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也是刘村的,我认识你,可是你好像不认识我,我要是说出我名字,你就不愿意和我聊天了。但是你不要相信村里的那些传言,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丹丹又对刘俊一说出了一个秘密,很显然,后面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
“我对村里人都不认识,也不认识你。没有见过你。就算你说出了你名字,我可能也不知道你是谁。”刘俊一只是隐隐约约好像以前聊天的时候,她说过是刘村的,但现在不确定。刘俊一确实记不住人,也不了解村里的人。他甚至连邻居都不知道叫什么。这是他社交的一个缺陷,而一直在外上学,又使他和村里的同学断了联系,导致现在他在村里一个朋友也木有。
“如果我说了我名字,你可能就会觉得我特别不好。这是我心里一辈子都逃不掉的痛。我叫何梦亚。”丹丹终于说出了她的名字。
“我还是不认识你,我对村里人认识特别少。”
“你姨夫叫大海,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刘俊一觉得不可思议。
“你姨家和我家不怎么远。我一看你,就认出你了。”
丹丹的话,让刘俊一觉得她更是一个谜。她竟然认识自己,还知道他姨家的位置。
“我还是想不起来,不知道你。你说我要是知道你名字,就会不愿意和你聊天,什么意思?”
其实刘俊一也不是呆木之人,他隐隐感觉何梦亚是有故事的人,而且可能是不光彩的事情。
“我在上初中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老师,这个老师对我特别好,他当时三十多,而我才十五六。也是我不懂事,和他发生了关系。后来被我爹娘知道了,我爹和我娘就觉得这是我犯的一个天大的错,就用尽办法虐待我。其实当时那个老师有家庭,但他说愿意离婚娶我,可是我爹娘坚决不同意。后来我爹娘就把我囚禁在家里,不让我出门。”丹丹的声音开始哭了。
刘俊一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静静地听她的苦楚。
“他们每天都骂我,骂我是猫是狗,各种难听的话都有。这还不算什么,不让我看电视,只要电视里出现拥抱的画面,他们就又骂我,还打我。我在家什么都得干,洗衣服,做饭,可是还是逃不掉他们的骂和打。夏天的时候,特别热,我在东屋想午睡,他们就在院子里敲废旧的车斗,不让我睡觉,甚至还拿着棍子去屋里打我。东屋放的都是杂物,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当时里面有一个大电机,他们把我绑到电机上,像栓狗一样的。要是邻居来串门,就会带着邻居来看,对着邻居边说边骂。我当时眼泪都哭干了,我无法辩解,根本不让我说话。我几乎要疯掉了,无数次想要去死。难道我犯一个错,就应该这样对我吗?我真怀疑是不是你们亲生的。”丹丹几乎泣不成声了。
“宝宝,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你有爱的权利,青春期都会这样。你没有错。错的是你的父母,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简直就是,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这样的父母太绝情。”刘俊一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叫出了“宝宝”。他觉得丹丹就是一个宝宝,需要被拥入自己的怀里,让自己给她温暖。
“我都不敢去上厕所,我只要一出东屋的门,我爹就会用石子砸我的头,我到厕所,就会去房上,到厕所的天窗往下扔石头砸我。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母。我后来上厕所都是顶着锅盖,每次都担惊害怕。我不就犯了一个错吗?至于要一直这样折磨我吗?我觉得我的出生就是一个错。我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丹丹一直在哭。
“宝宝,你没有错。你不要回忆从前了,让过去的事情过去,不要去想。我也不想知道你的从前。我喜欢你的全部,我不需要知道你的从前。”刘俊一不想让丹丹回忆了,太痛苦了。
“他们把我在家关了一年。有一次他们终于说‘你走吧,只要不在这个家,去哪里都行。’其实我知道,我还走不出大门,他们就会把我打回去。但我还是听了他们朝大门走去。真的就是我预料的,还没有出大门,他们就上来脚踢手打,还不停地骂。我当时真的不想活了,快要疯了。我后来就不会哭了,就那么傻笑着。”丹丹越哭越厉害。
“宝宝,不要回忆了,不要用过去来折磨现在的自己。你没有错,是你的父母太无情。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父母。别人的父母都是尽力保护孩子名誉,不让别人知道,可是他们却相反,虐待不说,还,还……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们。我不应该劝你离开父母,可是这样的父母,你当时就应该断绝关系,逃出来。”刘俊一心里心疼丹丹,觉得她的苦难太大了,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刘俊一其实不想知道丹丹的从前,他觉得过去的事情和现在无关,他只想知道现在和未来就够了。
“后来,他们就让我相亲,我就随随便便同意了,我不是为了结婚,我就是想早点离开这个家。他们一直觉得把我养大,白吃白喝他们的,都是要捞回来的,就在我的嫁妆上打主意。婆家当时给了一万块钱买嫁妆,可是钱都是他们拿着,我因为不想和那个人过日子,所以买的嫁妆都是最便宜的。大概两千块钱都不到。可是当我跟他们要剩下的钱的时候,他们说钱花完了。我说我买的东西,我知道花了多少钱。他们就又说,你过年回来过十五,家里还有摆席,这也是需要钱的。你说说,这都是父母干的事,就这样对待女儿的。我后来一分钱都没有嫁到了婆婆家。过年的时候,我都没有钱买衣服。不过,我还是觉得挺好,起码离开了那个家。”丹丹苦笑了一下。
丹丹的苦笑让刘俊一更加心疼。刘俊一觉得对丹丹已经不是喜欢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