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庆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两个月后,这时战事已进行的如火如荼。
长久昏睡后的初见午后的光亮使得帅庆的眼睛微微不适,眨了眨眼让自己适应后,帅庆爬坐起来,打量着房间内的光景。
屋内摆设除了几张木椅外别无它物,一套新的黑棉袍折叠得整齐放在床前木椅上,念果刀和暗红布腰带压在棉袍上。窗外金锣震天,杀声喧嚣,帅庆知道自己是回到寒冰血脉要寨了。
穿好衣物,拿着念果刀,帅庆就往外走,门外守卫持戈靠在门边打着瞌睡。帅庆轻身走过,走几步又走回守卫面前,摇醒瞌睡中的守卫。
守卫惊醒看到是帅庆,这才说:“大人,你醒了啊!”
“恩,大小姐去哪了?”
“回大人,夫人一早就出去了,小的也不知去哪了。”
“夫人?”帅庆反问道,“什么夫人?”
“就是果儿大小姐啊!”守卫回答。
帅庆这才反应过来,想来这些天大小姐在他昏迷这段时间的照顾,让守卫认为的吧!不过自己喜欢这个称呼。
帅庆带着笑意走到会客堂,会客堂里一个人都没有,看来战事真的很吃紧,不然他们也不会都上了战场。只是不知大小姐去了哪,难不成她也上了战场?想到这里帅庆就往外走去。
走到堂口,看见艾希双手提着雪色长裙迎面急匆匆的走来,看到帅庆后说:“你醒了啊!”
“恩,请问陛下,大小姐去哪了?”
“她还在山顶,今早我们一起去山顶朝圣,我接到战报就先回来了。”
“那我先去找她,然后去跟你们汇合。”说完帅庆就往山顶赶去。
帅庆到了山顶的时候,大小姐正闭着眼跪在历任女皇雕像前祷告。
“不管未来多么变化莫测,路多么难走,日子多么难熬,我都衷心希望,我和帅庆能永远在一起,再不要分开,哪怕是死也不能。请女皇们祝福我,让我能和我爱的人永远在一起。”
帅庆听到大小姐的话潸然泪下,伫立良久然后擦干眼泪无声走到大小姐旁边跪下,看着大小姐虔诚祷告的模样,说:
“也不知何时起,心里就有了个念念不忘的人。起风时想、落雪时想、吃饭时想、赶路时想、就连做梦也在想。我很庆幸,我每日每夜思念的人也在思念着我。我想,天底下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了。”
大小姐听到帅庆说话就睁开眼睛来看着帅庆,帅庆也含情脉脉的看着大小姐,温如止水轻语道:
“生便执君到白头,死亦同君再挽手,一生一世一双人,山河万里共遨游。”
“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负君心与君走。”
两人都不曾说爱,爱却在两人心底悄然绽放,这般深情对望下,两人热吻起来。
傍晚夜幕降临前,两人回到寨子中,白老等人一个个愁眉不展,看到帅庆和大小姐回来,便对大小姐问道:“你说布隆回和熊人族那边在两个月后赶到,为何这都三个月了,还迟迟不见他们的踪影?”
大小姐一脸我也不知道的表情,说:“你问我,我问谁啊!当初因为帅庆受伤我要赶着送帅庆回来让你们医治,所以只好留布隆一个人在那里协助沃利贝尔和训练熊人族将士们。走的时候布隆说只要两个月就能训练好过来这边帮助我们作战的,谁知道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们还没有来啊!”
“布隆可不像是夸海口的人啊!莫非是中途出了什么事吗?”蓝老说道。
“不能在这么束手待毙下去了,我们现在每天伤亡人数都以万计,要主动出击打破这种被动的局面。”艾希冷然说。
“可熊人族不来,我的计划没有办法实施啊!”白老焦虑的说。
“必须要真正打一场了,除此之外我们别无他法。”瑟庄妮严肃的说。
“那就打吧!瑟庄妮你和奥拉夫带领死亡骑士和洛克法的将士们迎战蛮兽军团,普通暴猪骑士和骑兵们则由泰达米尔率领对战敌方的巨魔军团,普通士兵们则全部由艾希统领迎战敌方普通士兵。我原本是打算等熊人族到来,然后让他们跟着飞隼部队到敌方后面偷袭,给丽桑卓表演一场天降熊兵的大戏的,不过现在只能由飞隼部队独自去了。”白老长叹一声,才神情缓慢的说道。
次日,双方拉开阵势在苍茫雪原对峙,锣鼓喧天,一只黑首白身的巨鹰飞翔于浩荡大军上空,艾希立于鹰上,对着冰原上的另一方人马前面一位面容俊美得如女子,肤如白玉的青年说:“亚托克斯,今天就让你真正见识一下寒冰血脉的威力。”
“蝼蚁们准备作最后殊死的拼搏了吗?”亚托克斯戏谑的说,阴森的笑容在千米之外都看得到。
“是他!”
“是他!”
帅庆和大小姐在看清青年的容颜后同时惊呼起来。
“你认识他?”
“你认识他?”
两人同时问向对方。旁边的众人听到两人的对话也看向他们。
“他是暗族族长的儿子,曾经到爷爷那里向我提过亲,爷爷当时以我年幼为由拒绝了这门亲事。没想到他就是大家口中的万人敌。”
“他向你提过亲?”帅庆惊问。
“对,在我十四岁那年。”大小姐回答道,“你又是怎么认识他的?”
“他就是杀你爷爷的人。”帅庆沉声回答。
“什么?是他杀了我爷爷?难道就因为我爷爷拒绝了这门亲事吗?”大小姐有点不可置信。
“才不是那么简单呢!这人当时跟你爷爷提亲我看多半也是为了你的晶体。”蓝老悠悠的说。
“我要杀了他为爷爷报仇。”大小姐咬牙切齿的说。
“你拿什么杀?别说这种傻话了。”蓝老说。
大小姐无助的哭泣起来,爷爷的事她始终无法忘怀,现在仇人就在眼前,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帅庆看到大小姐哭了起来,拥她入怀,对大小姐承诺道:“放心吧!爷爷的仇我一定会帮你报的。”
“白老呢?我想你们马上教我学会引晶。”帅庆对蓝老说道。
“你要学引晶?用晶你学会了吗?”蓝老反问。
“你不是说在弗雷尔卓德是个孩童都会用晶吗?我上次就找人教我了。”帅庆想起自己问史郝池怎么使用神晶的时候,史郝池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也不知道史郝池现在是死是活。
“是,用晶是很简单,只要学会引导的咒语就可以使用神晶的力量了。不过你当引晶也是那么简单的吗?每一个阶段的上升都比难上数倍,这也是为什么世上融晶的人一个手指头都可以数得过来的原因。再说昨晚白老往艾希的冰弓里注入神力又用了两块神晶,哪有神晶供你练习使用啊!”
帅庆无言以对。
就在几人说话的工夫间,伴随着艾希的巨大水晶箭朝亚托克斯射去,战争的号角吹响了。
“你不去帮忙吗?”帅庆问蓝老。
“不去,白老还在睡觉,而且我们还要留着精力去应付丽桑卓。”
“那我去帮忙。”帅庆说,“大小姐就交给你照顾了。”
“你不许去,你要去的话我也去。”大小姐抓着帅庆的衣服说。
“你要听话,我要去帮忙的。放心吧!打不过我就跑,我们一起逃了那么久,你难道还不知道我逃命的本事吗!”帅庆劝大小姐松手,大小姐就是不松。
“我不管,你要去的话我也要去,你到哪我都要跟着你。”大小姐任性的说,“我不要你跟他们打,我只想你陪在我身边。”
“他可以去,你身份特殊,不能去。”蓝老对大小姐说。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他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蓝老见状把大小姐打晕,对帅庆说:“去吧!去战场上磨练磨练也好,只是千万记得留着小命回来。”
帅庆点头称是,提着念果刀杀进战场里。
战争历来是残忍无情的,生命在战争中显得是那么的廉价,脆弱不堪。双方都不断有人倒下,人兽的血液浸染了整个苍茫冰原,凝聚成一条暗红的河流向天坑里。天坑仿佛就像一张漆黑的巨口,吸取着战场上这些人兽的鲜血。
帅庆在战场上挥舞着念果刀,割取着一个个敌方普通士兵的性命。他不是一个冷血弑杀之人,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活下去,能够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同时他也可怜这些士兵们,他们不明就里,被丽桑卓蛊惑,夺取他人也献出自己的生命。如果说之前的帅庆是个安图闲逸之人,那么经历过这么多战争的他,心性已经变得与从前大不相同,现在的他有了心系天下,拯救苍生的抱负。
“有所得必有所失,想要得到让人崇拜的力量,就拿你们的性命来换。”帅庆狂喊,腥甜的血腥味让他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变得沸腾起来,“你们犯得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为了心中的贪念助纣为虐。”他像屠夫手拿利刃屠宰着羔羊般屠戮着敌军人的性命,孤身一人冲到敌方人群中间,伴随着念果刀的每一次落下,就有敌军的鲜血在日空下挥洒出来。
嘭—
巨大的爆炸声在帅庆的后面己方的阵地响彻开来,帅庆反手将一名敌军士兵的性命收下,回身观望。在他周围的敌方士兵一个个不敢妄动,只是将他层层包围。
连绵的爆炸声在己方阵营中传荡开来,紧接着帅庆听到鸣金收兵的声音,己方将士如潮水般涌退,来不及多想,帅庆也杀出包围圈,跟着部队撤了回去。对方当然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穷追不舍下帅庆这一方又有不少人永远留在了冰原上。
帅庆等人回到要寨中,白老已经醒了,看到他们回来,便询问战斗结果如何。
“打得怎么样?”
“刚开始还打得不分上下,后来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手段,往我们这边投掷了一些铁蛋,铁蛋爆炸,对我方将士造成很大的伤亡,我便撤兵了。”艾希说。
“难道是炸弹?这不可能啊!弗雷尔卓德的文明,还远没有达到这种程度啊!”白老有点疑惑。
“不像是炸弹,其爆炸的程度还比不上炸弹。”蓝老说。
“可丽桑卓是在皮城待过的人,皮城的文明中,这种低级的火药原理早已流传到皮城的每一个角落,说是炸弹也不是没有可能。”白老又说。
“不可能,你我在此待了这么久,弗雷尔卓德的环境根本诞生不了硝石这种基本火药材料,如果有的话,丽桑卓也不可能一直等到现在才发动战争。”蓝老反驳道。
白老听后不再言语,陷入了沉思。
艾希等人也都没有听说过炸弹这个名词,这会听两位老人说才知道,那一个个会爆炸的铁蛋被称为炸弹。她们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会爆炸的铁蛋,爆炸倒是常有的事,每年全国上下就有不少铁匠铺里面锅炉爆炸的事件发生,可从来也没有发生过伤亡。她们也是今天才知道爆炸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我们那里有这种可以爆炸的东西。”帅庆沉思一会,联想到暗族的亚托克斯也出现于此,那么异化剂也有可能出现。他之前以为这种在古亚大陆普遍拥有的东西在这拥有神的地方也会拥有的,可现在看来,这里倒是没有这种东西。
“你们那里有?”白老听闻反问。
“对,是一种淡金色很软的石头,我们称为异化剂。”
“你身上还有吗?”
“没有了。这种石头只能在密封的环境下才能保存长久,不然很快就会消失掉。”
“那你说说这种石头怎么会爆炸?”
“很少的话只会燃烧,多的话遇到水就会爆炸。”
“淡金色很软,量多遇水会爆炸?”白老不禁陷入了沉思。随后喃喃自语:“碱性活泼金属大多遇水会发生反应,会马上爆炸的只有那么几种。”
紧接着他又问帅庆:“这种石头燃烧时是什么颜色?”
“蓝色。”帅庆说。
“看来就是铯金石没错了,只是没想到在古亚大陆既然能以矿石的形态存在。”蓝老口中振振有词。
“哎呀!别说这些我们听不懂的了,先想想应对的办法吧!”瑟庄妮在一旁听又听不懂,烦躁的说。
“能怎么办?要么不打,要打只能硬着头皮上,我们也没有什么有效的应对办法啊!”蓝老不悦的说道。之前认为这场仗能有百分之八十的胜算,可熊人族迟迟不见踪影,便只有一半的胜算能打赢这场战争。可照今日的情况来看,连一半的胜算都没有了,这让他也有点恼火。打不赢这场仗,便没有那么多的神晶供他们穿过神阵,渡过神河到达神之国度也变得遥遥无期。
“只有打下去了,希望布隆能早点带着熊人族们赶到,否则我们坚持不了多久的。”白老也颇显无奈的说,“明天飞隼部队带着巨石前往后方突袭,另外赏金战策也宣布下去。”
众人在得知这场战争没有多大的胜算之后,兴致都有点低落,气氛压抑得很。
入夜,帅庆面对大小姐的拳打脚踢倒是没有再躲,等到大小姐发泄完情绪之后,他抱着大小姐轻轻的安抚道:“只有早点结束这场战争,我们才能有安稳的日子啊!所以,为了我们的将来,你就乖乖听话,不要再闹了好吗?”
“可是,我就是不想再次失去你。”大小姐委屈的说。
“放心吧!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再说还有你这么一位大美女在等着我,我怎么舍得去死呢!”
“你可不许骗我。”
“不会的,我们认识也都有两年多的时间了,你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恩,我知道你不会骗我的。”
帅庆情话翩翩,很快就把气头上的大小姐哄好了。
大小姐睡过去了之后,帅庆看着怀中的可人,苦笑一声。明天的事谁又能猜到了,只希望我真的不会骗你吧!
第二天。
“杀一人者,赏金币十枚;杀官兵一人者,赏金币百枚。”艾希在鹰上的这番话语瞬间让士兵们的士气高涨起来。
士兵们的热血在金钱的驱使下再度燃烧起来,人人悍不畏死的陷阵杀敌。整个苍茫冰原哀鸿遍野,惨不忍睹。然是如此,艾希一方仍是在铁蛋的攻势下节节败退。艾希无奈把赏金提高一倍,士气仍是低迷,钱给的再多没命花也是没用。
越来越多的士兵争相逃窜,艾希的铁血手段也阻止不了这溃败之势,这场战争似乎就要以艾希一方的失败而告终。
士兵的溃逃现象是在熊人族出现在战场上时才得到遏制。
布隆和沃利贝尔率领的熊人族战士们终于在战争的一个月后来到苍茫冰原,随着熊人族的加入,战场上的局面发生变化。原本蛮兽军团中的雪人们突然回身,撕扯着原本是同伴的身躯。
这突然天降的熊兵和雪人们的临阵倒戈让丽桑卓一方乱了阵脚,他们固步自危,时刻抬头望着天空那密密麻麻的飞鸟,稍有不顺便拔腿逃离开来。胜利的天平正在向艾希一方倾倒。
“将军,我们先撤退吧!这些熊人太能打了。”特朗德尔对着亚托克斯这般说。
“没有撤退可言。”亚托克斯冷酷的说。
“熊人们的出现和那些雪人牲口突然反叛后,我们每天的损失都在成倍增长,再这么打下去,会全军覆没的。”
“疼痛只是暂时的,而胜利是永远的。”
“你要打你自己打,我的子民们已经流了太多的献血,就不奉陪了。”特朗德尔很是恼怒,他不明白为什么丽桑卓会让这么一位有勇无谋的人来统帅三军。
“真正的战士生于鲜血之中。”
“生你吗**宛如智障一般。”特朗德尔再无法忍受亚托克斯这种高高在上的淡漠口吻,破口大骂起来。根据这些天来他的观察,这位俊美青年一点也没有他听说的那般有万人敌的样子,再加上原本他的三军统帅位置被他抢走之后让他一直耿耿于怀,内心的怒气此刻便全部爆发出来。
亚托克斯冷笑观望着特朗德尔,眼神如同在打量一个死人。
特朗德尔被他盯得发怵,喉咙吞咽了一下,说:“丽桑卓那边我自己会跟她说明原因的。”说完他就想离去。
亚托克斯一脚将特朗德尔踹飞,特朗德尔恼怒从地上爬起,举起棒子想要敲回去,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亚托克斯浑身往外流着鲜血,体型随着鲜血的往外流逝慢慢增长,身后长出一对血色的肉翅,眼睛也变得鲜红,看不见瞳孔。鲜血并没有滴落在地上,而是停留在体表外,包裹住亚托克斯的全身,凝成一副暗红的战甲。战甲凝成后,浑身的鲜血开始朝他的右手汇去,鲜血涌动间,一柄血色的巨剑出现在亚托克斯的手中。
变身之后的亚托克斯用鲜红的双眸朝特朗德尔冰冷望去,肉翅扇动间来到特朗德尔眼前,持着巨剑朝特朗德尔砍去。特朗德尔仓皇举棒招架,不敌口吐鲜血倒飞出两三里外。
“暴力既是优雅。”说完亚托克斯扇动肉翅再次来到特朗德尔面前。
“你刚说要走?”亚托克斯对刚刚爬起来的特朗德尔说。
特朗德尔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犹豫既是死亡。”亚托克斯书中巨剑举起。
“没有说要走,我是说走去打仗。”特朗德尔恐惧的说。
“让恐惧变为怒气,拼命去战斗吧!”亚托克斯放下高举的巨剑,岁特朗德尔说,“即使是一无所有的人,也可以献出生命。”
特朗德尔快速跑回战场中。
亚托克斯望着地狱般的战场,恐怖的笑了起来,随后用一种刺骨的寒冷声调说:
“这场战争,将成为我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