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轩望了一眼段馨,叹了口气,说道:“我沈立轩一世英名,问心无愧。到最后却要栽在贪官的手上,于心难忍,愤怒难平!事已至此,我也隐瞒不下去了,这是杭州知府差人送来的催命信……”说完,他将一封带血的信函放在桌子上。
段馨拿起信看了一遍,吓得坐倒在地。
沈京瑶连忙上前扶起段馨,将信捡起,阅览一遍后,秀眉轻撇,怒道:“爹,娘,狗官滥用职权,贪赃枉法。占据官道只运私盐,耽误了秋茶运送的日期,使得茶农,茶商损失惨重,他不仅不赔偿我们的损失,反而下这种催命信。爹,女儿不相信天下没有说法的地方,只要我们拿着这封信告到京城,皇上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
“京瑶,你就不要添乱了,父亲既然叫我们过来,相信父亲必有定计,我们就不要瞎操心了。”沈雨泽说道。
沈立轩看了一眼沈雨择,说道:“为父已经替你们收拾好行李,你们星夜离开杭州府,去京城投奔你赵叔叔。如果上天眷顾我沈家,一定会顺利渡过这关。如果为父无力回天,也好保全我沈家一条血脉。只要你们找到了赵叔叔,相信以你赵叔叔的能力,定能为我沈家报仇,缉拿狗官,剥皮植草!”
“老爷!”正在这时,看门的老家丁匆匆跑了过来。
“什么事?”沈立轩恢复威严,沉声问道。
“老爷,外面有一公子,奉上一份信函拜见。”老家丁说道。
沈立轩看了一眼沈雨泽,沈雨泽将信递到沈立轩面前,沈立轩扫了一眼信封上的字,如雷霆灌顶一般,站了起来,拆开信封,展开信纸:“立轩兄,当年京城一别,已去八载寒暑。立轩兄的信,无为已经收到,正巧小儿顺儿接到命令,前去杭州府彻查大案,无为让小儿顺儿代我拜访,完成当年联姻之约定,望立轩兄多多关照。无为亲笔!”
“竟,竟然是无为老弟的儿子。快去把人请进来。”沈立轩面露喜色,命令道。
“是,老爷!”
“老爷,难道外面的那位公子,是顺儿?”段馨问道。
“不错,上次无为老弟托人送信,说顺儿已经当上了锦衣卫校尉,让我们带着女儿回京完婚。可当时我正为杭州知府占据官道阻拦运茶一事费神,草草的写了封信,送了过去。没想到无为老弟让顺儿亲自拜访,我们沈家有救了!”沈立轩大喜过望道。
由此可见,明初时期,朱元璋为了捍卫皇权,铲除威胁皇权的朝廷百官,特设立藐视官职高低的锦衣卫,不管犯官官职大小,一有证据,一律斩杀!更有宁可杀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人之风气,使得锦衣卫凶名卓著,令朝廷官员闻风丧胆。
虽然沈立轩认为赵顺还是昔日的锦衣卫校尉,可好歹也是锦衣卫,杭州知府贪赃枉法,他也掌握了一些证据,如果有锦衣卫相助,自己就可以反客为主,先将杭州知府一局。
另一面,老家丁打开宅门,引赵顺走进。
赵顺一入门便见宽阔的庭院,一条细鹅卵石路,路边各种一排高大的桂花树,左右各有四株。深入庭院,左面是桃林,右面是李林,代表桃李芬芳的意思,仅走到这里,赵顺便暗叹沈家的富贵,庭院两边又各有一条小路,通向下人的住处和客房。
走过庭院便是正堂,赵顺走进正堂,见沈家一家都已到齐,故对上座沈立轩小施一礼,唤道:“沈伯父,沈伯母,小侄赵顺给您请安了。”
沈立轩和段馨满意的点了点头,沈立轩微笑着说道:“顺儿啊,来到伯父家,就当自己家,不必多礼,快些起来,坐吧!”
“多谢伯父!这是小侄准备的薄礼,请伯父笑纳!”赵顺起身将锦盒送到高堂上,坐到一旁。
“顺儿你能来我们就很高兴了,还带什么礼物啊,真是太客气了!”段馨笑着说道。
有沈立轩和段馨在,赵顺也没敢仔细打量自己的未来妻子沈京瑶和表弟沈雨泽。
“顺儿略表心意。”赵顺说道。
“好,自家人就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了!顺儿,伯父记得在八年前,无为老弟上调京城,就此分别,如今八年匆匆流过,没想到顺儿已经长大成人了,有你们年轻人的映照,我们也老了啊!”沈立轩捋着胡须,看着赵顺一表人才,满意的说道。
赵顺可不知道八年前的那个‘赵顺’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连忙岔开话题,问道:“伯父可一点都不老,嗯!顺儿这次能来杭州府,也是接到命令,彻查虫灾一事。今天刚到杭州府,便查到了上官尹要对付沈家,不知伯父知不知道?”
沈立轩楞了一下,他没想到赵顺刚到杭州就已知晓这么多了,看来锦衣卫的力量实在不容小嘘。沈立轩神情凝重的说道:“上官尹枉为杭州知府,他滥用职权,封锁官道,不让其他物资通过,只运私盐。因此误了虫药运送时间,导致虫灾泛滥!而我身为茶商商会会长,正值秋运忙时,成车的茶叶无法运出,故而与知府起了冲突。刚才上官尹差人送来一封信,贤侄请看。”
沈雨泽将信递到赵顺面前,赵顺接过信,微笑的点了点头,仔细看了一遍信的内容:沈立轩,自古民不与官斗,你为了一己私欲,冒犯朝廷命官,其罪当诛。在你死后,本官会重新任免下一任茶商商会会长,故此你也可以瞑目!
“哼!这上官尹好大的胆子。”赵顺愤怒的将信拍在茶几上,发出一声‘砰’的闷响,响彻正堂。
“贤侄不必生气,如今伯父手中掌握了上官尹的一些罪证,所以上官尹才如此猴急,想要对付我!只是让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上官尹杀我之前,差人送信,提前告知。”沈立轩从接信到现在一直在想开脱的办法,并没有注意到信的内在含义,此刻赵顺出现,消除了危机,沈立轩也恢复了冷静,细想之下,感觉奇怪,故此说道。
赵顺思考了半响,说道:“伯父不必过于担心,上官尹虽然猖狂,但他也不敢滥杀无辜,必须要捏造罪证,方可杀人!而这封信的隐意便在这里了!恐怕现在上官尹已在沈家附近埋下了重兵,他料想伯父会先送表弟和表妹离开,所以在表弟和表妹慌乱逃跑时,他会派人抓住表弟和表妹,然后以谋反罪诛杀沈家满门。上官尹其用心真是狠毒啊!不愧是胆大包天,藐视皇权的主儿。”
沈立轩和段馨对视一眼,纷纷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讶,只八年时间,当初那个老实憨厚,笑容可掬的赵顺,城府竟变得如此之深。
沈京瑶从赵顺走进正堂开始,那双美目便一直落在赵顺身上。童年的一幕一幕如跑马灯似的在脑海中回放,当初的赵顺就如大哥哥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自己,每当有好吃的都会先让自己吃,每当自己惹父亲生气,他都会挺身而出,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当知道自己以后要嫁给这位老实憨厚的大哥哥时,心里象吃了蜜一样甜。可八年前,赵叔叔被调入京城,这位大哥哥一同离开,如今八年已过,他进门为何不看自己?难道长大后,他把妹妹忘了么?
“那不知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沈立轩问道。
“呵呵,伯父,我担心出事,所以匆匆赶来,沿途滴水未进。不如我们开炉做饭,好好吃上一顿,然后好好睡上一觉,晾外面埋伏的官兵一宿,相信明天一早上官尹就会登门拜访。”赵顺‘嘿嘿’一笑,露出一脸坏坏的样子,说道。
“好,以逸待劳,妙计,果然是妙计啊!来人,做上一桌上等菜肴,准备好酒,我要为顺儿接风洗尘。”沈立轩笑着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