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恒暗道赵顺心机歹毒,算计之深,让人心寒。张恒定了定神,微笑着说道:“锦衣卫没有任何不良风气,再说要整顿风气也是千户以上长官的事情,也轮不到我!你可不要混淆视听。”
“百户大人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咱锦衣卫是为皇帝办事,执法,怎敢贪一文一毫。倘若大人没有从我身上搜出脏物,我希望大人能向全体锦衣卫道歉。”赵顺语锋犀利,冷冷的说道。
张恒没想到赵顺铁齿铜牙,硬是带上所有锦衣卫,这件事如果自己办砸了,后果十分严重。但如果从他身上搜出赃物就可以借此弹劾赵常,此事意义非常,不能犹豫半分。张恒看了一眼刘龙,刘龙投出一个放心的眼神,张恒冲着赵顺一挥手,命令道:“给我搜。”
“是,大人!”张恒亲卫领命,冲到赵顺身旁,刚要动手搜身,便听见远处一声大喝:“慢着!”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在此刻响起。
赵顺心里笑意更浓,看来自己可以利用这次机会,把张恒整惨,让张恒这段时间都不敢惹自己,给自己适应时代的时间。等自己学会了古代的游戏规则,到那时候,哼……
待马蹄声驶近,来人果然是赵常,赵常一脸气愤,想必孙小旗已经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只见赵常怒指张恒,斥问道:“张恒,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恒眯着眼睛,盯着赵常看了好一会儿,心想:赵顺难道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等他大哥来救他么?哼,实在太天真了,还以为你是个心机深沉之人。呸,亏你刚才还意气风发,威风凛凛。原来是少年争强好胜之心,始作俑者。
张恒笑着说道:“赵百户,请恕张恒冒昧,可事有轻重缓急,我收到消息说赵顺贪墨犯官赃物,如果我不过来主持正义,没准线人会把消息捅到哪去,到时再告我个知情不办之罪,张恒实属无奈啊。希望赵百户谅解。”
“哼,张恒,你公报私仇,你的所作所为,大家都明白,不过我告诉你,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三弟,让他搜。”赵常也是没办法,张恒理由冠冕堂皇,如果他善加阻止,一定会被张恒以此为借口,上告千户。凭着五所千户猜疑之心,赵常就危险了。
赵顺要的就是这种剑张弩拔的效果,赵顺冲赵常点了点头,说道:“大家都看到了,张百户为了一己私欲,诬陷于我。挑拨同所锦衣卫兄弟之间的关系。为了证明一营锦衣卫的清白,我自愿挺身而出,让张百户搜身,但我希望张百户您不要忘记,您也是锦衣卫中的一员。”说到这,赵顺闭口不言。
赵常怔怔的看了赵顺好长时间,直到张恒亲卫将赵顺全身扒光,没有搜出一点赃物,这才露出微笑,心想:三弟刚才的那番话,加上清白之身,深得人心,而张恒却恰恰相反,这招果然高明,不知是三弟碰巧,还是早在清晨见面时布下的?如果是后者,三弟心机之重……一定不是后者。赵常想到这心里有些泛寒,将注意力重回张恒身上。
张恒听到亲卫的报告,睁大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待赵顺穿戴整齐,上前一步,盛气凌人的说道:“百户大人,刚才大人亲卫对我进行了搜身,是否搜出了赃物?还请大人公正判决,以免毁了锦衣卫的颜面。”
赵顺句句诛心,打压张恒的威望,这让张恒十分气愤,可又找不到理由反驳,只能骑在马上,怒视赵顺。
刘龙见势不好,再留下来会造成更大的损害,故而趴在张恒的耳边,嘀咕了一句。
张恒回过神来,使劲瞪了刘龙一眼,沉声说道:“好,好,好!我误信谗言,猜疑同署,罪恶难赎。赵顺清廉可嘉,唯我锦衣卫榜样。赵百户我会向千户大人进言,嘉奖赵顺这样不可多得的人才。”张恒说到这,语锋一转,冷喝道:“来人,给我把报信的校尉带上来。”
“是,大人!”张恒亲卫得令,将站在刘龙身后的锦衣卫架了过来。那人见张恒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要把他当替罪羔羊,当即惶恐的跪倒在张恒的面前,失声求饶道:“大人,属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大人看在属下这么多年追随的份上,饶了属下这一次吧!大人。”
张恒额头青筋爆裂,怒视亲卫,见到亲卫如此,心有不忍,可为了自己的前途,也只能出此下策,牺牲他了。张恒大手一挥,大声喝道:“来人,给我把此人剥皮植草悬挂于锦衣卫署衙门口三日,以示警告。今后如有挑拨我锦衣卫关系者,他就是日后榜样。”张恒说到这,策马离开。
赵顺看着张恒离开,嘟囔道:“还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啊!’一声惨叫声将赵顺的注意力拉回,赵顺向声源望去。
此刻在赵顺面前,正上演着一场极为血腥暴力的一幕,只见锦衣卫用小刀割开张恒亲卫的皮肤,‘嘶’的一声,居然将整张皮撕了下来……张恒亲卫死不瞑目倒在了一滩血水上,将地面染红一片……
一时间赵顺双眼陡然睁大,他发誓他看到了这辈子最丑陋最血腥的一幕,这一幕离他只有咫尺距离,‘呕’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使赵顺头重脚轻,胃里翻江倒海,‘呕’的一声,赵顺弯腰狂吐起来。
赵常见到赵顺如此,慌忙的下马扶住赵顺,问道:“三弟,你怎么了?五子快去找医士,来人扶我三弟回家。”
“是,大人!”
赵家赵顺房间,众家人手忙脚乱的按照医士的吩咐,端热水,熬药,递手巾……一忙一个时辰,赵顺这才悠悠转醒,望着自己的父母,顿时一股难以抑制的感觉席卷心头,使得赵顺‘呜呜!’的哭了起来,王晴心疼的看着赵顺,将赵顺搂到怀里,***着赵顺的脑袋,劝慰道:“你的事我和你爹从你大哥那里听说了,以后你大哥绝不会让你再受这种委屈,孩子,乖!医士说你受惊了,要多多休息。睡醒一觉,一切都会过去的。”
赵顺感受着母亲怀抱的温暖,渐渐的停止了哭泣。他知道他的哭并不是因为张恒带来的危机,而是锦衣卫残忍血腥的杀戮手段,这让他无法接受,在目睹了血腥的一幕后,他的人性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无法忍受良心上的抽搐,最终呕吐至晕。
当赵顺停止哭泣,这也意味着他接受了大明初期的残忍血腥,同样今天的危机也让他明白,权利才是自保的最大筹码。
如果不是靠着赵常,今天自己即便再煽动锦衣卫排挤张恒,在张恒的一声令下,自己也会受到张恒亲卫同样的下场。
为了活下去,必须要铲除掉所有和自己为敌的人,在这一刻赵顺双眼充满冰冷。
缓缓的赵顺平静的说道:“娘,我没事,让爹,娘,大哥和二姐担心了。”
赵无为松了口气,说道:“孩子,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们是亲人,为你担心是理所当然的!好了,夫人让顺儿好好休息,我们走吧。”
王晴松开赵顺,起身跟赵无为离开房间,赵雨柔冲赵顺调皮的挤了挤眼,调皮的说道:“想要做别人停靠的港湾,先稳住自己吧。”说完,赵雨柔轻快的离开。
赵常挠了挠头,不懂赵雨柔话中的意思,却见赵顺咧嘴笑着,赵常上前拍了拍赵顺的胳膊,说道:“三弟,张恒对你的所作所为,大哥来日一定双倍奉还,你就好好休息,不要误了明天点卯。”
赵顺点了点头,凝视着赵常,心里五味俱杂。因为此时他也接受了这个充满温馨的家庭,他担心的说道:“大哥,这次张恒吃了个哑巴亏,折损一名亲卫,相信他事后一定会变本加厉,大哥在这段时间一定要处处小心,提防小人使坏。”
赵常盯着赵顺,足足看了一分钟,这才正色道:“三弟,你真的是长大了!你放心,大哥在锦衣卫百户的位子上安坐了数年,是不会给小人留下可乘之机的。”说到这,赵常离开赵顺房间,走到门口,赵常止步回看了赵顺一眼,心想:三弟的担心不无道理,张恒一直都在寻找扳倒自己的机会,今天竟使出这种下三烂的手段,不保明天不会使出更卑鄙的,看来得回营多做安排以防不测。赵常想到这,连忙出了赵家,策马向营地奔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