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依为笑尘沏上了一壶茶,笑尘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是笑尘多嘴,又让淳于姑娘想起一些伤心事了。”
淳于依摇头表示无妨。
“我只是担心,断圯坛那边会来找你麻烦。”
不怕的,我有比谁都广的情报网,他们找不到我。
“哈哈,这倒是,只是……”
你说玉衣?
笑尘一时语塞,不是当问不当问。
自从那日后,我再无他的消息。
淳于依平静地写下这几个字,面无波澜。
笑尘观淳于依的神态平静,终于也放下了心,跟淳于依闲聊了下,又因好奇学去了一些新的驯兽指令。眼见天色已晚,笑尘稍微交待了些起居方面的事,寻着人少的时候就翻墙而出了。
淳于依手中的茶杯却在笑尘离开之时应声而裂。
原来,需要用这么大的力气,才能装得平静。
淳于依静静地看着鲜血从自己被割破的手掌中滴下,落在自己一尘不染的白衣上,晕染而开,如炉火般烈,如梅花般艳,如残阳般凄。
“你怎么还愣着。”边上传来一声指责,淳于依却笑了,你,终于还是来寻我了。
同样一身白衣,少了一分静谧,多了一分风雅。
他小心地捧起淳于依的掌心,细细包扎,俊雅面庞上是责怪,是心疼,是担忧。
淳于依的手掌仍在流血,她却不觉得痛,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的面庞,没有恨,他脸上没有恨意,他,不恨我。
淳于依心里一宽,舒展开了眉头,却突然觉得脑袋很重,一不小心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淳于依闭上眼睛之前,听见的是玉衣关切地呼喊:“依依……”
笑尘才走出都尉府不久,就听见有人喊:“来人,把这个擅闯都尉府的飞贼给我拿下。”
只听背后有人袭来,笑尘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待得来人近了身才又突然一侧一蹲,从来人的腰际闪过,同时手肘在对方腰上一顶……
“尘儿可别真下去手,不然有成下半辈子只能赖你了。”
泊名的一声呼让笑尘及时住了手,连声道歉道:“啊呀,成见,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是你,你干吗好端端地来偷袭我,我这一时顺手……”
惊魂未定的郑有成脸上还有丝丝冷汗冒出,仔细回想方才,像是自己踉跄了一把,然后……就差点废在笑尘手下了。
“尘儿的功夫又精进不少么。”
“哪里哪里,比起哥哥还是差远了。”
郑有成抬头看着兄妹俩谈笑风生,隐约觉得方才自己那一踉跄有点蹊跷,他转头看李冰还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心知也问不出什么来,只能自认倒霉。
郑有成和李冰等人去巡营,笑尘则是跑去参观了下泊名的营帐,泊名也顺便听了听笑尘带着冯野王拍烂了羌人各族的桌子的伟大事迹,偶尔路过营帐的士兵都纳闷,为何平日练兵时那么严厉的张校尉的营帐里,今日却欢声不断呢?
“哥哥这营帐倒是收拾得干净~莫不是营中哪个小兵为了讨好哥哥,每日前来打扫的吧。”笑尘四下打量,眼前浮起了冯野王那一堆千年古坟般的床榻。
“休得胡言,本校尉的内务向来由自己操持。”
“啊哟,那倒是不易。啧啧,哥哥,你若是个女子,这般俊俏,这般能干,又这般能操持家务,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要为你挤破门楣了啊。”
泊名不知该说啥好:“尘儿若是想赞美为兄,可以用许多其他的语句,不用将为兄转了性别。”
笑尘嘟起了嘴:“你看看,我真心夸你你又这样。我在想,小时候爹娘怕我嫁不出去还真是对的。你看我一不会女红,二不会持家,总不能让我娶个三从四德的男子回来替我做这些事吧。所以吧,我从小穿男装还是明智的,免得到了待嫁年龄嫁不出去,白白丢脸。”
笑尘的自怨自艾让泊名觉得好笑,尘儿这样女子,只会因找不到与之相配的男子而难嫁,决不会有人嫌她不会女红的。而这个与之相配的男子……恩,还需努力啊。
“尘儿,若你我不是兄妹,你可愿意……”泊名话说了一半,却突然收了口,不,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
“愿意什么?”笑尘疑惑地问,“哥哥这个话好生奇怪,什么叫若你我不是兄妹……可我们就是兄妹啊。”
“没事,你就当忘了吧。”
“不行”笑尘一把拉过泊名的领口“哥哥最近总是神秘兮兮的,是不是有事瞒我?”
泊名被笑尘一拉,两人的脸突然贴近到只有一寸处,只消略微往前一送就要贴上。泊名觉得自己的心跳,顿时停了一拍。
原本一脸探究的笑尘感觉到哥哥呼出的热气喷在自己的脸上,又暖又痒,再观泊名眼中似有什么神色在流转,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慌张,想要往后退去,却被泊名揽住了腰。
“不行,此刻切不可唐突了她。”这个声音在泊名的脑中苦苦撑着他的防线。可眼前的一切又在无情地冲垮他的防线。笑尘面若粉桃的脸就在自己面前,酥软的身体就在自己臂弯,兰气轻吐的唇瓣仅离开自己一寸不到,眼中迷离的疑惑神色分明地告诉泊名,她,不讨厌此刻的情形,只是,迷茫,无措,生涩。
“哥……哥哥……”笑尘带着羞怯的呼唤粉碎了泊名的苦撑。他手臂一紧,双眼半闭,既然心疼这花朵受风吹日晒,那便尽早将她采摘了吧。
“禀校尉,巡营完毕,并无异状。”郑有成的声音让两人都突然清醒了过来,同时向后弹开。
笑尘一时慌乱,又看到郑有成前来,尴尬难掩,连再见都忘记了说便急急地逃出了营帐。
泊名也是连咳了好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异状,道:“有成,辛苦了,改天我去炊事营说一声,加点伙食,犒劳下弟兄们。”
郑有成却对泊名故意扯开话题充耳不闻,一脸认真地说:“张校尉,恕有成直言,虽你兄妹情意相通,却始终不合伦理,校尉还是趁早抽身,放弃这个妄念,切莫为此毫无结果之事而伤神啊。”
泊名淡淡一笑,道:“有成,多谢你,可你多虑了,不合伦理之事,我绝不考虑,也决不会去做。”
“可……”郑有成愣了。
“总之你放心吧,你所担心之事,绝无可能发生。”
郑有成听了泊名这么说,也不便再询问下去,只能一脸疑惑地走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