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旭日东升,和风送暖。
在穆门府邸内偏后的一处低山,坡度平缓,植被青翠,朝斜南踏着弯弯曲曲的三尺小径,穿过一片翠竹林,来到一处幽居小院。
说是小院未免勉强,只是一处三合青砖瓦房坐落三丈平地,无甚院墙,更别说什么院门了。
房屋周围散养着几只鸡,偶尔咯咯咯叫几句,刨刨地,抓抓虫子,啄一啄砂砾;而右侧则开出一块菜地,用篱笆围着,菜地上还特地开出了一眼水井,用来菜地浇水用。
竹叶朝晖透过洒落,曦光中尘粒纷飞,苏文成蹲身在菜地里,一颗一颗地拔着杂草,并将杂草随手扔进身前的畚箕里。
朝斜南轻声拾步,来到菜地旁,静静地看着苏文成劳作。
苏文成虽然穿着青衫,可拔起杂草来比之在田间劳作的老农民来毫不逊色。纵然菜地里杂草隐秘,苏文成一个抓一个准。大拇指一按,食指一掐,整株杂草便被苏文成连根拔起。整片菜地蔬菜种植紧凑,但拔草却没有伤到一丝。
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苏文成是一个隐居深山老林自给自足的隐士。
忽然,一只公鸡扑棱着翅膀飞到篱笆上长啼,苏文成停下身子,活动了几下身骨板,笑道:“哎呀不早了,南儿,你随我进屋吧。”
朝斜南欣然允诺,跟着苏文成一道进屋。屋子里设施简陋,一床。一柜、几个蒲团,仅此而已。
招呼着朝斜南坐下,苏文成盘膝而坐:“南儿,不知道你对刚刚屋外所见所闻有何见解?”
“师父这么做必然有自己的道理,弟子不敢妄论。”朝斜南目光直视苏文成,认真答道。
“如果我告诉你,我这么做完全没道理,只是一时兴起呢?”苏文成似笑非笑,诘问朝斜南。
“这……没道理算是最大的道理吧。”朝斜南低头看着屁股下的蒲团,语气却不是那么肯定。
苏文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无理之理不叫理,那是规则,却不在我今日所说范围内,南儿,你曾经也是修者,这片天地有多大不知你了解过没?”
朝斜南轻轻抚摸着蒲团,神色平静:“如果师父问这天地具体有多大,弟子怕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据我所知,大罗域位于横断天岭余脉之东,浩浩荡荡百万里,南罗郡只是大罗域二十个郡中的一个而已。”
“而大罗域虽然大,但也不过是我人族整片聚居地人族百域中偏小的一个域。可是,尽管如此,由百余个如同大罗域这般的地域组成的人族百域相比起整片浩瀚中原,还是小巫见大巫。人族百域堪堪是中原东南部的一部分。而人族也只是中原的一个种族。”
“在中原大陆之外,还有类似的地域隔着大洋与中原相望,它们和中原合称六陆,而大洋则被分成四份,称为四洋。六陆四洋一起构成世间,世间自成一界,但天地并不只有世间,和世间并驾齐驱的,还有地狱和天界!”
苏文成点点头;“是啊,天地很广阔,因此天地间才有充足的物质基础,万灵孕育,生命繁盛。”
“可也正因为如此,天地孕育生命,也孕育相应的天才地宝,可再多的资源也满足不了贪婪的心,万物生灵激烈纷争,求取资源。这皆为让自己更好地活着,我们无可厚非,”
“但由此引发的矛盾恩怨却是因果纠缠,族与族的,势力与势力的,个人与个人的,难分难解,着实让人迷乱。这就是所谓红尘,稍一不慎卷进去,便难以脱身,越陷越发不能自拔,终至万劫不复。”
“日后你外出游历时切记不要因为红尘乱心,止步求道路半途。为师今日所做,不过兴趣使然,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这么做为师能够保持一颗玲珑剔透的求道之心,不因为征战杀戮而红尘扰心,乱了分寸。”
朝斜南心头生暖,朝苏文成深深一拜:“师父所教,弟子必铭记于心,不敢或忘!”
苏文成摆摆手,示意朝斜南起身,“为师希望你记住,道心纯净和坚定,方能走到巅峰。”
“不过,我等修者求取的正是天道余留的一线机缘,僧多粥少,该争必争,坚持自己的道,万不可逆了自己的意,个中尺度还需你自己来把握。”
朝斜南深以为然,一个人的道代表着一个人的本心,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道都坚持不住,还谈什么登临道法巅峰?
“好了,南儿,我且和你讲讲,修真和修法修能的异同。”苏文成双手置于腹前,声音温和。
“弟子洗耳恭听。”朝斜南再拜,神色恭敬。
“何为修炼?总而言之,修炼就是夺天地造化,强身躯魂魄,求位比天地,寿无始无终!而修真修法修能三道皆由此而来。”苏文成缓缓开口,声音中仿佛蕴含着道则,直指人心。
“而在当世,修炼有两种道路,一是修法,吐纳天地元气,借鉴天地法则,刻画出自己自己的大道,是所谓将心比心;二是修能,借助始祖本元,以之为钥,唯吾独尊,探索真我大道。南儿,这些你都应该清楚。”
说到这里,苏文成顿了顿,又说道:“至于我们修真,求的便是真,我等主张身与道合,窥破世间万物的表象,其道直指天地本源。你在穆门的这些天,修真之法相信你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修真和修法的最大区别就是,修真最终天地合一,而后两者最终的目的是跳出天地!”
“我和你啰嗦这么多,再三强调,甚至用上了秘法加强此番话在你心中的印记,只是希望你未来兼修其他两条路的时候能分得清,不至于混淆,最终导致修为停滞不前,横生境界迷障。”
朝斜南疑惑,更带着几分期待:“师父,你所说的兼修另外两条路,是指?”
苏文成解释道:“南儿,修真虽是顺天而行,但修炼难度比之修法修能还要高,只因我们修的是真,求的是谛!我等境界每每进无可进的时候,总会通过借鉴修法修能来旁敲侧击,探求突破禁锢之路。”
“不过你有些特殊。你的法能皆废,法的修为是几乎不可能恢复了;但是能的修为在你境界够高的时候,你可以觉醒其他始祖本元来重新修炼回来,只不过难度也相当大。凡事有个万一,作为师父,我还是要提点一下。”
“弟子心里明白。”朝斜南心里多少有些遗憾,还以为以前的修为能够回来呢。
苏文成也是历经世事的人,哪会不知道朝斜南心中所思所想?便出声安慰道:“南儿,你也不必沮丧,你修真的天资真的是一个时代也找不到几个,就是没有修法修能借鉴又如何,要知道修真大兴的年代那些天骄们也没修法和修能借鉴。为师不知道你因何而导致今时今日,但凭借修真你完全可以成为这个时代的弄潮儿!”
“师父教训的是。”朝斜南幡然醒悟,不由得苦笑,这点都看不透,自己还是着相了。
“你能明白就好。”苏文成可是希望自己的弟子能够斗志昂扬,在修真路上乘风破浪一往无前的,“修真路漫漫,就是其中某一条小道,有的至强者穷究一生,也未必能完全领悟透彻,所以南儿,莫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这些都是你的,”苏文成手一扬,朝斜南手上便多了个储物戒指,“里面有些凡道和灵道的修行物资,你且收好。”
“谢过师父。”朝斜南没有客气,直接把戒指戴在了右手上,这些都是自己重新崛起的基础。
苏文成目光柔和,看来这个弟子心性不错:“南儿,你先静心凝神,我要传你我穆门的核心功法。”
朝斜南闻言,连忙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整个人陷入空灵忘我的状态之中。
苏文成低声吟哦着一段毫无语义的经文,经文不长,不过百余音节。苏文成一遍又一遍的念诵着,听得朝斜南昏昏欲睡。不知不觉间,朝斜南似在低头瞌睡,而且还喃喃呓语。细细一听,竟是在重复着苏文成所念的经文!
这时苏文成忽地起身上前,走到朝斜南的身前,往朝斜南的额头敲打了一记,并伴随着一声道喝:“呔!痴儿,还不快快醒来!”
朝斜南猛地醒转,脑海里浮现出了苏文成刚刚传授的功法:《存道真解》。
“南儿,”苏文成神情庄重而严肃,“《存道真解》弥足珍贵,切记法不传六耳!它不是功法,却胜似功法,自修真年代起就在流传,传说是当时执宰天地的大人物论道合辑而成,是他们的论道精华,理会得其中一个字,便足以制霸当世!”
“当然,如今的《存道真解》原本早已散佚,我们穆门所传是最接近原本的,尽管是完本,但所传道韵估计也不足原先半分。”
说到这儿苏文成有些自豪:“话虽如此,《存道真解》还是十分难练,不过练成的威能自不必提,凭借此法你足以打下十分深厚的根基。好了南儿,今天就到这儿吧,以后你每天日出后两个时辰来找我,不懂之处我自会细细讲解。”
朝斜南心底感激,再次拜谢后才离去。苏文成教导弟子如此用心却是朝斜南从未想过的,如此师父,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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