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得牙痒痒,这群人是白痴吗?都说冤有头,债有主!谁招惹了他们就去教训谁好了,为何一次次的拖我下水。
“沐风王一身武艺皆出于名门,即使称不上天下无双,对付几个刺客却真是绰绰有余的。”凰月低叹一声,语气中似乎在为李渫辩解,“我跟无计赶到时,有两人正在和他缠斗,另外两人却目标明确的直接向你所住的院子奔去,他本来对付的游刃有余,不知怎的忽然急躁起来,不顾身后直直刺来的长剑,回身便纵到另两人跟前……如果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他受伤的只怕不只手臂了。”
凰月寥寥数语道出那晚的情形,我听着听着却捏了一把冷汗,眼前恍然浮现当时的危险情形。
原来,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受伤!
心中蓦然五味杂陈,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只脑中一遍遍地回响着我对他的嘲讽,对他的咒骂,还有那只砸在他肩膀上的缎鞋,仿佛全在指责我的不知好歹。
原本来势汹汹的怒气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耳中有个小小的声音一遍遍地说着,秦落,你就是个个不辨是非的笨蛋……
可是,他毕竟利用了我啊,他只是把我当做保命的护身符罢了……
真的是这样吗?静下心来,我皱这眉头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从头想了个遍。倘若没有我跟着,凭借他的身手早就逃到天边去了,怎么会被战无拘和祁弦,甚至那个蹩脚的高显耀追的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呢?虽然那些时候他没有半分抱怨,可我明显在他玩世不恭的表象下感觉到些许疲惫。
其实,是我一直害怕他对我的种种暧昧皆是出于某种目的吧,才会在听到凰月那样说时被愤怒蒙蔽了眼睛,以至于,看不清他种种维护背后的几分真心。
干涩的咽了口唾沫,我忐忑的抬起眼,忍不住低声向凰月询问起他的伤势,“他,真的伤的很严重吗?”
凰月眼底恍然闪过的促狭,让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如同泄了气的气球,“哧溜”一声,散了个精光。
“我只是随便问问,毕竟……他是出于救我……才会让那几个三脚猫得了手。”我解释的结结巴巴,更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凰月见我脸上不知是因为醉了还是羞愤而红的过分,也不再逗我,只转身向身后的丫头吩咐道,“过来帮夏姑娘收拾一下,领她去前面的院子探视沐风王吧。”我听她这样说,慌张的抬头摆手推脱,“不……不用了,我还是等等再去看他吧。”
现在去惹他,指不定会被他怎么嘲讽呢……而且我居然还用鞋子砸了他,想他一个堂堂王爷,怕是没被人家这样对待过吧,我还是躲躲好了。
“既然担心,不如自己亲自去看看,我想你这几日过得也不舒心吧。”凰月走过来轻轻拉了我的手,晶莹的眸子柔柔的盯着我说,“有些事,当面说开了反而好,埋在那里什么都不说,也许有一天,你就算想说,也找不到像样的借口了。”
几句话说的别有深意,却给了我面对一切的勇气。对啊,怕什么呢,大不了让他也脱下鞋子砸回来好了!
我心中豁然开朗,拉了凰月的手笑得分外明朗,“我该谢谢你。”
凰月怔怔的看见我们交握在一起的手,眼中一阵荡漾,有什么我看不清的东西迅速在其中划过,再仔细看时,却只在那样潋滟的波光下觑见柔婉的笑意。“不用说谢,我们……不用这样见外的。”
我含笑以对,松了她的手向内室走去,唤来侍女为我重新洗面梳妆,我可不愿意这样一幅邋遢的样子去见他,即使会面对一阵嘲讽,我也要漂漂亮亮的站在那,等他骂完了气消了,再来讨论我们心中纠结的小疙瘩。
心情一扫几日来的阴霾,我昂首走在通往前院的青石路面上,畅快无比。假如不是诺诺跟在身后的小丫头,我想我大概会快乐的哼起小曲——原来,我在意的那个人,也是同样的在意我呢。
想是被我刚才又哭又笑的疯样子搞的留下了心理阴影,领路的小丫头一直紧张兮兮的跟我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既不会让我跟丢,也不会与我靠的太近。我干笑一声,提醒自己以后千万不能再作出这类自毁形象的事情来。
其实李渫跟我居住的院子离得并不远,如果不是刻意回避,我俩多少会有碰面的机会,可见这几日的不相往来大概真是我的口不择言把他气疯了。
站在紧闭的门前,我积聚起全部力气才在雕花的木门上轻轻的叩了一声。
一阵简短的沉默过后,门内传来一声低醇的声音,“进来。”
我慢慢推开门,视线慢慢绕过空无一人的外间,向内室飘去。
那个几天没见的玄色身影此刻正静静半躺在柔软的卧榻上,有点出乎意料的看着我。
“是你。”李渫低低说了句,随即面带寒色的别过脸去,冷冷说道,“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
我心知他气还没消,理亏的堆起笑脸往他跟前凑去。
“站住!”他忽然转头冲我吼起来,“都拿臭鞋砸了我还不解恨?你别过来,就站在那,我可不想再被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暗器所伤了!”
暗器?
我被他吼得一愣,待听清楚他的话,忽然乐呵起来,这家伙有时候还真蛮可爱呢。
故意大步往前走了几步,我大咧咧的在他榻边坐下,也不说话,只眯起眼来上下打量起他,除了手臂处还缠了厚厚的白纱,其他地方倒也没什么伤口啊,看来凰月的说法有故意勾起我同情的嫌疑呀。
“你离我远些,不是不想看见我,干嘛还上赶着往我房里来。”受伤的人脾气果然很大,我皱着眉掏掏耳朵,说是来探病,被他这么一吼,我还是忍不住招惹他几句。
“呵呵,王爷吼得那么中气十足,看来伤得也不重嘛。”我眼睛偷偷仔细看看他缠了纱布的右臂,包扎的很专业,也没有渗出血丝来,想必恢复的差不多了。
提起的心稍稍放下,我伸手将他刻意扭转的脸孔扳转过来,哼道,“这么扭着脖子很舒服么?”
“你走开!”又被吼了……
“喂喂,你别老这么吼我行不行,人家好心来探病……我又没聋,听得见你说的话!”我回吼。
李渫的脸色又忍不住黑了黑,半晌静默后终幽幽出声,“就你这样也算是来探病,吼得比我还大声。”
我一阵哑然,被他堵的没话可说。也对,我这态度未免过于强硬了点哦。
两人就这么呆呆坐着没有言语,屋子里一时安静的有几分暧昧。
“那个……这屋子怎么也没个人伺候?”我悄悄往软榻后挪了挪,禁不住头皮发麻,实在忍受不住这种诡异的氛围开始没话找话说。
李渫挑起半边倨傲的眉,随着我的视线环视了本就空空如也的内室,复又盯在我脸上,似笑非笑道,“现在才想起来避嫌,晚了点吧。”
避你个大头鬼!姑娘我这一路上搂也给你搂过,抱也给你抱过了,虽然都是逃难路上在情急下不可避免才发生的,无关其他,但是他这么一说却多了几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味。
我胸臆间的小火苗不由蹭蹭窜了老高,寒了脸噤声不语,眼光如箭般扎在他脸上。
李渫恍悟自己言语有些过激,又拉不下脸先服软,索性背过身去不与我想看两生厌。
可恶的男人!
我切切的磨牙声清晰传入耳中,这趟真是来错了,本以为他骂骂我,出了气就好了,谁料到是这样的冷场。
“你好好修养吧,我回去了。”站起身,我拍拍衣角的褶皱,去意已决。
脚步还没迈到门框边,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咒,随之而来的还有拳头砸在木榻上的重击声。
“我要喝水。”李渫在我身后横气颐指的吩咐,“给我倒杯水来。”
“要喝不会自己倒!”我止住步子顶回去。
“不方便!”他回吼。
又来了……我怒极翻眼回瞪,大哥,你受伤的是右臂不错,可是你别告诉我你那养尊处优惯了的左手连倒杯茶也做不来吧!
我瞥见他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由生气,活该!一定是刚才气极了砸榻的动作又牵动了伤口所致。
“你屋里侍候的丫头呢?”我嘴上问着,手上却不受控制的动作,转眼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
他闷不做声的接了过去,喝了一口才幽幽冒出了句,“被我吼跑了。”
啊?什么?我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我那个关于“侍候的丫头”的提问。
你还真是……火大啊!
我心中猜测他这几日必定过得十分窝火,自那日被我无端臭骂,无端冤枉,又遭受“一鞋之辱”,莫怪身边侍候的丫头也会被他的火气骇得不敢进屋。
这样想着,心中不由软了下来。
“还要吗?”看他一口气灌了大杯茶,我考虑着是不是再给他倒一杯。
李渫摇摇头,突然抬起脸凑到我身上闻了闻,“你喝酒了?”
我一怔,有种秘密被人揭穿的尴尬。想起方才借着酒劲做下了那样放浪的举动,我略不自在的干咳两声,讷讷如蚊道,“只是……喝了一点而已。”
“这么重的酒气还说只喝了一点?”黝黑的眸子骤然收的死紧,他没有受伤的左手先是捂住鼻子,随即嫌恶的在空中乱挥着,“以后不许喝酒,我讨厌身上沾满酒气的女人。”
“喂!我喝不喝酒关你什么事!你讨厌喝酒的女人,我就不喝了?又不是你家的女人,谁管你这么多!”被他眼中的厌恶刺痛了,我又变得牙尖嘴利起来。
李渫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半眯起眼睛有点危险的觑着我,“年祈夏,本王是不是还没让你明白一件事,你确实就是‘我家的女人’!”
不待我回过神来,一只手飞快的将我直立在软榻旁的身躯拉下,随即,我只觉唇上一热,一张温软的唇便重重压了下来……
我瞬间石化,任他在我唇上如狼似虎的狠狠啃噬,直至半晌,方才停歇。
我听他喘息着在我耳边立誓一样砸下狠话,“若是还没自知,我不介意不时用这样的方式提醒你!”
眼神迷茫的划过那张微微翕动的唇瓣,我忽然醒悟过来他究竟对我做了什么,不是手臂受伤了?不是倒水都不方便,那他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一把将我制住?
许久过后,尚未抹去心理阴影而瑟缩在角落里的可怜侍女终于在一声力冲霄汉的怒吼中,白着脸奔逃而去。
“李渫——你个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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