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随处可见的圣诞装饰,随处可闻的圣诞音乐,预示着圣诞节的即将到来。
每年从这个时候开始到来年正月十五过后的这一段时间是KTV店的“繁忙期”。
从前天开始,在自己的要求下,自己的排班变多了。
明年就大三第二个学期了,学院要求从大三第二个学期开始就要跟着自己的论文导师做研究,以决定之后的研究方向和为大四一开学的论文开题做准备。根据学长学姐们的经验,到时候会很忙,尤其自己的导师还是那个“魔鬼”李昆。所以,打算做完这个学期就不做的自己想利用这最后的打工时间多赚点钱——要知道“繁忙期”的打工费是平时的一点五倍,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节日气氛的关系,“繁忙期”来的客人也会变得比平日大方,给的小费也多。
金钱上完全不靠家里是自己一上大二就定下的决心,所以从大二开始自己放弃了大一当家教的工作,改到这家KTV店打工。家教的收入太少,完全不够自己花费,相较而言,KTV店的工作收入对于一个学生而言就相当丰厚了。工作是学长介绍的,自己是他的“接班人”。
现在这个时候,学校的课只剩下两门课时较多的必修课还没有完课,其余课程都已经结课了,有的甚至已经考完试了。就那剩下的两门课本周上完也就结束了。有了大量的空余时间,自己向店长提出每天上班,并且每天上两班的请求。不出所料——店长很高兴地就答应了(自己一“熟练工”比他为应对繁忙期临时请来的打工仔强出许多,反正钱也差不了多少,他也不会为了那点工资差就拒绝自己)。
每天两班就是十几个小时,比自己想象的累多了,遇到第二天有考试需要调班,前一天或之后的一天要上更久,但好在年轻,自己每天也有好好跑步锻炼,体力上没多大问题,完全可以应付下来。
然而,一直到年关——大年二十八——自己做完最后一班的这一个半月里,尽管自己每天绝大多数时间都泡在KTV店里,却与女人连一次面都没碰过。
*
“魔鬼”李昆真不是盖的,他充分展现了自己的名号,任意“宰割”着如同羔羊般的我们。
大三第二个学期一开学,自己在舍友的撺掇下,一激动就与他,还有他的女朋友(两人都与自己是同专业不同班)一起加入了李昆的研究小组,过起了起早探黑、死命干的“炼狱”生活。
这一年来,自己看了比之前自己二十年看过的书加起来还要多的书,写了比自己二十年写过的字加起来还要多的字(尽管是用电脑写的),估计脑细胞也死了比过去二十年加起来还要多的数量。没有被折磨成秃头或白发,自己还真是该庆幸“上天垂青”。
离开KTV店就断了与女人的唯一联系,与最后一次在学院会议厅与她相见,已经过去了三百六十七天。今天,又是丰华集团董事长吴丰华来学院颁奖的日子,自己早早地守候在学院楼门外,希冀着可以再次见到女人,并且能够和她说上话。
然而,这次女人没有来。
对于本来就一直后悔上次没有马上冲过去见她、与她说话的自己,这个打击是巨大的。那种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女人的悲观想法,让自己情绪低落到一个星期都无法缓过来,而这种情况在自己二十年的生涯里都没有遇到过。
一直自信着有坚强的意志不会被任何事情打垮的自己,却在一个说白了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女人身上破功了。
处在这样的状态下,自己频频犯错,最后连很少对自己发火的李昆都向自己开火了,“你写的这是什么?这是我这个星期第几次说你了?这样低级的错误你却能一犯再犯!你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就给我滚出研究小组!不要拖大家的后腿,影响大家的研究进度!”
连舍友都看不下去了,担心地问:“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这么差?要不就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了?我可从没有见过李昆对你发那么大的火。对我们发火吧,我们已经习以为常了,对你发火还真是稀奇呐!要真有什么就说,咱俩好歹住一个窝,现在又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你不要什么都自己抗着啊!”
自己明明心里非常清楚该怎么办,可就是无法做到,无法不去想她,无法停止“已经失去她,再也见不到她了”的想法,后悔为什么没有在可以见到她的时候,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哪怕被拒绝了,也比这还没开始就结束强上千倍万倍。
*
丰华(集团)有限公司总部大厦外,自己已经徘徊了两个多小时了。
这里离自己所就读的学校坐地铁二十分钟就到了,离自己以前打工的地方坐公车十分钟也就到了。
压抑不了想见她的冲动,自己一早就坐地铁来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厦正门,看着职员们纷纷走进大厦,却始终没有看到女人的身影。
想着或许她是开车来的,根本不需要走大厦正门,烦躁的情绪就再次抑制不住地住上窜。
九点半的时候,自己决定到前台问一下。
热情的前台小姐在听到自己是找她们副总时,那营业式的笑容里立马掺杂了疑惑,语气也犹豫起来,“不好意思,请问您有事先预约吗?”
“没有!”
“先生,很抱歉,您无法马上见到言总。不过,您可以留下姓名、联系方式和约见事由,我们帮您做预约。”
面对一身学生打扮的自己,前台都能做到如此有礼貌且耐心,可见公司的内部管理很到位。
“那你能告诉我,言总现在在这座大厦里吗?”
“很抱歉,我们不能透露她的行程给您!”
要怎么办?
留下姓名、联系方式?……是留“七号小哥”呢?还是留真名呢?留“七号小哥”,估计会被当成可疑人员轰出去吧?留真实姓名,万一她忘了呢?上次颁奖时,她应该知道了自己的姓名,可也只是“应该”,而且都过了这么久了,她还会记得吗?
约见事由?……怎么说?说自己只是想见她,想和她说说话?
“我是言总的亲戚。你只要拨通她的电话,让我和她说上话,她自然会见我。”
前台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都“忘记”答话了。
“怎么样?”自己又问了一遍。
“抱歉,我们不能这么做!”
之后,自己就与前台进入了拉锯模式,互不相让,一个言尽说辞要见,一个一直道歉。
怎么办?要弄出点动静来惊动女人吗?
——可这么大的大楼,我得弄出多大的动静来才能惊动她啊?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那样做的话,我只能在还没怎样的时候就被保安扔出去,或者被报警吧?
本来以为这样做,本来以为来到这里,自己就能看到她,可原来只是徒劳!
自己或许真的再也无法见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