地艰难地站起来,全身虚脱地立在原地。他微张着眼眸向四周望去,这是一片纯白的境界。纯白之中没有其他颜色的东西存在,只有他一袭妖艳红装,面容苍白无力,双手耷拉在身体两边,像个病人一样虚立于此。
“新羽!伊子!”他几乎没有力气发声,用残存的体力发出很小的微声。声音很小,没有人回答。似乎这里只有他一个存在。
一切都是纯白,纯白不知是生是死。
他开始向前走,由于没有其他颜色的东西,他无法辨别方向。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行走,左摇右晃,东倒西歪,像个丧尸一般。他知道,这样没有目的的行走是没有意义的,所以他停了下来,原地驻足,极目远望,想发现哪怕一个另色的存在。
终于,他还是发现了。那是一个红点。起初他以为产生了幻觉,于是用力眨眨双眼,再睁开,发现红点仍然清清楚楚地显现眼前。他确定了,这个红点是真的,那就是他目前的目的地。
于是,他又开始虚虚地行走,这次他的心里有了目的。他要到达那个红点,去看看那是什么,万一是他离开这里的方法呢!
他在行走,越走越远。红点在变大,越来越近。最后,红点近在眼前,他驻足,抬头,知道了他想知道的。又看到了那个人,他的心里有些恐惧,但又有些惊异。
在他的瞳里,纯白之境中,一颗粉樱茂然地开放,粉光四射,极其亮眼。而樱树的树干上用铁链一圈圈沿着树干捆绑着一个身着红装的美男子,那个美男子一头白发,跟莫离长得一模一样,面容平静,安静地闭着双眼,正在安静地睡着。他的嘴角一丝美好的微笑,好像正在一个美梦中自由翱翔。
莫离虽然有些恐惧,渐渐地平静了下来。这是之前在意识海中的那个恶魔,它逃离了第一层封印的束缚,现在只要解开这第二层封印,它就完全自由了,只是不知道这第二层封印何时会被解开。
莫离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棵樱树,也是靠近那个危险的恶魔。他的脚步很轻,仿佛根根细羽堕地,几乎听不到声音。他渐渐来到樱树下,他的脚下是粉色的刚落的樱花,樱花的身上还有些粉光,像一个个圣洁天使堕入凡间。粉光正在慢慢消失,最后会融入那一片白色,化作可以促进樱树生长的养分。
莫离似乎胆子更大了,竟然向树上捆绑着的休憩的恶魔靠近,两袭红装相互靠近,紧贴,,好似融为一体。而莫离也将脸凑近,想清楚地看看恶魔的模样。确实。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恶魔脸上多了些男人的感觉。他细细端详着恶魔的五官,可以说得上在欣赏着这个恶魔的美貌。
恶魔好像感觉到莫离的靠近,突然一睁眼,把莫离吓得跌倒在樱花树下,躺坐在白色的地面上。
不知是被恶魔惊吓到了,还是怎么了。莫离突然感到全身一股刺痛,刺痛的感觉变得剧烈,他因剧痛而大叫,在白色的地面上翻滚嘶叫,痛苦的尖叫声震荡着纯白的空间,在空间中传播回响。恶魔面容平静地俯看着在白色平面上痛苦翻滚的莫离,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隐隐约约感觉有一抹微笑要泛出来,不过最终也没有。
莫离疼痛得渐渐失去意识,翻滚也渐渐停了下来,也没了尖叫声,似乎是已然死去。
莫离慢慢地睁开眼,纯白空间不再,这里一片血红。樱树和那个恶魔也不见,这里被血色包围。他看看自己的全身,发现他的四肢人用红线捆绑,他正悬浮在半空中。而这片空间中到处都是红线,红线充斥在这个地方。他向周围望去,发现他的左右两边自己自己的身后都有一个巨大的圆柱体,圆柱体好像是玻璃做的,圆柱体里面装着什么液体,里面各悬立着一个全身裸体的人体,有男的也有女的。他们都一动不动,双眼紧闭,那样子好想都死了,只有一具具没有灵魂的死躯。而且莫离右边那个圆柱体中那个女人,她的头颅正在慢慢消失,消失的部分似乎被液体所溶解。他恐惧万分,什么东西正在不停进入他的身体,他发现所有的圆柱体都跟自己相连,所有圆柱体的液体都通过一个个管子跟自己的身体连在一起,所有的液体正在输进自己的体内。
他几乎要哭出来了,恐惧在攻击他的意识。为什么?这里是哪里?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终于醒了啊!我的弟弟!莫离!”
一个沉重稳健的男声在莫离的下方响起。莫离低首,俯看,发现西尾老师正笔挺如峰地现在地面望着他,并且还一脸诡异的笑。
莫离无力地开口,声音很细小,不过还是听得清楚。他有些带着哭腔地说:“西尾先生?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啊!”
西尾掷地有声地对莫离说:“忘记了吗?我的弟弟!你是上古零魔的后裔,而我是你的哥哥啊!你的亲哥哥!你应该记起来,这几千年来,一直是我在守护着你。我的弟弟!记起来吧!你是一个恶魔!”
“不。我怎么是一个恶魔,我不是你的弟弟。求求你放过我吧!西尾先生?”莫离开始小声哭泣,弱弱地说。
西尾开始在血色地面踱起步来,邪笑着,边走边说:“放了你!真是可笑至极!你的觉得我会放了你吗!知道吗,要不是我不能魔化,我也不会找你。我的弟弟,你是我的武器!我要唤醒你零魔的能力,帮助我复兴上古最强大的零族。这是你的使命,也是你无法逃脱的宿命!不要抗拒了,你是一个恶魔!真正的恶魔!吃人的恶魔!现在看看你的周围,那些可怜的人儿不是被你的身体吸收掉了吗?承认吧!你已经吃人了,你是一个十足的恶魔!接受吧!我的弟弟!帮助我完成零族复兴的大业,帮助我重新夺回这世界!”
莫离脸色发紫,嘴唇剧烈颤抖,全身也颤抖不停。他恐惧地望着那些正在消失的人儿,哪些人儿正被自己吸收掉。他吃了他们,他就是一个恶魔,罪恶滔天的恶魔!他尖叫出来,满满哭腔:“不!不要!不要!不要!我不是恶魔!不是!”
“也不管你要不要了,你只有接受现实!先恢复你的记忆吧!我的弟弟!”说完西尾就念起咒语来了。咒语声逐渐变大,莫离的脑中开始迅速地闪现一段记忆,一段未知的记忆被咒语声唤醒,他渐渐明白了,也接受了。面容呆滞,愣愣不动,无言,所有的话都被真相堵在了他的心里,他说不出来。西尾确实是他的亲哥哥!他自己确实是上古零魔的后裔!他确实是个恶魔!
“既然你都记起来了,我也不说什么了。现在,我要加快进程了。”话刚说完,西尾就开始摆弄一个仪器,仪器上红灯绿灯一闪一闪,西尾调试好之后,重重按下中间那个红色按钮。魔化进程被加快了。
只见那些圆柱体内的人儿全部都在迅速地消失,迅速被圆柱体的液体所溶解,又迅速输送到莫离体内。莫离的全身又是一阵阵剧痛,他大声尖叫起来,痛苦得绷直了柔弱的身子和神经。尖叫声越来越大,莫离仿佛越来越痛苦,身体绷得也越发的紧张,好像极力弯曲的弓,不知何时会崩断。
最后,嘶叫声突然消失,莫离疼痛得直接昏了过去。
西尾看到莫离昏过去,脸上无色,径直离开了这片血色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