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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失望的审判

陈若琳气恼的一脚踢起地上的石子,石子“呯”的飞得老远,紧接着远处传来一声“哎哟”的惊叫,一看,前面正跑步的一个瘦高个握着屁股跳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回过头来寻找罪寇祸首,一路上怒气冲冲:“那个王八羔子扔的石头,砸着老子屁股啦。”说完看到同样怒气冲冲的陈若琳正瞪着他,再傻也能看出石头是陈若琳她们这边扔的,只不过他猜不到的是,石头是被踢出去的,所以力道贼大。

瘦高个远远的眯着眼眼,回头一看,模模糊糊像是两个美女耶,他心里一喜,正要上前来装模作样的诘问一番,再假装大度的原谅对方,从而搏得她们的好感,这是他勾搭妹子屡试不爽的小伎俩。

等到他走近几步看清的时候,一声“肖志刚同学,你好啊。”传进他耳朵里,只见站在操场中的陈若琳正笑眯眯的看着他,暖暖的叫了他一声,声音说不尽的销魂。

肖志刚使劲的用手揉了揉自已眼睛,顿时魂飞魄散,心里感到一阵自我悲崔,太不幸了,怎么会是自已班上的两个魔女,他简直不敢相信,只怪自已跑步时为什么不能戴眼镜,没看清楚就送入了虎口,顾不得陈若琳娇媚的在后面满是诱惑的喊他,撒腿就往前面跑,所有艳遇、邂逅的念头全被抛置脑后,剩下的全是一脸惊恐。

“肖志刚,你给老娘站住。”

陈若琳大喊一声,肖志刚连蹦带跳,跑得比兔子还快,估计他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途中鞋子跑飞了一只,捞起那只飞鞋,顾不得穿上,光着一只脚飞跑,样子狼狈滑稽,路旁的人都哈哈大笑。

此刻的肖志刚只想着飞速逃离,那还顾得上面子。

“肖志刚,看你能跑那去,我不信你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你给我等着。”陈若琳看着一溜烟跑没了的肖志刚咬牙切齿,说完悻悻然和刘倩回了教室。

陈镇拒绝陈若琳和刘倩的好意有自已的想法,自已的事自已知道,既然自已暂时没有谈感情的需要,把时间和心思放在取悦女孩子身上不是他的性格,更何况相互间还存在着很大的差距,每个人都有自已的责任和心里负担,他只想好好学习,考一个像样的大学,找一份稳定的职业,然后好好孝敬爷爷奶奶,这,是他目前的理想。

陈镇跑完步准备洗澡时发现自已的香皂用完了,寒风中只得披上衣服跑去校外的小卖部,付钱时看到小卖部的黑白电视正播着宝钦市新闻,因为小卖部老板正在给前面的人找钱,陈镇驻足看了看电视画面,没想电视里正在播出周小林致死案的法院判决结果。

陈镇来了兴趣,仔细盯着电视画面,镜头里出现了数位案犯的身影,画面一闪而过,时间很短,新闻主播简单介绍了审判结果,因为一帮犯人都未满十六岁,法院判的都是劳教收容和民事赔偿,没有刑罚,当下社会人命赔偿都不高,对于这些人的家庭来说都是很简单的事。

陈镇看着电视报道,心里很是难平,法律如此,自感无能为力,心里叹息一个年轻轻的生命最后只能值十万块钱。

因为关心所以陈镇看得特别仔细,他注意到其中一个诡异的现象,主犯并不是他知道的吴启程,而是一个叫田建国的少年,而吴启程变成了三号从犯,只判了一年的劳教,随后这些人被押上警车送往少管所,至此,周小林案全部完结。

陈镇看着电视画面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案犯的异样使他心里有如排江倒海般的愤怒,他虽然只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少年,但多多少少知道一点社会世故,尤其是在醉仙居工作的那段日子,他不止一次听见食客在饭桌上说起社会上的某些是是非非和办事时的各种门道,酒过三巡后大家卷起袖子拍着桌子,口沫四溅,吹嘘自已走后门的,炫耀自已背景强大无所不能的,交易的,官官相护的,总之道尽了社会上许多事情的弯弯道道和其中的隐秘黑暗,耳闻目睹之中,陈镇年少的心里感到一丝痛恨又无奈,当看到周小林案审判结果的时候,剩下的只有痛恨和愤努。

陈镇在呼啸的北风中忘记了寒冷,任凭寒风吹起他额头的长发冻红了他的脸,茫然的沿着马路慢慢的往学校走,心里很乱,脑海里一直在想着周小林的事。

吴启程被判劳教进少管所是他早就料到的事,但没想到他会以一个三号从犯的身份只判了一年,这其中肯定有他一个当县委书记的叔叔的影子,也许是一句话、一个关系、或一个交易,再加上一些钱就给他办了轻判。

世道如此,怎奈得你伤心惨痛有何用。

一路漫无目的,不知中陈镇来到了自已常常练拳的地方,北风吹起周围的树木,呼呼作响,脑海里回想起“断七”那晚见到“周小林”的画面,风刮起一片树叶落到他的脸上,打断了他的思绪。

收起心中万千烦恼,他脱下衣服,狠狠的打起镇山拳,满心的愤努化做拳劲被他狠狠打了出去,一遍、两遍、三遍,直到累得筋疲力尽,才停下来,喘着粗气坐在石礅上看着前面的小树林发呆。

吴丽站在宿舍的走廊上,捧着本书,远远的看着疯狂发狠的陈镇,犹如有一股狂暴的怒气从他身上涌出,把风中的寒冷都阻挡在身体四周,直到累了、不动了,才恢复如此前见面时的冷漠。吴丽在心里想,不知他遇到了什么事,才会像刚才那样怒火冲天。

不知道为什么,那般折磨自已的形态,让她隐隐感到一丝丝心痛。

一通乱拳,陈镇把心中的怒火发泄完毕,冷静下来,脑海里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要怎样才能为周小林报仇?如果不是他此前看到法院审决的新闻报道,如果法院审决的情况符合事实,报私仇这念头本应是一种偏激的想法。但照现在的结果,九泉之下的“周小林”他会冥目?陈镇不敢想下去。

陈镇回到宿舍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想着问题,做为一个县的一把手,县委书记露脸的机会很多,经常可以在电视上看到他的身影,陈镇知道,芙蓉县的县委书记叫吴天明,要想把吴启程变回主犯,首先要推倒他的县委书记叔叔吴天明,而且从这个案子入手并不能把他怎么样,所谓的轻判证据不足以让他倒台或入罪,也许,在这件事情上,他并没有明显的把柄,必须要有更严重的问题和证据才能让他受到处分或判罪,那就应该从他为官办事上面入手,组织纪律、经济问题和生活作风问题等,是最容易犯事的三个方面,抓住这几方面的问题,也许就能扳倒他。

但自已一个十五岁的农村学生,毫无查案途径也毫无信息来源,更没有关系和背景,不可能接近一个高高在上的县委书记,有什么办法能收集到重要的证据?怎么办?

陈镇冥思苦想良久,才理出个头绪,在脑海里形成了初步的行动步骤,一是跟踪二是偷取三是举报。

首先他想到应该先了解吴天明的行程,像吴天明这一级别的官员,他每天的工作应该事先会通知县委办公室拟好行程再进行,但想去县委办公室查看行程是异想天开,只能从其他人那里去了解掌握,这一点上他想到刘倩,看看能不能通过她知晓一些。

其次是跟踪,跟踪只能是在他下班后才行,工作中他肯定不会独处,要独处也会在管理严密的地方,无法接近,更不用说下手后逃脱,只有等他下班后参加某些活动时才有机会。

拿到证据后怎样举报是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各级政府里人员关系错纵复杂,派别、圈子层层相扣,稍有不慎不仅起不了效果反而会警醒对方,给自已带来麻烦甚至报复,前面所有的付出和努力都会白费,同时对方有了准备今后要想再找机会难上加难。

陈镇想这一步,一定要找一个既是与吴天明对立的政治对手又有能力搬倒他的人,找一个熟悉政府内部动态的人物来请教,这个人应该去那里找?陈镇没有底。

起先他想到刘倩,后来否决,他觉得行程的事都还不知道怎么跟她开口,再问她这些更加不妥,再加上她一个小女孩子家能知道什么,而且整个行动过程都必须在密秘中进行,所有的一切都不能泄露消息,要保证自已的隐秘和安全。

陈镇想到这点就头痛,整个思路看起来行得通,但行动起来肯定困难重重,这件事要通过很多人在中间做关系连络起来,自已目前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不生不熟关系尴尬的刘倩,且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说动她帮自已。

真正的实施过程看起来就会像老鼠啃乌龟-样无从下嘴,没有足够的资源为行动提供需要和支撑,不俱备成功的基础条件,归根结底是自已没有背景没有关系没有势力,单从这点来看自已的想法就显得不够成熟。没有其它什么更好的办法,陈镇只能看看到时有没有好的机会。

周小林致死案受害者是位学生,情节又恶劣,所以在当地影响极远极坏,案发当天是10月12日,当初县公安局刑警大队专门成立了“1012”专案组,但案情并不复杂,公安局从查处及审讯到结案并没有用多长时间,因为案犯牵涉到年龄、家境、关系等各方面因素,各方人员、各种关系在案件递送检查院、法院公诉审判这一过程中却经历了长时间的周旋,消息闭塞的社会,各种档案资料管理松懈,而且官本位思想、官僚主义作风严重,普通人根本无法查询、了解案件的相关资料和文件。

作为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周小林父亲周兴国那里经得起县、乡、村三级干部的劝说,无奈收下了法院判决的十万块民事赔偿款,外加以政府名义发放的两万块钱抚慰金,最终,“1012”案就此风平浪静的成为过去。

陈镇记得同村的学长肖志刚曾经跟他说过,刘倩和陈若琳与他是同一个班的同学,都在高二9402班。

星期四下午放学,陈镇跑到9402班教室,打算约刘倩出来谈谈。

他站在9402班走廊门口朝里张望,教室里人不多,他前后左右都看了好几遍,没有看到陈若琳和刘倩的身影,正准备失望的离开,突然瞧见肖志刚从座位上起身准备出门,陈镇连忙叫住他:“刚哥。”接着朝他招了招手。

肖志刚听到有人在叫他,扶了扶鼻梁上厚厚的似玻璃瓶底的眼镜片儿,抬头看到陈镇突兀的站在门口。

“小镇?”肖志刚诧异的边应边快步走了出来,把陈镇拉到走廊边:“小镇,你怎么过来了,找我有事吗?”

“刚哥,没事,我想找你们班的刘倩,找她有点事,不过刚才我看过教室,没看到人,所以想问问你。”陈镇好紧似暇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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