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的一群人们向着西方跪拜。
这是来自穷苦与炼狱的崇拜与寄托。
杨弦站在山腰静静的望着他们,
大雨倾盆,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们如此执着。
墨阿三急急忙忙的从远处跑来,见杨弦站在雨中随即上前道:“少爷,你怎么不去树下避避雨呀!这雨这么大,当心淋坏身子。”
杨弦丝毫不在意的问道:“前面怎么样了?”
“这雨太大。前面的路塌了,估计得回山脚下的村子里待雨停了再做打算。”
“也好,这事也急不来”
两人飞身上马,往山脚下的村子奔去。
夜色将晚,村里人烟稀少,仅有的一间客栈也大门紧闭,墨阿三大力的拍打着门,可迟迟不见有人应声。
说也奇怪,按说天气再差也不至于此时便关门不做生意了,眼见敲门无果,墨阿三正欲回身时门却“吱嘎”一声露出一条缝隙,里面传来客栈老板的声音“何人敲门?”墨阿三面露喜色急上前道:“我们路过此地,前面山路坍塌,要在此等雨停了再走。”
老板这才探出头来,打量着满脸雨水的阿三和他身后的杨弦,慢慢着打开了半扇门道:“马就拴在旁边,快些进来。”
两人安置好马,进了门来,脱下蓑衣,浑身上下已经没一块干的地方。
老板连忙关好门,叫伙计拿来两身衣服道:“这衣服你们先换上将就穿着,我这就去备些酒菜来。”说罢让伙计领着二人上了楼。
换好衣物,楼下酒菜也已准备妥当。
与老板客气两句,杨弦便不解的问道:“我见远处山脚下一群人在冒雨跪拜,所为何事?”
老板脸色一变,有些慌张道:“诶,这位公子还是不要多问了,待雨停了离开便是”
见老板支支吾吾,墨阿三深知杨弦不会善罢,看了眼老板问道:“我看这里天还没黑街上就已经没什么人了,而且家家大门紧闭,屋内也少有烛火,确实奇怪的很,我们也是路过此地,更不会随意冒犯,你说说无妨。”
老板四下扫了一眼,凑近道:“唉,这说来话长,不与你们说也是为你们好,但我见二位也不像等闲之辈,你们想知道就告诉你们吧”
此山名为公羊山,地处偏僻,这方圆几里就这一个村子,起初村子里也就数的上来的十几户人家,后来也是因为前几年来此寻宝的人多了而繁华起来,我这小酒馆也跟着沾了光,可惜好景不长,在一年前村里突然出了妖怪,那妖怪妖法了得伤人无数,无论是老人小孩只要遇到都难逃一劫,有人说是那些挖宝的人惊动了神仙而遭到的惩罚,这一年过去了,村里的人是走的走,伤的伤,留下来的也所剩无几了,山脚下的那些村民也是信以为真怕是惊了神仙,长跪祈祷以赎罪呢。
“哦?”杨弦眉头紧锁,“当真有这事?”
老板当即摆手道:“这事可不敢乱说,少侠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但你听我一句劝,待雨停了就早些离去吧,还有若是晚上听见什么动静可千万别去瞧,只管睡觉便是。”
墨阿三点头道:“自然不会多事,”又若有所思的问道“不过刚才听你说起前几年有许多人来此寻宝,不知你可知他们寻得是什么宝贝?”
老板放下酒杯哈哈一笑道:“这公羊山的传说你们肯定没听说过吧!相传公羊山是通往生死轮回的入口之一,若遇有缘者更可能一步登天,通往神祇凌霄,脱胎成神!不过这都是传说,说的玄乎,我家世代在这山脚下,也没见这公羊山有什么神奇之处,倒是来寻宝的人都是神神叨叨,只见进山不见出,我看这妖怪还真有可能是这些人给引来的。”
“这也太传奇了,我还当是什么好宝贝,原来只是一些不切实际的传说罢了”墨阿三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杨弦当然知道墨阿三想问什么,这也是他们此行最大的目的,寻找“虫师禅蛊”。可惜这东西极其宝贵,要找到真的比登天都难。
吃罢,老板将二人送上楼,再三叮嘱后才离去。
果然,还未过丑时,客栈外的街上就传来哭喊声。
喊声由远而近,一个男子在被一只全身黑毛人面熊身长着獠牙的妖怪追赶着,男子精疲力尽的摔在街上,任由妖怪一步步的靠近,能做的却只有无望的哭喊,此人正是在山脚下跪拜者之一,他深知根本不会有人来救他,能在这时出现的一定是神仙。
黑毛怪一阵怪笑,一把将他拎起,伸出满是粘液的舌头在他的脸上肆意的舔舐,两边的獠牙在雨后月光的照射下泛着血气,粘液慢慢的封住了他的口鼻,荒凉的街上惨绝的哭喊声停下了,剩下的只是让人喘不上气的死寂,而唯一能打破这死寂的只有黑毛怪那让人毛骨悚然的怪笑。
这样的夜晚谁能够入眠,只是静静的屏息等待着宁静的到来。
却有一阵刀光闪过,寒气刺骨,势头凌厉。
黑毛怪一声低吼将手中男子丢到一边,瞪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年轻人,眼前人的眼中毫无惧色,气定神闲,手中的刀却杀气逼人。
那把刀再普通不过了,长长的刀柄,银色的刀身,三个银环嵌在凸起的结合处,与普通浪迹江湖的刀客所用的兵刃一般。
但就是这普通的兵刃让黑毛怪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先成精,后成妖怪。
妖怪多法力高强,许多是以食人肉饮人血吞人五脏为生,久之,民间便有奇人异士挺身降妖杀怪,护一方平安,人称“收邪人”。收邪人并未盛行,只在少数,且行踪飘忽,鲜少被大众所知,传闻收邪人分“执咒”和“虚狱”两种,“执咒”以符、咒、诀、罡及法器降妖,而“虚狱”则靠与生俱来的神力来对妖怪直接裁决。传闻是否属实居无查证,但修妖千年,除非道行高深,普通妖怪无不忌惮。
月光下持刀的年轻人正是杨弦,饱满且深邃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黑毛怪。
黑毛怪的心底闪过收邪人的传说,不禁有些惧意,毕竟才修妖三百年,属小妖也,只能吓唬吓唬普通人罢了,随即一声大喝,拿出巨斧朝杨弦砍去,战斧伴着低吟,力道刚猛,杨弦游身闪过,回手一刀砍伤黑毛怪的左臂,黑毛怪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这一招过后便知实力悬殊,当即化做一阵黑烟随风而逃。
一旁的村民傻了眼,连忙跪拜道:“有救了!有救了!神仙显灵啦!神仙显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