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揆叙一行人便进入了陕西。刚到陕西地界,果然有陕西提督王辅臣派来的兵马前来迎接,只是,王辅臣自己却未曾亲至。揆叙猜想,王辅臣可能是怕惹上麻烦,才没有亲自出面,或者,也是自己的面子不够大吧。
把揆叙平安的送到陕西,陈近南也算是完成了吴应雄的嘱托。和陈近南分别以后,揆叙便被陕西的绿营兵马一路护送到四川。而到了四川以后,揆叙也听说了自己的“死”讯。揆叙想:康熙可能会以为自己被乱党害死了,可是,明珠估计会猜到自己是逃了。不过,不管怎么样,自己现在已经是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是帮着吴三桂干掉康熙。
由四川入云南,依然是四川提督沈应时的部下出面接应和护送,沈应时也没有露面。不过,这一路上,到也是十分平静,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吴哲与吴大勇、吴刚兄弟也逐渐熟识了。婴宁虽然有些失落,但在揆叙的温言相劝下,也逐渐开朗了起来。同时,揆叙也加深了对戴梓和周培公的了解。并且,揆叙心里却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就是要组建一支会使用火枪的新式军队。因为这个时期正是冷兵器衰落,热兵器崛起的时代,所以,自己如果能够在这时侯领先一步,那整个中国的命运就可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想到这一点,揆叙便把自己的想法和戴周二人说了,没想到,二人居然欣喜异常,大为赞赏。尤其是戴梓,一听说揆叙想大力开发火器,编练新军,竟激动得当时便在车上开始画起了图纸,向揆叙介绍他发明的火铳。而周培公却又担心揆叙在云南的处境,担心揆叙会受到吴三桂旧部的排挤。
揆叙也知道,自己冷不丁的就成了吴三桂的孙子,这肯定会让吴三桂的属下难以接受,所以,揆叙心里其实也是很担心的。不过,揆叙也没有办法,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就只能咬着牙走下去了。
揆叙一到云南,云南提督张国柱竟亲自领兵前来迎接,这不禁使揆叙受宠若惊。并且,张国柱一见揆叙,便口称“小王爷”,让揆叙一时更是不知所措。
车辚辚,马萧萧,在大清康熙八年的四月初,揆叙终于来到了昆明,开始了自己人生崭新的一页。而把揆叙一行人送到平西王府,张国柱便告辞了,却不入府。
进了平西王府,揆叙刚一踏进正厅,便见居中端坐一位身形魁梧的老者。只见这个老者身形挺拔,双肩奇宽,目光炯炯,神色凝重,虽两鬓风霜却一身英气,纵年事已高却豪情不减。而在这个老者的左下首和右下首,便依次排下了很多人,有男有女,但年纪都有些偏大,因为揆叙估计最年轻的也应该有三十几岁了,只是揆叙却一个都不认识。而在为首的,却依然是两个年事较高的长者。
揆叙暗想:居中的老者就应该是平西王吴三桂了。揆叙虽然很讨厌历史上的吴三桂,但今天见到此人,却忽然感到一种格外的亲切。而吴三桂同时,自然也在打量着揆叙。并且,大厅中的其他的人,也都在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揆叙。
正在这时,只见吴哲上前说道:“启禀王爷,吴哲奉世子之命,已将小王爷平安带到。”
吴三桂点了点头,便对揆叙说道:“你父亲可曾交给你什么信物?”
由于有吴应雄的书信在前,而吴三桂也知道吴哲是吴应雄的心腹之人,所以,一听吴哲这么说,吴三桂便料想揆叙便是自己的亲孙子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吴三桂还是要看一看信物的。
见吴三桂提起了信物,揆叙便道:“有的,是两块玉佩。”说着,揆叙便从怀里取出了吴应雄交给自己的两块玉佩。
一个下人上前来,从揆叙手中接过玉佩,转身便呈给了吴三桂。吴三桂接过玉佩,仔细的看了半晌之后,稳健的双手便终于抖了起来,两行热泪也顺势淌在了玉佩之上。
片刻之后,吴三桂颤颤巍巍的缓缓站起身,来到揆叙面前,用苍老的双手轻轻的***了几下揆叙稚嫩的面颊,不禁失声痛哭了起来。此时,揆叙也亲切的感觉到了那些噼里啪啦的砸在自己脸上的泪珠。而一见吴三桂老泪纵横的样子,揆叙不觉心里也是一阵伤感,眼泪便也自然的淌了出来。
“孩子!”吴三桂喊了一声,便一把把揆叙搂在了怀里,用宽阔的双肩为揆叙营造出了一片温暖的空间。而那些从眼睛里连滚带爬跑出来的泪珠,瞬间便打湿了揆叙的肩头。
见吴三桂哭得伤心,揆叙便也大哭了起来。而大厅中的众人,不管是跟着揆叙来云南的婴宁、戴梓和吴氏父子,还是原本在座的这些人,都不觉也唏嘘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大厅泣声一片,不胜凄苦。可见,在一定的氛围之下,哭确实是可以传染的。
半晌过后,吴三桂终于止住了哭泣,一边***着揆叙脸上因为出痘而留下的小坑坑,一边叹息的说道:“孩子,你受苦了。”
揆叙心想,我刚重生一个多月,还没有感觉到受了多少苦。不过,在擒鳌拜的时候倒是有些惊险。并且,从北京到昆明这一路,也确实是有些颠簸。
见揆叙没有说话,吴三桂便道:“我听你父亲说,你是明珠的养子,并帮助康熙铲除了鳌拜,可有此事?”
揆叙点了点头,说道:“确有此事。”
吴三桂赞道:“好孩子,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胆识谋略,真是不简单,相信等你长大以后,定能成为一个威震天下的大英雄。”
揆叙道:“可是,孩儿和父祖相比,还是望尘莫及的。”不知道为什么,揆叙忽然习惯了谦虚这种美德。
吴三桂苦笑道:“你和父祖比什么?一个背着万世的骂名,苟且偷生;一个被扣押在了京城,成了人质。孩子,我和你父亲的希望,可都在你身上啊。”
吴三桂说着说着,眼泪便又流了下来。
见此情景,揆叙忙劝道:“父祖忍辱负重,反清复明,为光复我汉人江山鞠躬尽瘁,兢兢业业,孩儿是敬服万分的。”
见揆叙如此识大体,吴三桂不觉又赞道:“好孩子,真是难得你能这样想。我听说,康熙封你为御前二等侍卫,并赏穿黄马褂,可有此事?”
揆叙点了一下头,随即又摇头说道:“有的,不过孩儿不稀罕。”
“好!好孩子!真是我吴家的好男儿,真是我大汉民族的好男儿!”揆叙说完,吴三桂便高声赞道,双眼又闪出了惊喜的泪花。而大厅中在座的众人,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许。诚然,吴世杰的话说到了他们心坎上。
随即,吴三桂又把住揆叙稚嫩的双肩,赞许的说道:“你父亲来信说,他还没有给你起名字,让我给你起个名字。孩子,从现在起,你就叫吴世杰吧。”
揆叙一愣,随即便忙跪地说道:“吴世杰叩见祖父。”说完,揆叙忙又“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头。因为揆叙知道,今天的这个礼,这个头是不能免的,这可是一个关键的仪式啊。
见揆叙,哦不,这里应该说是吴世杰了。
见吴世杰如此乖巧,吴三桂顿时老怀大慰,忙把吴世杰扶了起来,笑着说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随即,吴三桂便又把那两块玉佩交到了吴世杰的手中,并拉着吴世杰的手,对大厅中的众人说道:“今天,我以吴家家主的身份,向各位介绍吴家的长房长孙吴世杰。”说完,吴三桂便拉着吴世杰的手,一一的为他介绍在座的众人。
从左侧起,第一个老者是吴三桂的堂弟,吴世杰的二爷爷吴三枚。吴三枚往下,便是他的两个儿子,也就是吴世杰的二叔和三叔,即吴应期和吴应正。吴应正往下,便是吴三桂的义子,吴世杰的四叔吴国贵。而各人的妻子便都坐在各人的身后。
回到右侧,为首的老者却不是吴家的人,名叫方光琛,而吴三桂却介绍说:“这便是祖父为你请的先生。”
吴世杰暗想,这人应该是吴三桂的心腹谋士,否则怎能居此首位。
方光琛之下,便是吴三桂的四个女婿,吴世杰的四个姑父:胡国柱、夏国相、郭壮图和卫朴。而吴三桂的四个女儿,吴世杰的四个姑姑,便依次坐在各人丈夫的身后。
等吴世杰和众人一一见过礼,吴三桂便指着婴宁和周培公等人对吴世杰说道:“世杰,他们随你一路从北京辗转来到云南,患难与共,诚不容易啊。”
一听吴三桂这么说,吴世杰便会意,忙又把婴宁、戴梓、周培公、和清儿一家介绍给了吴三桂。而吴三桂一听说婴宁竟是英王阿济格之后,不觉得又劝勉了一番,毕竟,吴三桂和阿济格当年曾经一起征战过。同时,对于戴梓和周培公二人,吴三桂也是多看了几眼。
认亲完毕,吴三桂便命管家领着吴世杰一行人先去歇息,晚上开家宴。
就这样,揆叙变成了吴世杰,便住进了平西王府,成了平西王府的小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