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鹤锦走出房门,心烦意乱,他怎么都不可能想到,原本那样活泼可爱的左媛媛,居然早已化作亡魂了。他的内心充满了痛心和愧疚,就在这时,马副官急急忙忙走了过来,他立正行礼说:“军长,白雨珊小姐到访。”
他心里突地一惊,不知她的意外到访目的何在。
他颔首点头,转身随着马副官离去。
深秋的昆京城,别有一番萧条。望着那堆满沙袋的练兵营地,只见昏黄的尘土慢慢荡漾在半空中,天际没有想象中的蓝色,却幽黑的有些吓人。白雨珊抬眸望着不远处竖立密集的戍卫,心里便对佟鹤锦又多了些许崇拜。
他果然如自己想象的一样,是一个治军严格的人。
这时,佟鹤锦带着春风般的笑容,在侍卫和将官的簇拥下走了过来。望着大家众星捧月的样子,她便不由凝眸笑起。
“怎么自己突然跑来了?你该事先告知我,我去接你的。”他走上前,眼中饱含柔情,口气也是极度亲昵。
她喜欢他对自己的殷勤,却还是讽刺般地说:“我哪有那样的好命,谁不知你佟三少佳人众多,说不定,这军营里也有呢。”
他听了略一沉默,便无声笑起问:“要不,白小姐干脆检查一下?”
她眯了一下美眸,不屑说:“就算是有女人,我也不怕呢?因为,这普天下的女子,只有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噢?”他一挑眉峰,做出一个不相信的神情。
她也并不着急,自信得意地就往里面走着,他跟在她的身后,心情复杂地望着她的背影。
“对了,中午要款待我。”她突然一转身,吓得他立马藏匿了方才幽深的眸光,他唇角流淌着灿烂的微笑:“随你,白小姐想吃什么?我这里没有,我就派人去找就好了。”
“还是随意点,我可不想落某人的话柄。”她冷傲地甩了一下栗色的卷发。
安顿白雨珊在会客厅落座,他才找来于参谋。于参谋走到他身前,见他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心中便是不寒而栗。佟鹤锦对待外人,是极其和善的。可惜对待他们这些下属,却是严苛过甚。尤其当他一动不动盯着你看的时候,那样的不怒而威,让人很是胆寒。
他低头胆怯地唤了一句:“三少。”
“叫我军长。”他的语气冰地吓人。
于参谋又重新改了称呼:“军长。”
“你听着,以后不要擅做主张,看在你一心向主的份上,饶了你。如有下次,绝不姑息。”他的语调很是平缓,可是平缓的语气却让人毛骨悚然。
于参谋感到发丝发紧,于是赶紧说:“我马上送贾小姐回去。”
佟鹤锦又及时补充说:“要秘密,绝对不能让白小姐知道。还有,这个贾盈知道的太多,想法子让她换个地方。总之以后我不要再见到她。”
于参谋赶紧说:“是。属下一定将功赎罪。”
白雨珊的声音传了出来:“鹤锦,你哪里去了?”
佟鹤锦走后,于参谋才拿出手帕来擦拭自己额头上的汗水。佟鹤锦治兵之严,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虽然他不像其他长官一样,脾气火爆,又打又罚,但他如果真的动怒起来,他会让这个人立即消失在他的眼前。左媛媛是第一个,接下来的就是贾盈。
佟鹤锦和白雨珊的午宴吃的很是畅快,二人一直打情骂俏,很是愉快。所有好感,都刻意展示,这是佟鹤锦熟练的演绎,却又轻易俘获了白雨珊的真心。
午后,天气渐渐阴霾了起来。天空覆着厚厚的云层,屋子的光线也变得很暗淡。他打开一盏白炽灯。她坐在他的对面,瞧着他昏暗的侧脸,才说:“今日来,我是想告诉你,赣军主帅孟川的绝密计划的。”
他收敛笑容,无比认真说:“愿意洗耳恭听。”
她又说:“眼下,湘军将主力部队都集结在了江南,但是和江南闽军这场仗,可不好打。孟川已经和闽军达成协议。就是提供军火粮草,让闽军拖住湘军主力,然后,趁湘军后方空虚,趁机而入。他们目前攻陷小镇,目的就是能囤积粮草,为大战做准备。所以,现在是你立战功的最好时机,只要你能按照我给你提供的情报,很快就能打破孟川的如意算盘,将他赶回老家去。”
他听后略略深思,然后说:“真未想到,这些年赣军发展如此之快。原本以为,大姐的和亲会平复两军恩怨。可不想,孟川他居然狼子野心。”
白雨珊冷笑说:“孟川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无比明白。他为人城府深沉,又素来冷面无情,所以极端危险。就凭他从兄长手中夺权,并诛杀亲兄来看。他的谋略和野心都不逊于你。”
他也大声笑起:“白小姐真是过奖,我不过就是区区一驻防军长,怎敢和赣军主帅相提并论?”
“也不竟然,你和他都有谋略野心,而且不分伯仲,只不过,他先于你做了主帅,而你,还甘居别人之下。我觉得,你是一条真龙,总会飞到天上去,眼下就是大好的机会。只要你打败孟川,那么,你就是名正言顺的湘军太子。”
白雨珊的话在他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原本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快迎来翻转的机遇。原本以为,这条道路会很艰辛漫长,但是,却在他驻防昆京后不久,就得到这样的机遇。他低头一笑,哑然问道:“说吧,白小姐,有何条件?”
白雨珊微然一愣,但是很得意地看向他说:“果真是聪明人。好吧,那我就开门见山。我父亲意欲将我许配给孟川,可我还是想坚持我们的婚约。所以我不惜铤而走险,出卖自己人。只要你答应日后娶我,我便助你将孟川赶回江北,还可以借我白家之力,辅佐你为江东督军。”
他听后心头密集起滚滚乌云来,眼前又闪过尹落美丽的容颜。她似乎是在鄙视自己。可自己虽不情愿,眼下,想要抓住这战机,却不得已而为之。他略略迟疑了片刻,便说:“我答应娶你为妻。”
白雨珊有些自负地说:“我知道你便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好了,我还有一件好事要告诉你,我父亲救了你大姐,过几日,我派人给你送回洪州去。”
“无比感谢。”他站起身来,如沐春风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