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哥哥,快点,快点!”
“爱哥哥,你怎么这么笨啊?”
“爱哥哥,你的病都好了,怎么还追不上我啊?”
随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和急促的马蹄声,一男一女,两个人,两匹马,出现在了京城西郊的原野上。
仲春时节,生机勃勃,在悠悠绿草的渲染下,两个人的蓝衣和红衣格外显眼。
两个人的年龄都不大,看起来也就是十三四岁左右。那少女打马跑在前面,身穿明红细腰小马褂,脚蹬赤色长筒小官靴,左手持弓,右手持缰,散开的长发迎风飞舞着。而那少年却气喘吁吁跟在后面,一袭天蓝丝绸马褂,粉底皂靴,小圆帽的正前方还镶着一块蓝宝石,一看就是一个富家子弟。再一看那少年的相貌,竟面如美玉,唇若涂脂,虽然脸上有几个小坑坑,却不影响大局。
“表妹,等等我,你,你不知道我不精于骑射吗?”那少年一边用力打马,拼命的追赶,一边喘息着喊道。
“呵呵,真丢人,叶赫那拉氏的子孙竟不会骑射!爱哥哥,你别说了,太丢人啦!”那少女一边大笑,一边打马跑的更远了。
“切,我是将相之才,怎能效仿小卒好勇持斗?”那少年一边吃力的打马追赶,一边用不屑的语气喘息的辩解着。
这回跑在前面的少女没说话,而是从马鞍旁的箭壶中抽出一根雕翎箭,稳稳的上弦,拉开大弓,娇斥一声:“着!”
随着“砰”的一声弓弦响,一个正在奔跑的野兔便被雕翎箭钉在了地上,殷红的鲜血,从野兔的脖颈处,雕翎箭的箭身上渗了出来。那野兔四脚乱蹬,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可箭尾的羽毛兀自迎风颤动着。
“表妹好箭法,真是女中豪杰!”这时,那少年也赶了上来,气喘吁吁的赞道。
那少女得意一笑,甩了甩头发,说道:“爱新觉罗氏子孙,怎能不会弓马骑射?”说完,那少女便跳下马背,去拿野兔。
见少女下马,那少年也忙从马背上滚了下来,歪在了草地上。
“表妹,咱们歇一会儿吧,都跑了半天了。”少年喘息已定,盘腿坐在草地上说道。
“切,不就是出了几个水痘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如今爱哥哥病好了,怎么身体还不如以前了呢?”少女收好弓箭和猎物,坐在少年身边幽幽的说道。
“我不是身体不行,只是不会骑马罢了,哪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会骑马?”少年在心里不忿的叨咕着,只是嘴上没好说什么。
今天在马背上坐了半天,他的屁股都快颠成两半儿了。哦,不对,应该是四半儿,因为屁股本来就是两半儿的。所以,一听少女这么说,他心里便一阵叫苦,便不由自主晃了晃身子,活动一下僵硬的屁股。
见他脸色难堪,少女便又取笑道:“你可真是一个没用纨绔子弟,这也难怪姑父恨你不成材了。人家都是小娃娃才出水痘,你到好,这个大的人了,还出水痘?”说完,少女便格格大笑起来,露出两排美观洁白的牙齿。
“表妹,和你商量个事呗?”少年扭过头,一手拍打着酸软的后背,一脸无奈的说道。
“什么事?你说吧,爱哥哥。”少女瞪着明亮的大眼晴,好奇的看着少年,一脸天真。
少年搓了搓说,说道:“就是,你能不能不叫我‘爱哥哥’,你叫我‘二哥哥’或者‘表哥’不行吗?”
少女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最后郑重的说道:“不行!”
晕,少年差一点没吐血:想了半天,原来就是这个结果啊!所以,一听少女这么说,少年只好泄气的用双手撑着草地,仰头看着蓝天,一言不发。
见少年一脸苦闷,少女便掰着手指头认真的说道:“第一,我不能叫你表哥,因为性德哥哥也是我的表哥,我如果叫你表哥,那就分不清指的是谁了。第二——”
少年等了一会儿,见没了下文,便转头询问少女,可少女此时正在抹眼泪儿呢。
“表妹,你这是怎么了,我没说什么啊?”少年一边从怀中掏出手帕,为少女拭泪,一边慌忙的说道。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你还想说什么?人家不就是因为小时候发高烧,烧坏了嗓子,‘爱(二)’字发音不准吗?你就来取笑人家。你——你——”少女一边抹眼泪儿,一边说道。同时,也摔开了少年的手,两只漂亮小红靴子正一上一下有规律的蹬着地上的青草。不过,她却接过了少年手中的手帕,用手帕在眼角像模像样的比划着,尽管她根本就没掉眼泪。
“好了好了,表妹,是我不好,以后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一听少年这么说,少女立刻便止住了“哭泣”,转怒为喜。
“呵呵,我就知道,从小到大,只有爱哥哥对我最好了。”少女把少年的胳膊抱在怀里,和少年依偎在了一起。
无奈,少年也只好让她这么称呼了。不过,他也很是奇怪:怎么别的字都发音很准,偏偏这个字发音不准呢?
那少年正在奇怪呢,却被一阵密集马蹄声惊醒了。少年抬头一看,只见从远处跑过来一队人马。这队人马人数不多,也就是二十上下,都是红色衣甲,长刀大弓。当前的两匹马上,也端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年纪应该和自己相仿。看衣着相貌,也应该是富家子弟。
等那两个人来到近前,少年身边的少女便忙起身,道了个万福说道:“民女婴宁请扎尔图贝子,安宁郡主金安。”
那少年一听那个自称婴宁的少女这么说,不由得一愣:这两个人还真有来头。
这边少年在发愣,可那边安宁郡主却怒斥道:“大胆奴才,见了贝子和郡主还不上前来请安?”
“安宁,不得无礼。”扎尔图轻斥道。
说着,扎尔图便下马扶起婴宁,说道:“婴宁妹妹客气了,你阿玛和哥哥还好?”
婴宁眼圈一红,哽咽的说道:“还好,多谢贝子关心。”
同是爱新觉罗的子孙,人家是贝子和郡主,可她和她的哥哥却只是庶民,命运真的是不公啊。所以,一听扎尔图问起她的父亲和哥哥,婴宁心里便翻起了滔天巨浪,不觉眼圈又红了。
扎尔图却没有注意到婴宁的表情,只是机械的点头说道:“那就好。”
随即,他便来到少年面前,用力的捶了一下少年的肩膀,然后一把抱住少年,笑着说道:“揆叙,你怎么傻乎乎的?不认识我啦?”
感觉肩膀一疼,这个被唤作揆叙的少年才回过神来。这时,婴宁也忙拉着揆叙的胳膊,关切的问道:“爱哥哥,你怎么出了一回水痘,反而不认识扎尔图哥哥了呢?”
“我刚穿越过来,灵魂附在揆叙身上没几天,见过的人屈指可数,我哪知道他是谁啊?”揆叙心里不禁一阵委屈。
不过,重生了几天,揆叙对于一些日常礼仪已经有所了解了。于是,揆叙也忙抱住扎尔图的腰,解释道:“大病初愈,神志还不是很清楚,贝子不要见怪。”
扎尔图松开揆叙,又重重的捶了揆叙一下,笑着说道:“你真是神志不清,我们以前可是兄弟相称的啊。”
啊?揆叙又郁闷了,原来自己以前和贝子的关系这么好?
“嗯,我听说你出水痘了,很是担心,本想去看你的,可由于家里有事,脱不开身,就没去看你。怎么,你现在生哥哥的气啦?”扎尔图一边说,还一边仔细的上下打量着揆叙,不明白为什么揆叙的反应这么冷淡。
见扎尔图很关心自己,揆叙不禁心头一热,忙又解释道:“前几天出水痘,发高烧,现在还有些糊涂呢,扎尔图哥哥见外了。”
一听揆叙这么说,扎尔图便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关切的说道:“你大病初愈,身体还没有好利索,怎么还跑出来行猎?况且,你那两下子弓箭,我们都知道。”说着,扎尔图便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言外之意:就你那两下子,就别出来献丑了。
揆叙心里暗骂:“他妈的,怎么都知道我不会弓马骑射啊?”
扎尔图还想说什么,就听安宁郡主不耐烦的喊道:“五哥,你别婆婆妈妈的了,咱们还有正事儿呢。”
“有什么正事儿,还不是陪着你玩儿。”扎尔图转过身,笑着对安宁郡主说道。
不过,说归说,见自己刁蛮任性的妹妹着急了,扎尔图便连忙和揆叙告辞,翻身上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