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顷,城门洞开,几人驭马前行,王将军率一众兵士出门迎接,众人皆下马,王将军抱拳行礼:“王爷,白将军。”
两人回礼,由士兵牵马入城,一行人在王将军的带领下进入署城。
“王爷,如今大战在即,为何犯险前来?”王将军问道。
“署城失守,烨城必难安然无恙,唇亡齿寒,王爷大义,愿和将军一起镇守署城。”
王将军打量着说话的女子,先前坐在王爷身前,身份不言而喻。开口问道:“姑娘是?”
“将军唤我末兮便可以。”末兮欠身行礼。
王将军皱眉,战事马上来临,王爷带着女子前来,不知意义为何。便安排下人带末兮他们下去安置在驿馆内。亲自引着封庆瑞,白祎晟来到中军营,“把地形图拿来!”王将军吩咐,马上有士兵抱来一卷纸筒,摊开铺在营中大桌之上,其上绘有山地,河流等地形,地物要素,详细精确,图上标记角度,距离,坡度,坐标,高程和面积。
“王爷,将军请看,”说着指向图中一座城池,“斥候回报消息,耶律景分兵进攻陀州新城,漠江流域的垂城,断绝了他们和署城的联系,并派大将拖木源进攻宁,碑两地,欲断绝我南翎大军增援,使署城完全孤立无援!”一脸凝重。
“耶律景亲率大军攻打署城,若署城被轻易攻破,南翎国之不复。”一位将领走上前来,说完之后和各位行礼。
“李副将!”王将军唤他。
“王爷不该前来,如若城门失守,王爷落入北芜之手,必定折损我国威严,成为要挟南翎的砝码。”李副将直言不讳。
封庆瑞睇他一眼,并未言语,眼神坚毅。
“小姐,署城真的会被攻破么?”伶香轻问末兮,底气不足。
“伶香你怕么?”末兮握着她的手。
“怕,不,不怕!”伶香语无伦次。
“尽人事,听天命,问心无愧便可。”末兮坦言。
大战将至,一夜无眠。
次日,还未醒的末兮被门外的熙熙攘攘惊醒,裹上外裙夺门而出,抓住一个从身前跑过的城民,焦急失色问道:“怎么回事?”
“北芜大军列兵城下,大战一触即发。”城民还未说完,推开末兮就跑。
末兮站在人群中,任由向后跑的城民碰撞,猛然回神:“封庆瑞。”提裙逆着人流向城门方向跑去。
兵营外,末兮被拦下,神色慌张推搡着拦下自己的士兵,喊道:“我要见煜王!”
“姑娘,刀剑无眼,姑娘请回吧!”李副将听到这边喧闹,见是一位姑娘求见煜王,厌烦道。
“我要见他,求你让我进去!”末兮不依不饶。
两军交战,最忌女子寻事,李副将皱眉,正准备让守卫士兵把她拖走,一名士兵上前来在他耳边耳语一番,李副将斜眼睇她,道:“煜王现在城楼之上,姑娘非要去,后果自负。”
“嗯。”末兮毫不犹疑的应承下来。
城楼在城门正中央,平日登高瞭望,战时主将坐镇指挥。
李副将把人带到城楼门口,里面几位将领正围桌商议应战之策,末兮看着白衣站立桌前,舒展眉眼,一颗心瞬间平和。
封庆瑞骤然抬头,望向门口的末兮,也是一怔,随即招手示意她进来。
屋里的将士见一女子这时候来添乱,多有不满,锁眉看她,碍于王爷,并不言语。
商议继续,末兮站在一旁。
这时进来一名士兵禀报:“将军,敌军已在城下喊话。”
“哦,既然已经开始了,我们也得去尽尽地主之谊。”说着提脚走出城楼,威风凛凛,大将之风。一行将士连忙跟上,封庆瑞从末兮身边走过,握着她的手,捏了捏又松开。
“我不怕!”末兮跟上他。
出至城墙,高大的墙体外侧有连续凸凹的齿形垛墙,王将军睥睨着墙下的敌军队伍,末兮一望,黑压压一片密密匝匝。
大军交战之前,先要喊话,所谓喊话,不过是为了打压对方士气,展示己方实力,兵法有云:“杀士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攻城是下下策。若能震嚇对方,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最佳。
对方一将领模样的人身穿黑色盔甲提着一把长刀,杀气腾腾地驾马出列用扩音器对着守军喊道:“我北芜大军天佑之师,如今皇子耶律景亲率二十万大军陈兵城前,破城只在朝夕之间,识相的开门投降,莫白白枉送性命。”
王将军听闻楼下喊话,轻蔑地啐了一声,伸手向后,马上就有兵士奉上一个铜制喇叭形状的扩音器,王将军拿起扩音器冲着城下喊道:“无耻北芜,觊觎我南翎国土,若不给你们点厉害瞧瞧,怎能保家卫国,扬我南翎国威!”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那就让我军血洗这署城!”随即退回部队,命令手下士兵发动攻城之战。
王将军也带着将领们登上城楼二层,在门口居高临下俯瞰战局。
一声令下,数万北芜士兵呐喊着持刀向署城冲锋而来,王将军镇定自若,厉声传令:“弓箭手准备!”随即传令兵传令,身后凸出于墙体外侧的墩台上,架着四面竖着的大鼓,鼓手听令,打出规定的鼓语。
令下,弓箭营的弓箭手有次序地小跑上城墙,持剑搭弓,分成前后两排,候在城头,对准城下。
北芜兵里推着登城车的登城兵,在步兵的掩护下,向城墙快速前进,待他们进入弓箭射程之内,王将军下令:“放箭!”
“放箭,”传令兵传递,不一样的鼓声擂动,城墙上箭如雨下,冲在前的北芜士兵或用藤盾阻挡,或挥舞刀剑把箭挡开,可还是纷纷中箭,继续冲前的所剩无几,后面的士兵接踵而至,踩着前面士兵的尸体向前推进。
“换!”令下,第一排和第二排弓箭兵迅速交换位置,换上的弓箭兵,箭在弦上,一令即发。换下的持剑搭弓,等待前排箭空,一令换上。
死亡的北芜兵越来越多,等第一波攻城将士冒着箭雨攻到城下,早已伤亡无数,箭雨中存活下来的士兵,开始借助云梯和登云车向上攀爬,云梯上端有弧形弯钩,钩住城墙极难推下,已经有人借有藤盾保护,顺云梯向上爬。
王将军见状,下令道:“长枪兵待战!”顿时一队士兵手持长枪,登上城墙,站在后排,肃穆而立,握长枪立于身侧,枪有一人高,枪头在阳光照射下,银光闪闪。
不一会,有幸存的北芜兵攻上墙头,长枪兵上前,刺枪于来者,北芜兵还没踏上城墙就被刺死坠下。末兮没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空气中有血的腥甜,她藏手于云袖中,双手十指交叉,指甲陷入肉中,手脚冰凉如置于寒冬,但她强迫自己镇定,她必须有留在他身边的资本。
越来越多的北芜士兵攻上城墙,署城守军已有伤亡,封庆瑞睨着末兮,波光潋滟,片刻后转身对王将军抱拳躬身。
王将军大骇,瞪着他说道:“王爷!”
封庆瑞并不直起身子,王将军急忙下令:“带王爷去兵器库挑一件衬手兵器,派2000精兵跟随王爷!”
末兮大惊失色,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封庆瑞要上战场!她终于明白他眼里的深情为何。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知道去相信他,等他回来。
封庆瑞直身,跟着士兵出了城楼,末兮站在那里,心却不知道去了哪,都是慌乱。
不知道站了多久,城内马蹄声声,随着一声嘶鸣,安静下来,末兮再也没法强作矜持,提裙小跑到城楼内侧的窗前,城高人微,可那时她却觉得看得格外清晰,封庆瑞换上银色盔甲,手持方天画戟,威风凛凛,气宇轩昂地骑在枣红色大马上。他抬头仰望城楼,微微一笑,末兮突然觉得心疼的喘不上气。
只见封庆瑞拿出一个面具,戴于脸上,一手持缰绳,一手握戟,双腿一夹,马儿疾驰向城门,城门口的四个士兵守卫,左右各两人,快速打开沉重的铁铸城门,封庆瑞带骑兵部队疾驰而出,大门又迅速关闭。
北芜军没料到攻城时,会有人从城门而出,军心大乱,看来人手持八丈四十斤的方天画戟,带青面獠牙面具,尤如地狱使者,有的士兵甚至僵在原地,封庆瑞带精兵一路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纵马用卜字型戟面砍杀沿途北芜兵,几十斤的武器在他手中左砍右劈,应用自如,所过之处尸横遍野,无一生还。
眼见深入敌中,刚才喊话的将军慌乱提大刀应战,封庆瑞双脚夹马,双手持戟,铛一声,抵挡迎面劈下的大刀,刀被挡开,他右手持戟,横砍而过,对方将领仰面躺在马背上避过一劫,封庆瑞顺势冲铲砍杀四周敌军,转戟直劈敌将领面门,将领举刀格挡,谁知道封庆瑞顿时收手,回肘收戟用戟尖矛直刺将领胸口,将领躲避不及,胸前铜护胸镜瞬间破裂,裂痕从刺入点蔓延开来,矛当胸刺入,将领眼瞪如铜铃,大口吐血,从马上跌落,封庆瑞收戟举起,戟头被血染红。他拉绳调转马头,纵马回驰,带领署城精兵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