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哪,他总有自作多情的时候,犹如上一章节结尾所说,说对方想见见我,其实这属于虚荣心在作祟,本人既不是高大上,又不是救世主,人家想见见我,也就是个客套话,只不过这个客套话有点让人听起来,有点求人的意思,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每个人听到这话,可能都会有一种自满表现,反正我是开始有点沾沾自喜了,但也正如事件的发展,喜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可这个套(陷阱)正是我自己给自己套上了,也是我受人摆布的开始。
不过,什么事情都要有一个开幕。
高桥源的开幕,可能谁都想不到,竟然是一份市场分析报告,一份厚厚地市场分析报告。
他笑眯眯地问我:“这是你写的?”
不可能,这不是我写的,可我还没开口,黛西就已经替我做了回答,说这是我昨天如何如何赶工写的等待,她的嘴巴也好使,通过简单的3W1H的商业思考法则,如何如何地消费者心理,如何如何地生产合作等等,说得高桥源连连点头,好声不断,甚至直向黛西挑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徐伟雄同他身后那两位经理也乐得屁颠屁颠的,使出吃奶的力气一个劲地捧,什么好听地说什么,什么爱听地说什么,什么顺耳的说什么,总言而之,今朝闲来吹嘘醉,莫使忽悠空对欢。
而我,则在一旁也只有倾听的份。
本人不是一个清高心窄的主,别看我默不作声地一口一杯地狠狠地喝着普洱,但黛西的每一句分析,还是直入我的逆耳的,不可否认,黛西的方案真可谓高大上,产品如何发展,发展如何运作,运作如何收效,收效如何获得更大的利润,能想的都想到了,让人都挑不出毛病。
一时间,我的脸感到火辣火辣地,虽不是说尴尬,却难免带有些自卑感。
算了,今天我也开开眼。
等黛西说完了,众人也捧完了。
高桥源也叫完好了。
突然,他扔出一张纸团:“那这又是谁写的?”
黛西的脸色唰的就变了,不光是他,徐伟雄等人也是一惊,我就更不用说了,昨天的墨迹还在这张纸上呢,不是被黛西当垃圾扔掉吗?
谁给捡回来的?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被凝固起来。
欺骗董事长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这个问题答不好,那就怪不得高桥很生气,拆桥也应该啊。
此时,黛西已经无言答辩,她怎么说?
说自己骗了对方,那不等于承认自己的罪行吗?
如果说不是骗,那又如何面对高桥源手中的筹码,你这不在坑爹吗!
想到这,黛西额头有些冒汗,情不自禁地将我的手抓的越来越紧了。
而我呢,比她还焦急,早知如此,打死我都不来,肠子都毁绿了,现在该怎么办?
不知道,但有一点很清楚,这关要是过不去,黛西什么结局我不清楚,剩下的九十万恐怕要泡汤了。
在高桥源咄咄逼人的眼神下,我将这团纸平开。
果不其然,这正是我写的“隆中对”。
高桥源冷哼一声,撇着眼睛看着我:“不错呀,我还从没见过这种市场分析,三国演义中的‘隆中’对竟然搬到这里来了,怪哉、怪哉呀。”他的话被拉得很长,口吻之中尽带着讥讽,仿佛在说,诸葛亮何许人也,有十分之一能力你家祖坟就烧高香了,问题你是那块料吗?
也就是在这一刻,高桥郁子端着茶过来了,她将茶放到我们的面前:“家父一直酷爱中国文化,尤其对三国演义更是爱不释手,这也是家父今日要见你的重要原因。”
原来如此啊,见我就是为了谈三国?鬼才信啊!
高桥源言道:“刘备一介草夫,被曹操打的丢盔弃甲,碰到诸葛亮之后,一副隆中对竟让这大耳贼咸鱼翻身,不可谓不妙哉啊。”说着他深深一叹,喝了口茶,紧接着又道:“你觉得,我是刘备、曹操、还是孙权那?”
这?!
我咽了口吐沫,冷汗缓缓直冒。
熟读三国的人都明白,一代雄主刘备就是一个高级诈骗犯,还捆绑一堆龙兄虎弟给自己投资,结果投一个死一个,还都不怨他;这个孙权就是一代奸商,捅刘备、捅曹操都有他的份,俩家吃到苦头后,眼泪黄连全都肚子咽,还不能惹毛了他,而孙权脸皮子也厚,打完对方了,还上表慰问,并对行动作出解释,可谓无耻无良无德;曹操自不必说,毛爷爷对曹操就有过一句著名的诗句,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三国雄主中最值得尊重的一位,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个孟德梦,可惜的是这梦只能藏在心里,不能说出来,因为只要你说出来了,千古万骂,茶饭笑谈,这些吐沫星子都可以将你淹死,你想做曹操,那人家想不想,别人做不成,不骂你骂谁。
高桥源见我一直懵在那里,半天不言语。
“怎么不说话了?”
我还是没有吭声。
高桥源有些失落,既然如此,那就给个台阶下吧,只听他说得:“你总得说出个什么吧,也可以谈谈对芯项目的看法吧。总要对得起她人的一番苦心吧。”
他摆弄着手里的雪茄,谁知耳边竟传来一丝轻言细语:“我没有听懂。”
“你说什么?”
屋子里的人顿时都笑了起来,徐伟雄等人笑得都很轻蔑,尤其他身后的那个戴眼镜的胖子,典型的肥头大耳,他指着桌子上的材料:“楚先生没有经验也没有学历,不过没关系,这些专业术语都是最基本的,看多了小孩子都容易懂。”
黛西虽然也笑了,却笑的比较含糊。
面对讥笑,我心中很不痛快,自尊心极强的楚人,不妨干脆直言:“就这么说吧,董事长,鄙人不怎么懂三国,也不足以跟董事长论道,但是我想先问一下,如果诸葛亮的隆中对不是面向荆州益州,而是直接对象曹魏孙权,你觉得胜负率多大。”
谁知众人又是一阵大笑,仿佛不清楚我在搞什么,竟说一些连小孩都能回答的问题,高桥源冷哼一声:“难道你真的没看过三国演义。”
“那就请董事长先生直言回答我吧,总不能您只会同一帮俗人谈笑吧。”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一变,高桥郁子、黛西顿时紧张起来,徐伟雄则嬉笑带讥:“就你一个聪明人,我们笑笑怎么了,还都成俗人了。”
我的眉毛立起来了,心中暗想,这等人真是躲都躲不过,既然你老抓我的辫子,不妨我也干脆横下一条心:“小孩都可以回答的简单问题,你们却一笑再笑,笑而不答,是在掩盖自己的无知,对吗?”
“这是什么话!”徐伟雄立刻转笑为阴,他想继续说下去,却被高桥郁子的眼神制止,这一点我要提醒,高桥郁子自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的。
高桥源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我竟然反客为主。
“那还用说,以卵击石,灭亡之举。”
“既然如此,董事长明知道以卵击石,那您为什么要动越通的奶酪,直接对抗越通你认为会是上策。”
高桥源眉头皱了皱:“市场存在着竞争,奶酪又不是越通他一家的,动一动又能怎样,又何来的对抗之说。”
“董事长,我学问不高,项目这货可不是文案艺术。”我说完,看了一眼徐伟雄几位,对方的脸都达拉着。“但我懂得做买卖,毕竟都是你买我卖的道理,别人卖给我东西,那我关心肯定是能不能赚钱,多长时间可以拿到钱(盈利周期论),能够赚多少钱(净利润),否则我为什么要用你的货,我这么比喻应该没错吧。”
高桥源:“那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信不过我的货。”
啪,我打了一个手响。
“说的没错。假如我是机型提供商或者生产商,那您的‘芯’我能信得过吗?”
“强词夺理!”徐伟雄气的竟拍案而起,指着我的鼻子质问:“我们的芯属于高精端,有着强大的国际研发团队,有着严格的国际技术检测标准,其中的性能是你能理解的吗。”
“闭嘴,又不是说你,你急什么?”
高桥源训斥道,徐伟雄只好闭住嘴巴,收回发言,黛西不敢作声,高桥郁子反而在慢慢地倒茶。
等茶满过后,她这才轻轻言道:“我们所合作的机型载体,他们在国内外都有着知名的声誉,而我们Areas集团在各个研发领域中,也有着非常良好的质量信誉,正宇君的信与不信,我非常理解,但这应该不是重点,重点是如何强化与这些品牌高档生产商们的合作。”
“那问题就来了。”我接下话:“大家重来没合作过,又哪来的强化,而且这些品牌生产商在中国经营时段最少的都有十年,十多年来,越通一直就是他们的芯脏的提供者,这些品牌生产商肯放弃越通吗?”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吧。”徐伟雄身旁的那个胖子很自信的说道:“我们不仅有强大的技术检测标准,而且都已经同对方要害部门的经理都打过招呼,回报也都少不了他们。”
“这不是回报的问题,你卖我买,给点回报不存在太多的竞争问题,谁都会给,可敢于拍板换芯的只有一个。站在人家的角度讲,这是要动国体的,得罪一个老越通,是这些人所期望的吗?”
徐伟雄动怒了:“那照你的意思说,我们就不应该开发这芯项目,大好时机眼睁睁地就将他扔掉是不是。”
“你就先别说什么时机、机会了,你就直接告诉我,此项项目成功的先例有没有?”
“废话,哪个项目不都有一些导入期,这是一个项目走向成熟的必然阶段,在合作当中这属于正常的。”
“导入期个鬼,真要是这么想,赔钱的代价可是你能担当的。”
如果徐伟雄刚才仅仅属于动怒,那这次可真的勃然大怒了:“这怎么能是赔钱呢!你特么对我们这个项目也太没自信了吧。”
我冷哼一声:“是骡子是马总得出来遛遛吧,你有溜的机会吗?”
“你特么说谁是骡子谁是马!”
就这样,我们俩越说声越大,竟然当着老日本的面撕吧起来,起初高桥源没吭声,黛西也不敢帮谁,又不好劝架,因为高桥郁子正盯着她呢,直到双方的火气快控制不住了,高桥源这才一声断喝,让我们停止。
徐伟雄言道:“董事长,刚才他说得问题简直就不叫问题,首先质量问题咱们是可以打包票的,如果真的担心质量问题,我们也可以同生产方进行协作,再开辟出一条品牌,市场也同样吃得开。”
“够了。”高桥源深深吐了一口烟圈:“青木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忽然,他的目光又朝向我:“你刚才说了许多,也提出不少问题,确实也都在理,但问题归问题,请问你有方法吗?”
“对呀,你有办法吗?”
徐伟雄+胖子在一旁附和冷笑。
“办法。”我故意拉长音:“不就在隆中对里嘛。”
啊?
高桥源仿佛没明白,他拿起“隆中对”,狐疑地看着我。
“山寨机+创业者,迅速地将芯项目推出上市,让国货发烧友成为我们第一批使用者。”
话一出口,黛西略略抬起头,表情有点吃惊,高桥源依旧眉头紧皱,徐伟雄+胖子却仰天嘲笑。
胖子阴阴地乐道:“你到底清楚不清楚我们的市场诉求啊,敢情你想祸害我们那,我们消费群属于高端,不是低端的农民工,OK?!”
我眼神一凛,出嘴反击:“农民工的钱不叫钱是吗?你知道他们经常什么样机型吗?你知道他们手里的机型产品一年能够出售多少件吗?你知道这些山寨机的一年净利润是多少吗?你连钱的来源都分三六九等,一看你就是个卖笑的。”
胖子怒目直瞪,正想开口,却被徐伟雄拉住。
“你的意思我理解,那些山寨机的生产商们有不错的开发流水线,但这些人素质极差,只知道生产造假,盈利模式简单,也没有市场的前瞻性,光一点迎头小利都磨磨唧唧的算不过来,而且都絮絮叨叨的,我们怎么能够屈身跟这种生产商合作。”
话音刚落,一旁默不作声的黛西突然开口言道:“正宇说的是,大学生创业者+有潜力的国货私人机型。这些创业者不是土豪,不是屌丝,更不是富二代,他们有着坚实地目标和理想,何况现在属于塑造中国梦发展的大背景下,如果他们拥有不错的样机或机体产品,如果我们通过他们的样机产品来拓展市场,也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徐伟雄一惊,他没有想到黛西居然认同了我的想法,胖子立刻反驳道:“可这事没那么简单,就算大学生他们有一定的市场前瞻性思维,就算这些人能设计出样机,就算他们的样机可以使用我们的芯,但他们的产品也一样面临着市场竞争吗?更没有可行的营销思路,他们没有力量可以御驾这些知名品牌之上,何况这些大学生自保都成问题,难道我们还要费力气去帮助他们拓展市场。”
我说道:“你的swot分析不是挺牛的吗?对方的第一期望是成就理想,那我们可以帮助他实现,还可以借此增加更多的附加条件,而且这些大学生创业都有一定国家政策的支持,从长远看帮助他们,我们不仅有了芯的产品流通线,甚至还可以打造出一个新的移动产品也说不定。”
“你还是醒醒吧,这叫异想天开。”
“你那个御驾论才叫异想天开,天蓬元帅。”
“八嘎!”
“够了!”
高桥源再次喝断住我们,只见他轻咳几声。
然后对女儿高桥郁子言道:“回头让市场部将这事提到日程上来,一定要老老实实地落实一下。”
高桥郁子点头先下去了。
徐伟雄+胖子脸都变了,他们还想再说什么,高桥源却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出去。
见屋子里没其他人了,才对着我和黛西言道:“隆中对的战略是,占据荆益两州+孙权=抵制曹操,你刚才的方案存粹在借鉴了他们,地盘属于机型,东吴属于创业者,两者相加,可以在不得罪越通的基础上,获得新的移动产品奶酪,是这个意思吧。”
我点了点头:“柿子总要捡软的捏嘛。”
也不知道是不是说到高桥源心里去了,反正对方很高兴,高桥源说道:“万变不离其宗,啃硬骨头总是要做好崩牙的打算,虽然你的想法还需要讨论,但我这里完全没有意义,三个月前,我的市场策划团队也这么说,还花钱调研了一个月两个月。”高桥源嘿嘿傻笑着:“同时还找了调研公司,里外里,花了我五十来万,现在想想看,也不知道这钱花到什么地方去了。所以隆中对好啊,诸葛亮分析的十分到位,你引用也好。”说着,高桥源竟亲自给我倒茶,这一举动实在让我受宠若惊。
并当下许诺我,要求我做他的董事助理,也就是董事长的左右手,属于核心智囊之一,要是真做到这点,这辈子谁也别创业了,而且还高薪,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我也便立刻答应下来,双方约好,明日立刻签合同。
然而,我依旧怀疑越通是不是已经知道了Areas芯项目的战略意图了。
有心开口发问,却总觉得不是时候,转脸往向黛西,她豪无表情,但脸上的阴云却已经挑明内心的不满。
法国有一个大哲学家,叫洛士佛科,名字有些绕口,但这个人有一句名言:“与人谈话,如果自己说得比对方好,便会化友为敌;反之,如果让对方说得比自己好,那就可以化敌为友了!”
从高桥源那里离开过后,黛西直接将我带到她的办公室,谁知刚一进门,巴掌就到了。
我摸着火辣辣地脸狠狠地大叫道:“我说你有完没完那。”
“怎么了,老公高升助理,我还不能奖励奖励你。”黛西冷笑道:“看不出你竟然爬到老婆头上来了。”
“怎么了?你是嫉妒了怎的?”
我呸!黛西骂道:“嫉妒你,还有真有脸自作多情,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刚来第一天就得罪人,青木是你得罪的吗?”
“什么青木,不就是徐伟雄吗?”
“你给我闭嘴,我可告诉你,徐伟雄就是董事长的首席助理!你喜欢在他手下待啊,还真觉得自己捡到便宜了是吗!”
此话真如临头棒喝一般,让我惊出一身冷汗!
心中别提多懊悔了,自己光顾着高兴了,却忘记徐伟雄的力量所在,今天这番得罪,怕要以后给我小鞋穿那。
果不其然,小鞋第二天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