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宏,还好你没走。你又被点名啦?”
说话的是与自己一同在这家高档KTV店做“小哥”的程鹏飞。我们同样是大学生,不同的是他比我小一届,他大二,我大三,而且我们还不同校。他的学校在东边,是一所理工类大学,我的学校在西边,是一所综合类大学。不过学校到这里的车程倒差不多,坐公车不堵车的话四十分钟就能到这里。
在自己看来,那个家伙是个笨蛋,不,确切地说是个傻瓜。每次看到他,自己都会不由地想,这样智商的人也能考上大学?还是一所全国排名前三十的大学?那家伙每天乐呵呵的,真搞不懂有什么可乐的。笑点极低,自己根本听不出、看不出哪里可笑的段子、场景,他却能笑到岔气。同事们也常逗弄他,可总被耍得团团转的他却很少生气。真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世上有一个词叫“尊严”。
“是谁?我都下班了,搞什么啊?”
老实说,明天一早第一节就是我们学院出了名的,不,是我们整个学校都出了名的,超严格、超难搞、超魔鬼的金融学教授李昆的课。那个魔鬼教授的课,无辜缺席一次,平时成绩为零;因事因病请假超过三次,平时成绩为零;上课从未回答过问题,平时成绩为零;上课被点名回答问题,答不上来或答案令他不满意的,当场宣布平时成绩为零;平时布置的课程作业没有交或没有达到要求的,平时成绩为零……啊——数不清的规矩!
一见到他,第一反应就是,在他脑门上看到六个字——“平时成绩为零”。要知道平时成绩占学期成绩的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说平时成绩为零的话,即使期中成绩、期末成绩都考满分,那学期成绩也只能是五十分。更悲惨的是那可是一门必修课,挂科是要重修的啊!而且重修的时候,还得再上一遍他的课——光想一想就头疼。
对了,还有,如果迟到的话,他是不会让你进教室的,那节课等同于旷课,即使课间溜进教室,他也不会算你上课的。
真是恨透了“校园一卡通”,恨透了互联网,恨透了人脸识别系统!
不过抱怨归抱怨,那“老家伙”虽然魔鬼,课讲得倒是真心好。坐在上面(我们的专业课教室是个坐位数不过百的小型阶梯教室),俯看着他,只要他一开讲,你的眼里就只剩下他了,根本无暇想其它的。他一节课灌输给你的知识量,让你只有时间不停地不停地往脑袋里装,连记笔记的时间都没有。好在,现在的手机录音相当方便,课堂上装不下的,课下听听录音再消化消化,好歹能跟上他老人家的步伐——说老人家,那家伙其实也不过四十五六岁。
今天自己是下午班。这里施行三班倒,下午班两点到八点,晚班八点到凌晨两点,早班凌晨两点到早上六点。下午班本应该是晚八点下班,但因为第二天有魔鬼的课,就跟店里商量好,每周四自己的下午班早一小时下班,周五的晚班推后一小时补班。
一心想着,得赶紧回学校。报告自己是写完了,而且还检查了好几遍,可为了应付明天有可能的提问,自己回去后还是得再上会儿自习,巩固一下魔鬼已讲的,再看看明天要讲的内容。可偏偏在这个时候,都已经换回自己的衣服准备走人了,却被人点了名。
啊——真是不爽到了极点。
“不要郁闷啦!是你的老主顾,七号房。”
漂亮女人的影像从脑中划过。
“老主顾?”
“言小姐啊!”
尽管脑子里知道他指的是谁,但还是问了,只因那个女人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出现在店里了。
“啊,烦死了,烦死了!明天早上我还有课呢?”
嘴里抱怨着,心里却抑制不住地高兴,强烈地意识到自己是真地很想见她。
程鹏飞那个一向聒噪的人传完话后并没有走,接着说了起来。
“领班说你已经下班了,那女人微笑着说‘这样啊’,转身就要走。领班见状,急忙说‘不过,他还没走,正在换衣服。如果可以的话,您在包间等一下,我去问问他能不能晚些走’。可那女人说‘不用麻烦了’,还是要走。最后在领班的盛情挽留下,那女人还是同意了,被领到了七号房。都被领进房了,那还不是明摆着,就算你现在已经走出店,坐车回学校了,也得弯回来。我想那女的,一定不简单,到咱店因为各种原因转身就走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领班这么殷勤地挽留过……”
一边听他唠叨,一边脱下自己的衣服,换回工作服。
换好衣服后,懒得听他说完,说了一句“我走了”,撇下了那个絮叨个没完的家伙走出换衣间,和领班打了个招呼向七号小包间走去……