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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着华丽的锦缎衣袍站在边缘处,像只怕生的小老鼠。
同行的弟子们丝毫没有发现马车上换了人,只是以为刘师兄去了烟花之地,都相视了然的一笑。
“敢动,就割你的舌头!”江云水拿着把匕首来回比划着,刘公子惊恐的睁大了眼,表示不会出声,连发出呜鸣都不敢,因为他知道这个女的实在是很可怕,如果惹怒了她,师父也没办法救他。
“知道我为什么放江云清走吗?”刘公子点头,却被踹了一脚,她的秀鞋是莲花的样子,人也清秀可人,可是她手里有杀人的兵刃,“她是我姐姐,可是你知道吗,我连母亲的肉都可以吃!姐姐又算什么?”
少女的笑声在空荡的马车中,旋转着进入了刘公子的耳朵,刘公子被丝腰带绑了全身,嘴里塞着软布,此刻浑身上下抖的像筛糠。
叶良喜与聂柳二人,像行走的乞丐般立在了天罗教的大门口,荒漠上的石筑物巧夺天工,大气的如同明显的在说,我教很有钱,名门正派快来打。入内后,就有几个穿黑衣着黑帽的守卫,将他们引入地下三层。
路过火红的炎浆之地时,路上听聂柳说,这里是修罗场,每个战败的人,或是犯了大错的人都会被丟进去。叶良喜以为来到了地狱,跟着守卫人的脚步,长年的不见天日,他们的脸都雪白,如同一个个幽灵,聂柳说,“原来已经十七年了,教主在这里闭关十七年,就是为有一天能重筑神教,找回少主。
”
黑衣守卫通报过去,石室的门被一阵掌风推开!
其间有一位黑袍老者,双目如鹰,眉如锐剑,身成一派洒脱之气,见叶良喜愣在原地动也不动,收起威容慈祥的说道,“孩儿,过来啊。”
聂柳与门外一串的守卫都跪拜在地,叫道,“拜见教主!”叶良喜拜惯了师父,差点也要随着跪下,忽然想到这已不是极剑门,师父不在,师姐也不在,眼前的人,他们都叫他教主,那想必就是自己的父亲了。
他走过去张开嘴想要叫出来,可是父亲二字无论如果都喊不出口,如刺梗在喉间,眼前的人还是大魔头。
“你叫良喜?”
他点头,顺便看魔头的眼神,对方好像挺喜欢他的,可是没有用啊,他不喜欢这里,少年心中扎根种下的想法就是正邪不两立,所以叶良喜只是点头。
叶修罗不恼怒,只是以为他在外受了苦,心中还未完全接受身世,
他多年前被江岸打伤,休养十七年之久都不见好转,就忽略了找寻这个孩子。
“来,孩子,你看,这就是天罗神教,你娘是西域人,她就是被正派的人害死的。。”
也许在那一刻提到的母亲,叶良喜才发觉,他是这个人的儿子,那怕内心抵触,无法接受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他捂住头,身体就像要炸裂的难受,向后仰面倒去,好像有人在叫他,耳边传来的声音时虚时幻。
“良喜,良喜!”女子的声音是那样熟悉,她在最苦最难熬的时候陪伴他,一直不离不弃,可是他负了她。
耳边传来嗡鸣的声音,还有初次见面的父亲的焦急声音,这一切都远去了。
叶良喜面容沉静的躺在床上,他如同精致的木偶般,只是身形削瘦,面容憔悴。
老大夫把着少年的脉搏,他在教中几十年,什么重伤都见过,什么人都救的回来。老大夫说,“禀教主,公子内息紊乱,脏腑受损,应是余毒未清干净,又遭击打伤了气息本源所致。”
“聂柳,是何人伤他?”
叶修罗问,这世上有一种人,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就有无穷的杀气。
聂柳忙跪下说道,“教主,是属下保护少主不利,这都是因为少主幼时被极剑门的江云清所救,后来......。”
他将叶将叶良喜与江云清诸多的恩恩怨怨都讲给了叶修罗听。
荒漠中的风景变了又变,时而风沙漫天,时而日光高照,叶修罗听完后,神情并无变化,只是心中隐有记较,“原来是陷入了儿女私情之中,君谦辞少年成名,声名满天下,被人尊崇惯了,他与良喜是两种人。”
长袍老者立在荒漠之间,目中的光芒折射出去,他已是江湖的传说,也老了,早已过了叱咤风云的年纪,最想看到的就是下一辈能有新的传说。
“待我身亡归去,就将天罗教交给良喜吧。”
“教主福泽深厚!”聂柳跪下,看着追随多年的老教主,铁骨铮铮的汉子内心酸苦。
“福泽深厚吗?那些死去的亡灵也许不会同意的。
老者眼中是虚无的时空,那里许许多多死去的人。
“良喜!良喜......”
她只穿着白色的中衣走在大街上,四处张望着,可是找不到熟悉的身影,街道上的行人眼神古怪的看着一瘸一拐的女子。
君谦辞见到她,疾步走上来,他白衣潇然,将她抱在怀里,“云清,原来你在这里,我找的你好苦。”
“君庄主,你怎么会在这里。”被男子抱着,她神情有些不自然,可是又推不开他。
君谦辞说道,“云清,我一直在找你,我以为你回了极剑门,可是他们说你没有回去。”他抓住她的手,“云清,我这就去向江掌门提亲。”
江云清放开他的手,有些怜悯的看着他,“君庄主,恕我不能答应,对不起。”
“那你为什么要在我濒临绝望的时候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江云清,此生你都不要妄想逃脱!”
“如果让君庄主误会了什么,那真是对不起了,失陪。”
她不顾行人的目光高傲的向前走去,眼前白衣飞过,江云清陷入了昏沉中,众人只见怀抱住昏迷中柔弱的女子,将她带走。
叶良喜睁开眼时看到的,是老大夫递过来的一碗汤药,还没有喝就传来浓浓的苦味。
“
公子,喝药吧,不喝病会好的慢的。”老大夫说他姓王,叫易之,是教中唯一的医者,年轻时就跟在教主身边,他身上有多少伤痕而,有几处内伤都清清楚楚。
像劝孩子一样劝说着他喝药。
“那王大夫,你实话告诉我,我爹的伤严重吗?我见他脚步虚沉,可是旧伤做祟?”
王易之白色的眉毛都因忧虑挤到了一处,几会乎拍岸而起,说道,“公子好眼力,教主在十七年前被江岸那个阴险小人打伤,至今未愈!”
他眉目皱起问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说我师父是阴险小人。”
当年雾泽山一战,他们二人正打到难解难分,都已将近气竭力尽之时,江岸突然从怀里拿出匕首刺向教主,教主一时不查,被刺伤掉落山崖。
当时在场的人都是死人,遍地的尸体,只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就是江岸的女儿。
王大夫愤愤说道,“他那个女儿简直和她爹一个德行,为了遮掩江岸的恶行遮住另一个孩子的眼睛,此事就永不见天日了。
”
叶良喜听完脑中嗡鸣,原来事实的真相竟然是这样,他所信仰推崇的师父竟是这样的人。
在接下来的许多天里,他被换上了华丽名贵的外袍,守卫们见了他如同见了提刀的关公,庙里的观音一般,跪下就是一阵拜。
叶良喜有些不习惯,没有了冰冷的草屋,发馊的冷饭,师姐的关怀,师父的怒骂,他想他可能是卑贱的习惯了。
长袍的老人拍着他的肩膀对他寄予厚望,带他看巨大的铁笼内两个人的比试。
“可不可以放了他们,不要再办这种残忍的游戏。”叶良喜对老人问道。
“傻孩儿,你觉的谁会赢?如果你猜对了,为父就答应你。”叶修罗与他不同,他霸气的如同天下的王者问道。
叶良喜看着那两个人,一个体态肥壮,一个还只是个孩子,他闭了闭眼指道,“我选那个胖子!”
长袍老者道了一声,好。两个人就开始打了,赤身的肉搏,在铁笼之内,那个孩子突然看了叶良喜一眼,那是小兽剧毒的眼神。
叶良喜被盯了一眼,他心中想,难道是怪他没有选他吗?。
最后的结果是,小孩子赢了,叶良喜心中后悔,为什么要参加这种赌局,那个胖子被打死了,丢尽了岩浆里,尸体一会就消失无踪了。
叶修罗看到他的表情大怒说道,指着那个赢的小男孩说道,“杀了!”
小男孩谦卑的跪在地上连声讨饶,就要被拖去岩浆之地,叶良喜睁大眼说道,“爹,不要杀他!”
叶修罗回头看去,“你叫我什么?”
“爹。”叶良喜说,“放过他吧,如果江岸当年杀了我,也许你我父子就不会重逢了。”
叶修罗心中大喜,他示意手下放开小男孩,对叶良喜道,“孩子啊,为父终于盼回你了!”
他身着华丽的锦缎衣袍站在边缘处,像只怕生的小老鼠。
望着无边的红莲之火,
岩浆之下白骨累累,不知道这里曾经被推下了多少尸体。
见没有人抓自己了,小男孩走到他身边,“再看,再看就挖你的眼睛!”
叶良喜一笑,想摸小孩子的头,却被男孩躲过了,“哼!大魔头生的小魔头,杀我全家七十八口,无耻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