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李寄
转眼到了一年之期。
过去一年里,李托足足烧掉了一千斤青脂、五万斤木炭。此时的李托,只要一动念,体内精气就会自动收束,在下丹田变成滴溜溜一坨圆球。
这就是炼精化气的最高境界——结丹。
内丹一成,寿元再增一甲子,能活到一百八十岁,可以御剑飞行。
李托出关。
李托先去了律德司,将结丹之事禀明。结丹的弟子,会自动晋升为入门弟子,意思是结丹了,在修行上,就算是入了门了。
律德司执事验明无误后,上报律德司长老,而后登记造册,录为入门弟子。又将李托的弟子印牒收回,重新发了入门弟子印牒。
出了律德司,李托就去了府库司。凑巧的是,和李托打交道的执事,还是半年前的黄觉。
李托递上入门弟子印牒,黄觉一看印牒的编号,心中估算了一下,吃了一惊,心道:居然一年就结丹了?
看看人家,十六岁就结丹;在看看自己,五十岁了,才因为机缘巧合结丹,至今没有半点长进。黄觉不由呆在那里,心中嫉妒不已。
“师兄!”李托看黄觉傻站着动也不动,出声提醒道。
“哦哦,我倒忘了。”黄觉这才清醒过来。
凭着入门弟子印牒,李托领了道书飞剑,就向黄觉告辞。
李托一走,黄觉连忙翻出《太一人物志》,嘴里喃喃自语:“肯定有比他更快的,肯定有比他更快的。”可翻遍全书才发现,太一道弟子最快结丹的纪录,是三年零六个月。
这下子,黄觉连嫉妒的力气都消失了。
黄觉不是蠢人,蠢人在府库司这样的肥缺上呆不长。黄觉很有自知之明,也非常肯定的一点是:一年就结丹的天才,他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
出了府库司,李托凭着入门弟子印牒,去了卧云居管事那儿,要了一处入室弟子居所。晋升入门弟子,就有了单独的住处,不再需要与别人同住。
李托换了新道袍,打算去一趟藏经阁,出门没走多远,就碰到文重。
文重入派比李托早八年,李托今年十六,文重已经二十出头,同样也是一身蓝色道袍,腰间配了条缎带,蓄起了胡须,成熟而稳重。
“师兄。”李托向文重施礼,他闭关前,文重还是青衣弟子,现在是蓝色的结丹道袍,腰间的缎带表明文重已经晋升为管事,可以说是道行事业双双进步。
李托心道:这世上,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努力修行啊,大家都这样努力,我也不能放松。
“师弟果然天资过人,恭喜师弟。”文重见李托也是一身蓝道袍,哪里还能不明白李托也结丹了,只是他一向严肃,不苟言笑,恭喜的话也说的没有半点笑容,只有眉眼间隐隐带着一丝笑意。
李托微微一笑,道:“同样恭喜师兄。”
文重摇摇头,意思是比起你,我远远不及。接着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便对李托道:“师弟,独妙元君已经云游归来,你姐姐李寄也回山多日,只是你当时正在闭关,我不便打扰。”
李托心中有些感动,这事儿是他很久以前拜托文重的,没想到文重一直记在心上,深深一揖,道:
“多谢师兄。”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文重摆了摆手,又道:“你若无事,不妨和我一起拜见一下独妙元君。”
“烦劳师兄带路。”李托回住处取了书信,跟着文重来到独妙轩。
独妙轩大门前站着两个女道童,看年纪,比李托还要小一些。文重性格稳重,对童子也不会失礼,先对两个女道童施了个礼,道:“烦请通传,说弟子文重、李托求见。”
“候着吧。”女道童过了好一会才出来,道:“元君有旨,传李托。”
李托愕然:两个人来了,你让我一个人进去,架子真大啊。
文重看李托没动静,轻推了李托一把,小声道:“你快进去,不用管我。”
李托点点头,跟着女道童进去了。
女道童领着李托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处花园里,李托跟在女道童身后,打量着这座花园。
花园依山而建,山壁有道泉眼,顺着山势流入花园中的池塘里。池塘中飘着朵朵荷花,荷叶粉红,荷花碧绿,在波光粼粼中,显出美丽的倒影。塘边有座荷泉亭,红柱黑顶,小巧精致,亭中站着一位少女,十五六岁模样,身形尚未完全长成,湖绿色的纱衣随风舞动,飘然出尘。
走得近了,李托才发现少女的五官和自己有些相似,只是肤色白净透明,隐泛莹光,配合着那头乌黑的长发,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进了亭子,女道童朝绿衣少女施了个礼,静静地离开了。
“坐吧。”绿衣少女先行坐下,抬手示意李托道。
“嗯。”李托坐了下来,心里明白,这个绿衣少女多半就是姐姐李寄了。
绿衣少女仿佛是猜到了李托的心思,道:“我是李寄。”
“姐姐,这是父亲写给你的信。”李托掏出书信,递了过去。
李寄接了书信,随手放在一旁,也不说话,李托面对着这个便宜姐姐,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就这样干坐着。
好半天,李寄总算开口道:“信我收到了,还有什么事吗?”
呃,这是要赶我走吗?李托看了看李寄,没瞧出她不耐烦的意思,便回答道:“没有了。”
李寄点了点头,两人又这么干坐下去。
李托心说:空有名分,没有感情的亲戚关系,真是太尴尬了,感情以后可以慢慢培养,我还是先走吧。
李托正准备开口告辞,却听李寄道:“你要走了吗?”
李托吃了一惊,这都让你猜到?
李寄解释道:“我修行的道术,叫心井不波。一经施展,旁人的心思变化,都能映在心井之中,被我知晓。”
“这样啊。”李托心道:那岂不是什么隐私都没有了。
“这样的姐姐,会不会很讨厌?”李寄问道。
李托想了想,答道:“还好吧,我不觉得有什么讨厌的,只要旁人的心思不会影响你的心思,那就没什么。”
李寄一怔,顷刻间又恢复了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